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指點蔡老師,其他球技粗糙的同學也心甘情願做了高原的徒弟,看這位深藏不露的檯球高手那一招一式,衆人異口同聲地連聲叫好。國際象棋俱樂部隔壁的攝影之家社長薛永,自稱檯球準高手,但與高原過招總敗下陣來。薛永總結輸球原因,關鍵的問題在於,擊打主球的中心點,撞擊目標球的中心點,球應聲入袋,這種直截了當的打法,對於他薛永可算信手拈來,而嚴峻的事實告訴人們,除了以上簡單的勝利法,還有艱難的厚薄球,也就是相撞以後,主球和目標球朝着左前方或右前方分別錯開滾動,如此高難度的技巧,讓薛永一個又一個去痛苦消化,簡直如臨深淵。一次賭酒的比賽中,生活在南京軍區的高原,押江蘇宿遷名酒洋河大麴;從貴州仁懷考來的薛永,把賭注押在故鄉小鎮上的茅臺酒,如果輸球就等元旦新年來臨,父親會帶一瓶正宗茅臺到學校看望自己,他薛永保證兌現承諾。結局不出意料,高原贏得了茅臺酒。
偶然有一天,薛永有意避開同高原較量,專門約來了一個身強力壯但球技十分笨拙的男生,總算找到一點贏球的感覺。高原從國際象棋俱樂部出來,作爲普通旁觀者,以內行看門道的姿態欣賞着。和薛永對打的男生感到有點熱,連忙脫下外套,捲起襯衫袖管,好傢伙!明顯看出緊繃在裡面的發達肌肉,想必在健身教室鍛鍊了很久很久,頗有西爾維斯特·史泰龍的明星風範。
像史泰龍是嗎?男生故意問高原。
是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高原說。
從高一開始練,五年多了,不過,打檯球我可是外行,讓二位見笑了,薛永這小子,找我來純屬想過一下勝利者的癮。
薛永向剋星請教檯球裡最具藝術性的旋轉技巧。高原先展示偏杆側旋轉,即使打出去的角度小得可憐,也能畫上一道美麗彩虹般的弧線。然後又傳授縮杆迴旋轉,由主球正下方擊打,爲避免滑桿,要把支撐的手指在臺面上壓得非常低,再穩穩出手,快速抽打。
這位叫高原的大師,快給我講講如何用力。史泰龍請教說。
高原老師最好給我們示範一下。薛永也說。
很多人都面臨同樣的問題,用力過大,就算球已經進入袋口,也有可能反彈出來;用力過小,球與檯面產生的摩擦,會使滾動的方向在後期嚴重偏離。高原邊講解邊做示範動作,建議他們在運球的時刻用大勁兒,大多數情況下必須用小勁兒,有時目標球搖搖晃晃也能落入袋內。
怎麼樣?你教我檯球,我教你吉特巴。史泰龍建議說。
吉特巴?剛剛學會踩慢四的高原第一次聽講。
現在如果有人還跳倫巴,那就是老土。薛永說。
史泰龍一邊揣摩着用力方法,一邊形聲繪色把吉特巴的來歷講了一遍。發端於美國西部的牛仔舞蹈,快節奏四步,又叫水兵舞,目前連中老年人也樂此不疲。
哎呀,瞧我只顧打球,忘了給你們互相介紹了。薛永告訴高原,史泰龍的大名叫肖劍,建築系八三級風景園林專業。
你就是韓悅悅的男朋友?高原驚叫起來。
薛永哈哈笑了。肖劍無奈地兩手一攤,故意大喊,天哪!氣煞我也,什麼世道你說,韓悅悅的男朋友,連名字也沒有。按理應該說,那是肖劍的女朋友,對嗎?
薛永一時幸災樂禍,打出一個好球,說,革命尚未成功,肖劍同學仍須努力。
肖劍幽默地朝高原咧咧嘴,說,你瞧,我除了身上的一塊塊大肌肉,就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了。
人際關係,老兄,薛永點評說,你是我見到的人脈最廣的人。
這倒是,肖劍重新找回了一點自信,說,告訴你們個好消息,再過一個月,我就是建築系學生會主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