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幸福了，可是對於悉兒又是多麼的不公平呢？
“夕顏郡主的事情，他……他並不知情。”鳳塵底氣不足的爲鳳絕辯解兩句，不是爲了鳳絕而是爲了他自己。
當年就算鳳絕謀反是真，他也很痛恨鄙夷鳳絕的一些做法，可是自己的兄長他還是有些瞭解的，鳳絕是不會下這種命令的。
“不知情？”寧千雪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偏頭看着鳳塵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可是雲王叔身上的污名是他給的吧？雲王叔一家流放大漠的命令是他下的嗎？鳳絕是又不是傻子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公子哥，怎麼會不清楚一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落在一羣士兵手中，那能有什麼結局，傻子都知道吧？啊？”
最後一個“啊”字像是從喉嚨逼出來的一樣，看着鳳塵的神色也染上了一兩分厲色。
雲王府女眷的遭遇是橫在寧千雪心頭的一根刺，不碰則已，一碰必定惹起寧千雪心中最深的恨意。
“我……”鳳塵看着這樣的寧千雪，滿眼的苦澀卻不知道如何解釋，也沒得解釋。
其實他知道鳳絕絕對沒有讓人侮辱雲王府女眷的意思，他的兄長不會無恥到那種地步，只是鳳絕也不會對雲王府的女眷有多上心罷了。
因爲好不放在心上，所以鳳絕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就導致了雲王府女眷的悲劇。
“鳳塵，你知道嗎？清寒哥哥和惠妃一起死的時候，我在悉兒的眼中看到了恨意，悉兒恨了清寒哥哥，因爲她覺得清寒哥哥這種做法和害的他們全家的女人死在一起，是對雲王府的背叛，是對她的背叛。”
“阿蓉，別說了，求你不要說了。”鳳塵忽然將頭埋得低低的，藏在寧千雪的手背下面不想去看寧千雪那冷漠的眼神，以及拒絕聽接下來的話。
他和阿蓉認識這麼多年，他自然能猜得出來接下來阿蓉要說什麼，可是……他不想聽，他真的不想聽。
他怕聽完之後，他自己都會覺得寧千雪說得對，他們兩個確實不應該繼續在一起。
寧千雪看着做鴕鳥狀的鳳塵，心下一酸，卻還是硬着心腸繼續說道：“鳳塵，我只有悉兒一個妹妹，我只有這一個親人了，我不能再讓她傷心了，你知道嗎？”
若她真的能夠放下芥蒂和鳳塵在一起了，悉兒那個孩子會祝福她的，但是她永遠都不會開心的。
就連雲清寒她都會恨，其實在知道雲悉恨了雲清寒的時候，寧千雪就猜到了，雲悉的雙重人格其實是裝出來的。
雲悉，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段黑暗的記憶。
那個孩子是怕她擔心啊，怕她擔心所以雲悉裝出了雙重人格，讓她以爲雲悉已經忘記了那段黑暗的記憶，所以她纔會放心一些啊。
這樣懂事的雲悉，她怎麼可以再傷害雲悉那顆脆弱而敏感的心呢？
她怕若她真的和鳳塵在一起了，雲悉會崩潰的。
每個人能承受的東西都是有限的，雲悉那顆脆弱的心已經承擔了太多的黑暗了，那麼沉重的回憶已經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再加上雲清寒的“背叛”，雲悉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若她真的和鳳塵在一起，在雲悉看來就是第二次“背叛”，那樣的話雲悉會瘋的。
比起這個還未成形的孩子，她……還是更珍惜雲悉。
寧千雪忽然察覺到自己被鳳塵貼在臉頰邊的手背上一陣涼意，似乎有什麼東西低落在上面。
那一滴滴的涼意，彷彿化骨水澆在她的心口一樣，疼的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鳳塵……”
你我終究只能是有緣無分……這是我這輩子最恨老天，最恨命運的地方。
鳳塵在寧千雪手背上蹭了蹭，然後擡起頭看着寧千雪，一字一頓道：“阿蓉，我懂。”
失去過這麼多親人，我當然懂你心中所想。
男子雙眼中似有水波瀲灩生光，那泛起的光芒刺的寧千雪眼角生疼。
“阿蓉，你離開吧，你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我只求你一件事。”鳳塵緩緩放開寧千雪的手，而寧千雪似乎聽懂了鳳塵的話，手指下意識的在鳳塵的掌心一劃，似乎是不願意離開這般溫暖的掌心。
鳳塵瞳孔一縮，大掌還是毫不猶豫的離開，然後站起身來，繼續說道：“阿蓉，我只求你一件事，這個孩子，你留下她好不好？”
“當年參與謀反之事還有一個古茂盛沒有死，我會親手解決他，然後連雲王的清白讓雲悉能夠光明正大的以雲悉的身份活在這世間，我會將當年鳳絕謀反之事公佈天下，我會和寧爲玉一起輔佐雲知寒坐上皇位，我會慢慢揪出隨君昊等待時機和滄瀾國開戰殺了隨君昊。這所有的一切我保證在五年之內我都會完成。可是……”
“我只求你兩件事，第一好好活着，第二留下這個孩子。”
寧千雪眼珠一動不動，就那麼看着鳳塵眼中的波光逐漸消失，轉而便冷硬和堅毅所取代。
鳳塵忽然俯下身子，在寧千雪冰冷蒼白的脣瓣印下虔誠的一吻，然後直起身子轉身離開，再也不看寧千雪一眼，亦沒有等待寧千雪的回答。
外面似乎是吹起了風，風將窗戶吹開，讓寧千雪覺得冷的刺骨的冷風將屋內的帷幕吹得到處翻飛，遮擋住了寧千雪的視線。
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從她的視線中緩緩消失。
良久，寧千雪還是盯着那個方向一動不動。
“小姐，從楚香閣拿回來的藥我煎好了，現在就拿進來嗎？”百里琦的身影從門外傳了進來。
寧千雪眼珠動了動，什麼時候百里琦也這麼懂事了，知道這個時候要給她空間，居然還知道站在門外說話了？
“放在大廳吧。”
不一會，百里琦的腳步聲就消失在外面的走廊中，寧千雪看着頭頂的牀幔，神遊天外。
這個孩子……她到底要不要留下呢。
前幾天去了楚香閣，正好有個大夫在給瓔珞診脈開藥，然後那個大夫看寧千雪神色不好，就主動要求給寧千雪看了看，這一下居然診出了喜脈。
當時百里琦並不在她身邊，寧千雪讓瓔珞不要告訴百里琦，然後就讓楚香閣的人去抓了一副墮胎藥。
本來她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的，可是現在聽了鳳塵的話後，她又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