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那些都算是笙冰想多了的話,那這一次,笙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想要和孟朝西談談了。
快兩個月的時候,劉慧欣出院,孟朝西很自然地就把她接到孟宅。
出院那天,笙冰沒有去,當她晚上回來時,就看到一臉茫然的劉慧欣站在客廳裡。心中的疑惑太多太多,她再也忍不住,去書房找了孟朝西。
“都這樣了,孟朝西你真的就什麼也不說嗎?”笙冰隱忍着生氣,眉頭緊鎖。
“她不是你朋友嗎?”說這話的時候,孟朝西是帶着一絲諷刺的口吻,那灼熱凜冽地眼神,讓笙冰不敢直起眼,彷彿自己纔是有錯的那個。
是啊,她是朋友,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嗎?爲什麼你會這麼上心,上心到這種地步?
“好了,井笙冰。”孟朝西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笙冰面前,輕輕按住她的肩膀,輕聲說,“你是井笙冰,不是精神病,不要亂想。”
笙冰不知道這句話到底傳達着怎樣的信息。是在罵她?可是孟朝西的表情那麼嚴肅,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
孟朝西,是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嗎?爲什麼,自己的男朋友對自己的閨密那麼好?比正牌女友還要好?
後來,孟朝西輕輕的擁住她,輕輕地拍她的背。這樣的動作,算是一個不太言語的人得安慰嗎?如果是,那就讓笙冰再依戀一點點吧。
她想,一定是自己喜歡孟朝西比孟朝西喜歡自己多,太在乎了吧。嗯,這樣的女人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笙冰想,拜託,別再想有的沒的了,先把慧欣治好再說吧。
慧欣的病情,並不是很好。
劉慧欣站在房門外面,透過細細的縫隙,面無表情地看着,過道里吹過一陣風,撩起她的長髮掠過眼角,她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她深黑的瞳孔只裡倒映着臥室裡兩人的相擁。
半夜,又下起了大雨。
陽城的冬季冷而多雨,帶着寒冷乾燥的空氣從北方吹來,遠處的烏雲相互碰撞,偶爾發出幾聲悶響。笙冰躺在房間的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倒不是她怕打雷,而是心裡的事太多了,總會花睡覺的時間去思考。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好,一陣風吹過,窗簾便跟着掀起,往溫暖的房間裡灌進冷氣。笙冰揉了揉眉心,無奈,只好起身去關窗。
豆大的雨砸在花園裡,笙冰拉開窗簾,忍着冷去拉窗子,忽然一道閃電閃過,將本來黑暗的小花園照亮,笙冰似乎看到一道身影。
疑惑着,笙冰揉了揉眼睛,提着心,望向花園裡的那個地方。
劉慧欣本來是平靜着心去睡覺的,哪知半夜下起了大雨,她躲在房間的小角落裡,聽着外面悶哼的雷聲,清脆的雨聲,夾雜着風聲的呼吼,那輕飄的窗簾被風有意無意地吹起,一道道閃電閃過,便能看到慧欣那蒼白的臉色。她的嘴脣發抖,下巴不停地抽搐。
噩夢裡的人開始向她走來,惡魔般的聲音,罪惡般的笑意,距離她越來越近,她似乎看到死神在跟她招手,前一秒和藹的人,全都變得面目全非,全都變成記憶裡噁心的模樣。
她堵住自己的耳朵,閉上自己的眼睛,想要不受這些可怕東西的干擾,然而,這種做法卻使那些東西越來越真切,越來越逼近。
“不要……不要……”她不停地埋着頭呢喃着臉上冒出細密的熱汗,眼神裡閃爍着恐懼。
再一聲響雷響起,徹底震住了慧欣。她猛然站起身,瘋了一般往外衝。
她一邊跑,一邊叫,一邊哭,夢裡的惡人緊逼其後,似乎怎麼甩也甩不開。她聽到鐵鏈聲,一道一道,從瓷磚地板上傳來,清脆的,滲人的。
外面依舊下着大雨,慧欣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踉蹌地跑到花園裡。冰涼寒冷的雨滴砸下,刺骨的寒風吹過,掃起水滴到她的臉上,她似乎清醒了一點,下一秒,她疑惑地望着孟宅的大門,彷彿看到一羣人向她衝來,又是那羣人。
“不要……啊……不要……”慧欣驚恐地使勁扯住自己的頭髮,她要逃離,要逃離……
大口大口地喘氣,身體好似不是自己的,慧欣努力張大嘴巴,卻嚐到自己鹹鹹的淚水。
“慧欣!”
誰?是誰在叫她?
“慧欣!!”那聲音是急切地,是擔心地。
誰?還有誰會這樣叫她?
劉慧欣擡起頭,直起身板,眼睛裡早已含滿了淚水,看不清來人,只知道,那是個很高的人,他的肩膀很寬,明明小的時候,還沒那麼寬的……
她還未從回憶裡掙脫出來時,就已經被拉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跟記憶中的有些衝突,卻如她想象的那麼厚重,那麼沉重。
呵呵,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