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派出所所有的人都走完以後,老丁將帶着手銬的陸遙帶到了一輛卸了牌照的警車上,開着車在雙塔市的城區和郊區瘋狂的兜圈子。
陸遙早就覺得這個老丁有問題,當時在年輕女民警小徐審問他和林嘉儀的時候,這個老丁看似在一直玩弄自己的手機,但其實眼睛的餘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陸遙的身上,而且陸瑤覺得他應該是在拍攝自己的視頻。
後來,老丁帶着陸遙到了一個單獨的審訊室,卻不問他哪怕一句話的時候,陸遙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些人的確是衝着自己來的。
陸遙前前後後將這些日子自己所經歷過的事情在腦海中像是放電影一樣快速的過慮了一遍之後,他覺得這件事情貌似並不想自己之前想象的那麼簡單。
從那個秘書和牛隊長的談話中,陸瑤篤定褚天養和褚民輝父子必定是這件事情的幕後人物,但是通過老丁這一些列的動作來看,好像還有更大的幕後黑手在一步一步的操縱着整件事情的走向。
這讓路遙逐漸開始回憶起自己和錢虎只見的點點滴滴。
……
……
十多分鐘後,隨着警車七拐八拐的,陸遙被老丁帶到了一個規模龐大的看守所門口——塔南看守所。
陸遙雖然還是一個正經的學生,平日裡和看守所這種地方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關係,可是他對這個雙塔市聲名赫赫的塔南看守所卻是所知甚多。
以前在勞務市場上等待老闆來派活的時候,一羣人總是聚在那裡天南海北,胡吹八吹的。
什麼精絕古城啦,什麼樓蘭古國了,什麼天山雪猿了,總之各種千奇百怪的事情總會被他們拿來當作一時炫耀自己的素材。
記得有一次一個大活,老闆幾乎叫完了所有勞務市場上的零工才勉強湊齊人數。
正是那一次,陸遙因爲心臟不舒服,躲在陰涼下面休息的時候,認識了一個被老闆喚作艾力的維吾爾族中年監工,兩人足足聊了差不多一整天時間。
艾力,全名叫艾力牙哈甫,維吾爾族,據他自己說他原先是塔南看守所的一名管教,後來因爲出現了極其重要的失誤,才被開除公職且被判了六年的有期徒刑。
出獄以後,因爲他不僅是一個少數民族,而且因爲他曾經進過監獄,所以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才跑出來到處打零工養活家庭。
後來命好,遇見了這個老闆,做起了監工的活,一個月也能掙足養家餬口的錢了。
艾力告訴陸遙,以前在管教的崗位上,因爲他會雙語(維吾爾語和漢族)的原因,內地很多大城市經常也會邀他去那裡幫忙看守一些重罪的新陸省少數民族犯人,所以這些年下來,華國西北部大大小小的看守所他已經跑了不下幾十個,但還從來沒有見過像雙塔市塔南看守所這樣的看守所。
他敢斷定,這個看守所絕對是北方絕無僅有的一間看守所。
用艾力的話說,看守所一般關押的都是一些觸犯了刑法而還沒有被法院判刑的犯罪嫌疑人,或者是一些即將刑滿釋放或刑期不滿一年且平日裡沒有重大不良表現得臨時犯人得地方。
這一點是華國幾乎所有的看守所都要遵循得一大立足之本。
可是塔南看守所卻是鶴立雞羣一般的存在,他的立足之本恰恰和所有的看守所都不一樣。
在這裡只關押着兩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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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種,鐵定會被判處重刑的黑社會分子。
這些人被抓住以前都是一些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黑社會暴力分子,用艾力的話說,這些人的破壞力極強,如果和普通的犯人關在一起,指不定出現什麼事情呢,所以纔將他們關在這裡的。
第二種人,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關在這裡,包括艾力也不知道。
自從艾力參加工作來到塔南看守所的時候,這幾個人就一直關在這裡,知道艾力最後犯錯誤離開的時候,那些人依舊關在哪裡。
艾力說,塔南看守所幾乎每天都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領導也早已經習慣了,甚至在他們崗前培訓的時候,指導員告訴他們,只要不發生大規模的暴亂或者危險係數極高的騷動,他們都可以裝作不知道,不聞不問便好。
剛開始的時候,艾力還不太習慣,因爲在他的印象中,看守所這種地方,僅僅比監獄低上一個等級而已,也不至於這麼暴力和血腥吧。
可是後來隨着艾力親耳所聽和親眼所見,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爲常了。
不過,雖然看起來管的有些送,但其實在艾力的眼中,這就是所謂的外鬆內緊,因爲看守所給所有的管教人員和守備人員配備了真槍實彈的,並且明打明的告訴所有人,如果發生暴亂或者危險係數極高的騷亂,所有人員,不論職位高低可鳴槍示警,如果無用,便可直接將鬧事者就地擊斃。
艾力還曾偷偷告訴陸遙,在他剛進塔南看守所第四個年頭的時候,運氣不好,值班的時候恰好遇到了管理條例上面所謂的危險係數極高的騷動,當時他還開槍打死了一名帶頭的犯人。
陸遙很好奇這件事情,可是艾力去說什麼也不願意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說什麼這是看守所管理條例和職業道德問題。
可是後來卻經不住陸遙的激將法,還是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騷亂當天恰好是艾力執勤,大早上接班以後,接到上級通知,當天有一名有着重大殺人嫌疑的黑幫分子要被送到塔南看守所,艾力和幾個管教一起去交接。
原本事情比較順利,從警方的手中交接完畢後,艾力他們將這個犯人帶進了看守所。
這個犯人進到這裡以後,表現得也算是老老實實。
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午餐的時候,正是這個新進來的犯人卻是發了瘋的和一名監獄裡的老犯人大打出手。
原本只是兩個人的鬥毆,卻莫名其妙的又變成了兩幫人的羣毆,越來越多的幫派分子加入到了這場混戰之中。
一時之間,餐廳中亂成一片,高壓.水槍、催淚瓦斯,無論管教們如何的採取措施都是無濟於事,那兩羣人就像是瘋了一樣扭打成一團,所有能夠被利用的工具都被他們拿來當作武器。
整個食堂中不斷地有人倒下,又不斷地有人站起來繼續打,一時之間場面空前的混亂。
這些人,早已殺紅了眼。
甚至是當天執勤的隊長鳴槍示警也是無濟於事。
其中有一個在看守所期間一直比較囂張,人送外號“光頭三”的犯罪嫌疑人,甚至隨手抄起食堂負責打飯的大師傅的一根大鐵勺,衝着艾力的同事直接掄去,而且一下手就是往死了打的架勢。
艾力眼疾手快,直接開槍將光頭三給擊斃了。
有人被擊斃,防暴隊進入現場,場面才被鎮壓下來。
艾力雖然有立功表現,被上級嘉獎,但是他也沒想過自己有生之年會開槍殺人,一時之間心裡出現了一些問題,後來爲此還接受了半年的心理醫生開導才慢慢地恢復過來。
總之,陸遙能夠從艾力當時所講的每一句話的字裡行間中感受到塔南看守所的與衆不同,到處充斥着暴力和血腥。
……
……
此時雖然一時午夜時分,但是塔南看守所裡面卻是被大功率的探照燈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陸遙被老丁推推搡搡的帶到了一處值班室門口,然後就被雙手背到身後,反銬在一根差不多到了陸遙胸口位置的鋼管上面。
因爲鋼管的位置比較高,所以陸遙此時只能踮着腳尖站在那裡。
“手段確實挺歹毒的,幸虧是我,要是換了別人,這樣子拷上個十幾分鍾,一雙手腕子非斷了不行。”陸遙暗歎一句。
果然,老丁將陸遙拷在這裡,過了大概快二十分鐘的時候,他才和一個看起來和老丁年紀差不多人,有說有笑、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和老丁一起來的人一身和老丁差不多樣式的警服,年齡也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此人不是禿頭,而且頭髮還異常的濃密。
通過兩人的聊天,陸遙知道了這個人叫陳華,是塔南看守所今晚夜班的值班領導。
“老丁,就是這麼個學生娃娃,你們怎麼給人家送到這來了?”陳華看到陸遙年紀不大,也就是和自己家裡的那小子差不多的年紀,一臉不能相信的問道:“我看他也就十七八歲,送這裡不合適吧?”
“陳隊長不是已經接到市局牛隊長的電話了嗎,你可別小看這小子,坑蒙拐騙,打架鬥毆可是一把好手,而且下手每個輕重,他今天晚上打傷的那人現在還在醫院裡搶救呢,能不能搶救過來還不知道呢!”老丁十分浮誇的說道。
陸遙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了這羣人對自己另有所圖,自己伸冤也沒什麼作用,他還真就要和老丁好好說道說道了。
今天晚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就算是有,那也被陸遙給扼殺到了萌芽狀態,更何來的重傷求救之說?
“好吧,好吧,我也就不多說了,你明早一定要把相關的手續給我早早的送過來,要不然這件事情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陳華也不想和老丁再說下去了,因爲這件事情並不合乎看守所的規矩。
“放心吧,明早一定辦妥,今晚上就麻煩你了,改天我做東,好好請你喝兩杯!”老丁將陸遙的手銬打開,然後將人推到了陳華的面前,笑着說道。
“行了,行了,喝酒的事情再說吧,你趕緊回去吧,兄弟們還等着我呢!”陳華催促道。
“好嘞,那我先走了,你今晚上多贏點,哈哈!”老丁和陳華道別之後,朝着看守所門口走去。
臨走的時候,看着陸遙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