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葉雪峰進入鬼界之後,就沒有見到過真正的太陽,可不知爲何,此時的北方天邊,卻有一抹昏黃的餘暉,照亮了灰濛的天,明亮了烏黑的雲。
緩緩,緩緩的……向着衆人所在的位置奔涌而來。在場的十餘萬鬼兵、鬼將,數十名鬼王高手,全都目光呆滯,緊縮的眉頭始終化作川字型,目光瞧着逐漸涌來的昏黃餘暉,眼中是好奇、是驚訝、是恐懼……
鬼兵、鬼將修煉千年左右,鬼王高手更是有修煉過三、兩千年的,這個數字聽起來十分簡單,可若真是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度過,那就算是掐着手指頭,只怕也會數錯吧?那又得是多少個寂寞的夜晚,獨身一身,苦苦修煉?
可就是這無數的歲月,都沒有一個人見到過鬼界的太陽。鬼魂,懼怕陽光,觸碰分毫便會魂飛魄散,湮滅無蹤,所以,鬼帝治下的冥界,是沒有太陽的。
鬼修,雖然沒有那麼害怕,可由於是鬼修經過修煉而成,骨子裡的懼怕感,讓他們無法與陽光親近,因此,鬼界也從未見到過陽光的存在。
可就在此時,在十幾萬人的見證下,他們竟然見到了一輩子都不曾見到的東西,太陽、陽光、餘暉……
他們不知道陽光爲何會出現在面前,因此,便會更加恐懼!
亂,亂了!原本司馬家族穩如泰山的軍隊,瞬間亂作一團,所有鬼修,不管是修爲高深的鬼王高手,還是被鬼王視爲螻蟻的鬼兵、鬼將,全都亂了,四下奔逃,作鳥獸散,也顧不得腳下是否踩踏到其他人,更顧不得尋找方向。
丟盔棄甲的金屬撞擊,哀嚎驚悚的奔頭逃跑,轟鳴不斷,刺痛了耳膜,震痛了神魂。此時,哪還有什麼陣營之分?
當然,鬼修四下奔逃,卻不包括與葉雪峰一同進入鬼界的劍侍和修真者。見到這般場面的驚詫之餘,便趕忙有序的相互聚攏,彼此保護。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這所有人中,卻不包括鬼尊高手,當然像程伯休父這等剛剛突破鬼尊境界的人,還是不清楚的。
蕭湘、藍染,身爲九大鬼尊,他們清清楚楚的知道,鬼界出現陽光,那就意味着有高手隕落,鬼尊、鬼皇身死,便會出現這等異象。至於鬼聖、鬼帝,還是沒有人知道他們死了,是否也會出現這等景象。
“你……你……你居然敢動手殺我!”藍染順着胸膛的窟窿,已經看到了身後的景象,而且,窟窿周邊的金光還在閃動,窟窿也在繼續擴大。
“葉雪峰,你怎麼把藍染給殺了?他還有大用處呢!”蕭湘變回了本體,站在程伯休父身旁,卻對葉雪峰皺着眉頭說道。
藍染再擡頭,指着葉雪峰和墨紫薰,大喝道:“你們修真界的人,居然敢殺我?我告訴你……”
“不用你告訴我,讓我告訴你!”冷若冰霜的墨紫薰突然打斷了藍染的話,收回搭在弓弦上的玉手,將射日弓斜跨在肩頭,冷冷道:“但凡是傷害我家小峰的人,我決不允許他活在世上,誰都不行,你,也不會例外!”說完,又緊緊摟着虛弱的葉雪峰,這時,冰冷的臉上才展露出一絲笑意,只對葉雪峰一人的微笑。
“這……”程伯休父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想過要殺死藍染,可真的當藍染就要在他面前死去的時候,卻是有些難以接受,他清楚的知道,一個鬼修修煉到鬼尊境界,要需要付出多少心血與努力,可就是無數歲月的拼搏,換來的卻是被一支金箭輕鬆殺死,這,叫他也有些難以接受。
“呵呵!薰兒,乾的漂亮……”所有人的臉上都極爲難看,可葉雪峰卻對着墨紫薰大笑不止,忍着劇痛在墨紫薰白皙的面龐用力親了一口。
“葉小子,你的女人胡鬧,你怎麼就由着他?”蕭湘的怒氣已經從語氣中完全展露,大喝道:“你可知道,我還要用他來威脅藍山?現在,他就這麼被殺死了,之後該如何對付藍山?啊?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嚓……”藍染可還沒死呢,就看着幾個人拿他當死人對待,頓時怒從中來,欲要動手發泄,可當他想要邁動腳步的時候,卻發現身子根本沒有移動半分,低頭一看,原來傷口處的金芒,已經把他的下半身徹底磨滅了,現在,他就剩下半個胸膛和腦袋還存在了。
“啊!!!”不甘,不甘心,他染了怎麼能甘心呢?在家族的培養下,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成爲九大鬼尊之一,如今竟然死在了一個臭娘們手裡,還是一個修真界的臭娘們,這教他如何能夠接受?
天邊的餘暉越來越近,整個天空都變成了橙黃之色,可真當餘暉到達幾人視野之內,卻逐漸減緩了速度,緩緩停在了藍染的頭頂。
“程伯休父,快走!”蕭湘大喝一聲,拽着程伯休父就向葉雪峰的放向衝去。兩人前腳剛剛離開,後腳就看到烈陽將藍染徹底籠罩了。
“啊……葉雪峰、蕭湘、程伯休父,我,我大哥不會放過你們的,藍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話還未等說完,身體已經在烈陽中逐漸消散,隱沒了身形,隨後,烈陽沒有停留片刻,就席捲着熱浪歸回了北邊方向!
餘暉不見,天空重新變成得灰濛濛,場面也再次歸於平靜,原本四處奔逃的鬼修,此時都停止了動作,愣在原地,擡頭看着灰濛的天。
“這麼輕易……就死了?”葉雪峰有些詫異,堂堂鬼尊高手,九大鬼尊之一的藍染,就被射日弓給射死了?
“死了,死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蕭湘有些無力,肩頭向下一攤,心中思量已久的計劃,因爲藍染的死,而徹底告吹了,現在,沒有了藍染這個籌碼,之後該如何挾制藍山?對於藍山的強大,他可是一清二楚。之前在鬼尊府邸,藍山斷掉了雙臂,他都不敢與藍山正面交鋒,就是因爲他的懼怕。
“死了就死了唄?還能怎麼樣?”葉雪峰冷冷一笑,輕鬆道:“少了一個藍染,只剩下那個斷掉雙臂的藍山,豈不是對咱們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