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鳳塵不禁後背發涼。
這麼長時間下一盤棋,所圖肯定不小,那麼背後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鳳青嵐聞言仔細回想了一下,眼珠轉了轉,不太確定的說道:“昨晚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剛剛吃完晚膳,所以我和姨母正在說話,當時我沒有太過留意姨母的表情……”
“好像有點震驚,但好像又有點……害怕?”
鳳青嵐歪了歪頭,皺眉說道:“阿塵你到底在懷疑什麼?姨母這些反應很正常啊,自己從小養大的外甥受了重傷,震驚、害怕這些都是自然反應啊。”
雖然鳳青嵐對連城夫人也有些不滿,可到底是從小養大自己的姨母,鳳青嵐怎麼都不會懷疑她的,也不允許鳳塵懷疑。
鳳回聽出鳳青嵐語氣中的不悅,放下手中的奏摺勸道:“嵐妹你先別急,先聽聽塵弟怎麼說。”
他和連城夫人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和鳳塵一樣,連城夫人不對勁。
鳳塵食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反問道:“那你覺得姨母去看惠妃正常嗎?若是兩人真的認識那爲何從來沒有和我們說過?”
若真的兩人認識,而連城夫人卻隻字不提,那隻能說明這裡面有不能告人的秘密。
“這……”
鳳青嵐遲疑了,咬了咬脣氣憤的砸了砸桌子,道:“反正我不信姨母會對我們不利,既然懷疑,那咱們現在就去留情殿找姨母問個究竟!”
鳳塵和鳳回對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
留情殿內,當宮殿的門發出“吱呀”聲的時候惠妃就知道是誰來了。
“你來了啊。”惠妃躺在牀榻上,呆呆的望着帳頂出神。
連城夫人一步步慢慢走到牀榻前,望着滿身傷痕的女子忽然痛哭失聲。
惠妃眼眸中沒有激起一絲漣漪,沒有冷笑沒有諷刺只是很平淡的問道:“你哭什麼呀。”
是哭她身上的傷,還是哭鳳絕身上的傷?
連城夫人哽咽着想要伸出手摸摸女子的臉,卻當眼光觸及到女子紅腫的臉頰時無從下手,只能顫抖着收回手,不答反問:“我可憐的孩子,受了這麼多傷,你該有多疼啊。”
驚!
惠妃竟然是連城夫人的女兒!不是說連城夫人一生未嫁麼,那惠妃的父親又是誰?
這一切,好像都沒人知曉,連城夫人藏得實在是太深了。
惠妃呵呵笑了兩聲,乖順的回答連城夫人的問題,“夫人忘記了嗎?那年父親給我灌下的藥,讓我從此以後再也感覺不到疼痛啊。”
多麼好的父親啊,因爲她怕疼,所以讓她從此以後都感覺不到疼。
連城夫人表情一凝,手有些不穩,聲音也多了一絲心虛,“你父親……你父親也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好?”
惠妃不敢置信的歪頭看向一臉愧疚的女人,笑着費力的伸手從自己頭上摘下一根簪子,讓連城夫人握在手中。
“你想幹什麼?筠兒,你想做什麼啊,告訴娘。”連城夫人觸及到惠妃的眼神時感到一陣駭然,對惠妃的舉動更是不明所以。
“握緊了,娘你一定要握緊了。”惠妃還是在笑。
連城夫人連連點頭,“好,好,娘一定握緊了。”
然後惠妃將手握住連城夫人拿着簪子的手,猛地用力刺向自己滿是鞭痕的手臂。
血,再次流出,浸溼了身下的牀單。
“啊,你這個孩子是幹什麼啊?”連城夫人瞪大雙眼,驚呼一聲扔掉簪子卻也不敢碰惠妃滿是鮮血的手臂。
惠妃還是笑着揚起了手臂,擡到連城夫人眼前,笑着說道:“看到了麼,血,但是我不疼。娘,你說父親是爲了我好麼?”
到了現在,她這個娘還心心念唸的認爲父親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嗎?
“娘……娘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刺殺皇上啊。”
連城夫人斷斷續續的抹着眼淚說道,這不光是因爲鳳絕是她親姐姐的兒子,也是因爲刺傷皇上這是多大的罪啊,她的筠兒很可能因此丟了性命啊。
“這是我想的嗎?”惠妃忽然聲嘶力竭的吼道,彷彿要吼破喉嚨一樣,“這都是你們逼的,我親愛的父親大人用我兒子的命威脅我,我又能怎麼辦?”
雖然鳳絕做了許多錯事,但對她是真的用了心的,若非逼不得已,她又怎麼會刺殺鳳絕?
“什麼?”連城夫人顯然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碼事。
惠妃忽然拽住連城夫人的衣角,哀求道:“娘,我求求你,毀了我一個人就夠了,你讓父親放過知寒吧,你還那麼小……”
她身邊的宮女輕輕是父親的人,這點她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前幾天輕輕帶來父親的一封信,要求她刺殺鳳絕,否則就催動知寒體內的蠱毒。
直到那時她才知道,原來從她兒子出生那天起,輕輕就在鳳知寒身體內下了蠱毒。
她一直都知道父親的手段,哪裡捨得她小小的兒子受蠱毒的折磨呢?
連城夫人握住惠妃的手,安慰道:“知寒的蠱毒,我會想辦法的。”
對着如同破碎娃娃一樣的女兒,連城夫人怎麼捨得拒絕女兒這麼多年唯一一次的請求呢。
不過……
“知寒到底是姓雲還是姓鳳?”連城夫人眼睛細細的眯起,抿脣問道。
惠妃悲涼一笑,“娘覺得如果知寒姓雲,鳳絕回允許他活下來麼?父親會允許他活下來麼?”
她的知寒,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好好地活着,這樣將來九泉之下見到他,她心裡的內疚纔會少一些。
“你放心,無論是你還是知寒,娘都會讓你們平安的。”
連城夫人一聽這個,臉色立刻變了笑着保證道。
“那就好。”惠妃重新將目光轉到帳頂,再次無聲的抗拒整個世界。
其實,惠妃一直想問一問連城夫人,爲什麼要生下她?
難不成生下她就是爲了給她父親做棋子?
可是她不敢,她怕連城夫人一氣之下不管她兒子了,那她就真的絕望了。
連城夫人又抹了一把眼淚,起身出了殿門,問道:“怎麼回事,太醫怎麼還沒來?”
跟着一起來的一個嬤嬤俯身回道:“夫人,奴婢已經給長公主傳過話了。”
“那怎麼……”
“姨母,惠妃行刺皇上,姨母想要給她請太醫看傷是不是得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