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8-25 22:08:36 字數:3287
軟玉溫香滿懷,竟是出奇地貼合。
李承之輕聲道:“可是生氣了?”
金秀玉彆着臉,淡淡道:“你看我是不是在生氣呢?”
李承之微微低下頭,湊近了去看,金秀玉板着臉,斂着眼皮,一動不動。
“傻妮子,那不過是我特意買來,伺候你的丫頭,你想到哪裡去了。”
他一面嘆着,一面揉了揉她烏黑順滑的頭髮。
金秀玉避開他的手掌,歪着腦袋,雙眼晶亮,道:“誰說我是爲了那丫頭生氣?”
李承之不解道:“那是爲了哪個?”
“當真不知?”
“還請明示。”
金秀玉冷笑一聲,雙臂一掙,掙脫了他的懷抱。
“李大少爺既有人材又有錢財,想必不愁有那月貌花容的女子**,卻不知你一顆心,能分成幾瓣,給幾個女子?”
她斜睨着眼,嘴角挑着冷冷的笑意。
李承之見她真個較真起來,暗道一聲不好,不該同她開玩笑的。
“昨日,阿喜學了一句話,回來說給家裡聽。這話是: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聽着是坊間俗語,豆兒可知道是什麼意思?”
金秀玉咬着嘴脣道:“李大少爺見多識廣,難道不知麼?”
李承之微微一笑,說道:“這句倒也罷了。還有一句:抱着牀上的,想着門外的。這我倒要問責你這嫂子了,爲何阿喜去了你那邊一趟,回來便學會了這樣的混賬話兒?”
他面上笑着,眼裡卻半分笑意也無,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一眯,說不出的犀利攝人。
金秀玉低下頭,咬住了下脣,暗悔確實不該同小婉婷說這樣的話兒,沒的教壞了小孩子。只是李承之這般責問,卻叫她臉上掛不住,又想起對方已有小妾的由頭,不由又氣又苦,劉海底下擡起眼皮,斜了他一眼,竟是十分的幽怨。
像有隻貓兒拿爪子撓了一下,李承之只覺心兒一緊,一步上前,猛地將她抱住。
金秀玉只覺腰上像箍了兩個鋼圈子,整個身體都快嵌進他胸膛裡去。
“我多咱吃着碗裡看着鍋裡了,你倒是與我分說分說!”
這話兒說不清是惱怒還是埋怨,只是嘴裡說着,李承之臉上卻露出笑意。
金秀玉微微彆着臉,擡着眼睛,嬌俏一笑,道:“聽說大少爺有一房妾室,生的好相貌,做的好女工,倒是婦容婦德都俱佳的。可見你是個有福的,平日裡紅袖添香,挑燈夜讀,定是繾綣得很。”
李承之苦笑不得,說道:“你倒是高看我。我一俗不可耐的生意人,可沒有那挑燈夜讀的興致。紅袖添香倒是個好主意,改明兒你與我添香一回?”
金秀玉哼一聲道:“家裡有個可人呢,只管找她去。”
沒想李承之認真地點頭道:“是了。你是正經的當家主母,這服侍人的活兒,自然是叫別人去做。”
金秀玉看他一眼,不做聲。
“今兒是七夕,大小是個節。一品樓大早上進了幾筐春湖大閘蟹,你正好趕上了,倒能享一回口福。”
金秀玉抿了抿嘴,嘀咕道:“七夕是女兒節,同你又有什麼關係。”
李承之本就耳朵尖,如今離得又近,哪能沒聽到。見她小孩兒一般撒嬌,倒是貓兒一般惹人憐愛,便笑道:“難得有今日這般肥大的蟹,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你是先到的,等到了中午,自然有其他人來,大家熱熱鬧鬧吃一頓,豈不快活!”
“還有誰要來?”
“奶奶,還有阿平阿喜。我已吩咐了阿東,回頭將你爹孃接來。等下了學,再叫人將沐生也接過來。”他往廊室外面看了看,道,“看着天色,奶奶同阿平阿喜應當出門了,卻不知什麼時候到。”
金秀玉吃驚道:“那你還不快放手,若是叫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說着,便伸手推他。
李承之嘴裡一疊聲道:“不急不急,人還沒到呢。”
一面將懷裡的人兒摟得愈發緊了。
“你這妮子無緣無故吃了飛醋,調侃了我半日,如今也要讓我討點補償才成。”
金秀玉只覺耳朵旁熱熱的呼吸噴在臉上,癢癢的溼溼的,像有個爪子在心裡一抓一抓,沒個着落。
空氣裡飄着曖昧的因子。
李承之慢慢地俯過去,溼熱的氣息掃在她臉上。
金秀玉慢慢閉上了眼睛。
脣上一片柔軟溼潤。
身子被密密地抱着,一絲兒都漏不出去。
金秀玉只覺自己如同那溺水的旅人,整個人都陷在名爲李承之的漩渦裡。
他密密地吻着,好似貪吃的小孩子一般,吃不完那份甜蜜。
吻着脣,吻着鼻尖,吻着臉頰,吻着耳垂。
“傻妮子……”
他一聲一聲的嘆息,彷彿是種蠱惑,讓金秀玉渾身發軟,意識遊離在九霄雲外。
金秀玉軟軟地靠在他臂彎之中,呼吸還有些微的紊亂。
李承之用下巴輕輕地蹭着她的劉海,有點沙啞的嗓音顯得比平時尤爲性感。
“傻妮子,原來竟是個醋罈子。”
他好笑地調侃着,惹得金秀玉惱怒地推了他一把。
“既是醋罈子,你倒別娶我。”
李承之慌忙抱回來,說道:“我就喜歡醋罈子。”
金秀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拍開了他的手,一面整理着自個兒的髮辮,一面見桌上茶水都涼了,便對李承之說道:“茶都涼了,還不叫丫頭來換下去。等會兒奶奶她們可要到了。”
李承之笑了笑,走過去開了門,招了那女孩子進來。
金秀玉道:“她叫什麼名兒?”
“還沒起呢。我昨夜纔買來的,想着送與你使喚,只等你起名兒。”
金秀玉奇道:“我哪裡用的着丫鬟!”
李承之不以爲然道:“以前用不着,如今卻是一定要用的。你將來過了門,便是李家主母,哪能一個貼身的孃家人都沒有?況且如今你又不幫家裡做活,買個丫鬟,也好幫襯岳父岳母,你也好安心繡你的嫁妝。”
金秀玉正乖乖聽着,聽到最後一句,不由飛紅了雙頰,啐道:“定是娘嘴巴碎,又到處亂說。你竟然也來取笑我。”
李承之忍住了笑,忙道:“你花了心思繡嫁妝,我只有歡喜,哪敢取笑!”
頓了一頓,終究沒撐住,還是笑了出來,一面笑着一面道:“只是聽說,連鴛鴦都不會,倒繡成了水鴨子……”話未說完,已哈哈笑出聲來。
金秀玉鼓着臉撅着嘴,又不好說上輩子沒見過鴛鴦,哪裡知道那玩意兒的模樣。眼見李承之笑得捧腹,旁邊那女孩子低着頭,肩膀也是一聳一聳的,不由地惱羞成怒,一伸手在男人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李承之渾身一震,那未完的笑聲立刻憋回了肚子裡。
只見金秀玉不動聲色地縮回手,彷彿方纔下手的並非她本人,只管神色自若地看着那女孩子,問他道:“她原來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出身?”
李承之只覺腰上像被刀子剜了一下,鑽心地疼,暗歎這妮子每每下手都十分狠厲,嘴裡卻答了她的問話。
這女孩子是外來人,家鄉遭了水難逃出來,全家只剩父女二人,流落到淮安,身無分文,乞討度日。日前父親得病去世,只剩她一人無依無靠,當日在夜市中賣身葬父。李承之上前問了話,見家世清白,生的又幹淨,看着是個聰明靈秀的,說話也有條理,這纔買了來。
他那邊說着,女孩兒這邊就紅了眼眶。
金秀玉聽了身世,已覺得這女孩兒可憐,上前握了她的手,問道:“你會做什麼?”
女孩兒抽了抽鼻子,答道:“洗衣做飯都會的,女紅也學了。”
說完猶豫了一下,又低聲加了句:“還學過幾個字,認得一些賬目。”
金秀玉露出一絲吃驚的神色。
李承之道:“她父親原做過賬房先生,想必教過一些。”
金秀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暗想這纔是你買她的目的吧,將來我做了李家的主母,身邊好有個會算賬的人兒幫襯,你當我是小門小戶的姑娘,不識字不會看帳呢。
她暗暗地想着,也不說破,只等將來露一手給他看。
上下打量着女孩兒,見她削肩細腰,好似雲朵一般輕巧,又見十指纖纖如春筍,想着即便以前是家裡嬌養的,如今做了丫鬟,也不好起那高雅的名字,還是通俗易記的好些,便說道:“我與你起個名兒,就叫春雲罷。”
女孩兒立刻福了一福,道:“春雲謝小姐賜名。”
金秀玉見她喜歡這個名字,滿意地點點頭。
李承之道:“春雲,以後你便跟着金小姐,盡心服侍,切不可有半點背主之心。”
春雲又福了一福,恭聲道:“春雲謹記。”
李承之從袖裡取出薄薄一張紙,遞給金秀玉道:“這是她的賣身契,你收好了。”
金秀玉接過來,眼角餘光看到春雲飛快地看了這紙片一眼。
三人剛交接完,只聽咚咚咚樓梯響。
然後便是阿喜那招牌的小亮嗓,大嚷着:“哥哥,嫂嫂,阿喜來啦!”
李承之和金秀玉忙走出雅間,一個小小的影子飛過來,正好一頭撲在金秀玉懷裡。
只聽上樓梯的腳步響成一片,拉拉雜雜上來一堆人。
打前頭的便是李老夫人和金林氏,倆婦人握着手,倒是顯得清熱。
後面是金老六,李越之跟在他身邊。
再往後就是各色的丫鬟小廝,衆星捧月一般。
李承之和金秀玉笑着一個一個地給長輩見禮。
完了,金秀玉暗笑,怎麼跟前世在酒店辦婚禮似的,新郎新娘都在酒桌外頭迎接客人。
熱熱鬧鬧一羣人過來,李承之也是笑着,只是一眼掃過去,見人羣中還站着兩位不速之客。
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婦人,還有一位身材臃腫的中年婦人,此時正都拿着意味深長的眼光冷冷地盯着他身邊的金秀玉。
李承之的臉,頓時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