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剛到美國那會,她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開燈不開窗,連窗簾都不敢開。整個房間沒有一點生氣,她喜歡蜷縮着框住自己,躲在牀下,在腦袋裡想象一些奇怪的東西。那時候的她覺得身邊有一隻很大的怪物,稍不留神就會把她吃掉,所以她一直活得提心吊膽,不願出門,不敢出門。
後來沉俞倫實在看不下去,硬是拉着她出去見人,她像是見到鬼一樣總是莫名地尖叫,除了沉俞倫誰都不見。
再後來沉俞倫拉着她去看心理醫生,那個目光凜冽戴有眼鏡男醫生嚴肅地說,她患了嚴重的被害妄想症。
解決途徑是做點其他的事,以至於忘記自己身處怎樣危險的環境。
心理醫生會定期給她做心裡輔導,她一邊認真地聽一邊在心裡罵他傻/逼。
於是她開始做飯,不停地用做飯麻痹自己。
後來,她愛上了做飯。
公寓附近有一家百貨商場,她去買了菜,然後悠閒地走在街上,聽高跟鞋踏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音。
今年陽城沒有積雪。她似乎有些小高興,嘴裡還哼着小曲。
孟朝西的聲音就是在那時候傳來的。
其實她根本聽不清他說的什麼,但她可以確定那就是孟朝西的聲音。
笙冰遲疑地擡起頭,望過去。
身穿西裝的孟朝西筆直地站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外面,他周圍是一羣西裝筆挺的老總,正認真地聽他講話。店外面暖黃的燈籠光籠罩下來,顯得他的側臉顯得非常柔和。
鼻樑英挺,輪廓分明。
然後,他們笑着一同走進了店裡。
孟朝西走在最後,好像在偏頭思考着什麼,一隻手瀟灑地插/在兜裡,隨即轉過頭,遲疑地朝笙冰的目光望過來。
一輛賣氫氣球的自行車正好從笙冰面前推過,不過十秒的時間,她已經走進了旁邊的小巷。
城市的夜燈間歇閃過,她低着頭,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下滑。
不遠處的商店裡傳來陳奕迅獨特的嗓音:
你會不會忽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笙冰只聽到自己心臟砰砰砰跳動的聲音和自己沉重的呼吸聲,一直在耳邊,揮散不開。
而這邊的孟朝西,望着空寂的街道,低頭無奈失望地笑笑。
感覺又錯了吧。他想,然後轉身進了店裡。
沉俞倫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笙冰把做好的飯菜拿去微波爐加熱,然後盛好飯,才叫他趕緊來吃。
他好像真的很累,才幾個小時,胡茬都冒了一點出來。笙冰忍不住挑了一些菜放他碗裡叫他多吃點。
沉俞倫忽然擡起頭望着笙冰的眼睛,曖昧地說:“喂,你覺不覺得你有點像……”他故意拉長尾音,衝笙冰拋了兩個媚眼。
“像什麼?”笙冰咬住筷子,眼神疑惑。
沉俞倫還是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地望着她。
“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笙冰假裝咳嗽了兩聲。
沉俞倫挑起一塊雞翅到笙冰碗裡後,纔不疾不徐地說:“剛剛回來看你一臉憂鬱地坐在沙發上,見我回來又喜笑顏開。像不像在等老公回家的小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