五個評委當機立斷一致通過的考生只有那雯和白月星。第二天兩人就接到通知,晚上參加話劇社在學校原防空地下室安排的表演培訓。和大家見面後,陳光第一個介紹的是副社長樂平,快樂的樂。那雯驚愕萬分,不是音樂的樂,真奇怪!後來樂平解釋說,這兩個姓其實代表兩個不同的祖先,他的家族是蒙古後裔,儘管長期生活在中原河南商丘,可改姓以後的讀音仍舊按快樂的樂來念。接着,陳光把幾個老戲骨推到前面,建議那雯和白月星要多跟他們交流切磋。話劇社總共二十多人,規模不大不小,但長期存在陽盛陰衰的狀況,那雯的加入似乎預示着這種局面將會有一點可喜的改變。然後,大家夥兒在陳光的率領下進行朗誦練習,樂平成了總教官,雄渾厚重的男中音儼然起到了火車頭的作用。語言對南方同學來說顯然構成了天然屏障,有的口齒不清,有的吐字不準,踏進話劇社的理由完全仰仗極具創造性的啞劇表演,他們感謝迷人的戲劇除了口頭語言,還有面部表情和形體動作,否則,在與北方同學的飆戲中只有望塵莫及了。同樣作爲南方人的社長陳光,平常時不時地激勵同胞們千萬不要灰心喪氣,日本電影《追捕》中那個給警長配音的演員就是南方人,可誰能感覺得到他有口音呢?爲了練普通話,這位演員一定花了不少功夫。然而北方同學也有難言之隱,語言雖然沒問題,遇到的困難卻克服不了,最大的障礙在於,朗誦憑什麼感染現場觀衆呢?高低起伏和聲情並茂似乎都做到了,聽的人反而雷打不動,難道他們都很麻木嗎?顯然不,外校的盧萍每次朗誦完畢總有經久不息的掌聲。樂平對此類情況的理解常常與衆不同,他洞察秋毫,迅速總結出大家犯了一個旁觀者清的毛病,要觀衆爲你的表現落淚動容,必須深入其境,忘掉現實生活中的一切,做到當局者迷,徹底沉浸於虛幻的舞臺環境中,纔可以征服臺下的芸芸衆生。
學生社團的父母官蔡鬆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地下室,直到陳光偶然發現了他,急忙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蔡鬆波坐下後津津有味地觀摩着眼前的一幕幕排練,彷彿故地重遊,記憶的閘門頃刻之間如山澗瀑布滾滾而來。那是剛進校的時候,話劇《於無聲處》走進廣大老百姓的視野。看完這部戲,蔡鬆波決定創辦話劇社,利用當年在部隊文工團扮演過英雄人物的寶貴經驗,再加上進大學之後閱讀了莫里哀、博馬舍、大仲馬等名家的鉅作,他信心百倍,豪情萬丈,也就是在這個簡陋的地下室,只有十來個人的基本成員,從無到有,一步一個腳印地發展壯大。畢業留校前夕,他把接力棒傳到小學弟陳光手中,希望他繼承發揚第一代開荒者同舟共濟,披荊斬棘的光榮傳統,讓這個理工科大學的話劇社有朝一日能追上並超過那些文科類院校。排練結束,陳光請蔡老師給社員們講話。蔡鬆波一開口就送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校藝術中心再過半年就順利竣工了,到時候話劇排練可以在寬闊明亮的大廳裡展開。話音剛落,同學們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立刻歡騰雀躍,手舞足蹈,恨不得把蔡老師高高舉起拋向空中。陳光當衆要求父母官請客,蔡鬆波一口答應,由於參軍是在成都軍區服役,就讓白月星帶路,去學校附近一家做川菜的小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