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赫連絕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腳步卻因爲地板上一地的東西打住。
室內如暴風雨過境肆虐了般,殘亂不堪。
牀上的大枕頭被扔到角落裡;牀單,被褥也從牀上被扯到地下,覆蓋在它們上面的是兩塊捲成一團的淡綠色窗簾。
赫連絕低頭看着就在自己腳邊的鬧鐘殘骸,不可見地挑了挑眉。
顯然這些都是某人的傑作,而且看來她被氣的不輕,他幾乎可以想象她將東西扔在地上的時候,小臉氣的通紅通紅的,還一邊叫着他的名字大罵。
看來她的膽子變大了。不,應該說她明明是不馴的,眼中有着無法掩藏的倔強,只是因爲契約的關係硬是要努力做出一副柔順的模樣,如同一隻極力想要掩藏爪牙的小豹子。
目光輕輕環繞房間一遍,並沒有看到那個小人兒,他眉頭微微一皺。
她的房間居於二樓,除了窗臺外,幾乎是封閉式的。而且這座城堡的安全防範措施做得滴水不漏,一般人是無法輕易進出的。她,是不可能逃走的。想到這裡,他連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自己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那股驚慌也逐漸褪去。
他側頭細細傾聽,大牀的另一端似乎有道微弱的呼吸聲。他將端來的食物和水放在靠近門邊的櫃子上,邁開腳步,繞過地板上凌亂的東西,向聲源走去。轉身,她就直直映入了他的眼中。
她的上半身軟軟地靠在牀櫃上,頭也歪歪的側到一邊。長髮披散,因爲頭部傾斜的緣故,有些遮住她的左臉頰,顯得凌亂不已。眼睛緊閉着,本有光澤的嘴脣已經泛白,甚至還有乾裂的痕跡。
“水,水,給我水~~~”她低低地呢喃着,聲音虛弱如蚊子叫的微弱。
赫連絕眉頭一皺,似乎沒料到她如此虛弱。在傭兵部隊特訓的時候,他可是半個月都沒嘗過一滴水一口食物也要活下來的日子。
炎烈風說她不是那種有心機的女人,他何嘗不知道,從她願意爲了救她的好友犧牲自己開始,他就知道她的-她的美。想起炎烈風剛纔在道房裡說,他是對她有好感才帶她來這個外人不能進入的“輕塵莊園”的,他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也不想去想。他有不少牀伴,但是卻不會將她們帶在身邊。
他不應該遷怒於她的。沒錯,遷怒。若說生她的氣,還不如說是生他自己的氣。生氣自己的無能爲力,生氣自己只能束手無策地看着輕塵一臉的傷痛,還有他心底那不可磨滅的痛~~~
赫連絕走到她的身邊,伸出手將她抱起放在牀上,接着在牀的一側坐下,視線定定落在她毫無血色的容顏上。片刻,輕嘆一聲,他再次伸出手,撫摸上她的臉,指尖輕柔滑過她的肌膚,然後他俯下頭。
星星點點的吻輕柔地落在她的額上,眼簾,鼻子,然後是她發白乾裂的嘴脣,久久停留。那動作帶着他也沒覺察的憐惜和一絲的愧疚。
“赫連絕~~,你總是欺負我。還想渴和餓死我,我做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親吻的動作一頓,赫連絕薄脣緊抿。
她的聲音很微弱,也還是閉着眼,可是神色卻有着無法掩藏的倔強,原來在她意識不清醒的狀態下,她還是沒有忘記反抗他。
輕吐口氣,他翻身在她身邊躺下,然後將她攬入懷中-----
“睡吧。”
淡淡的嗓音,緊實的擁抱,平靜的氣息。
畢清舞沉沉睡着,卻不知道在這個下午,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是那麼的有力,若她清醒的話甚至可以感覺到身後堅實的胸膛,他那有節奏的心跳 。
在這個下午,房間裡靜悄悄的。
他,始終沒有將她放開。
他讓她始終靠在他的懷裡。
他,只想將她擁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