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殤城,月落烏啼霜滿天,整個月殤城在月華揮灑滿城之時,都縈繞着一層淡淡的霧靄。
??這夢幻至極的小城,在之前夙拂曉他們來過之後,差點毀於一旦。
??現在誰不知道,城主連宸因爲失去了連家城堡而威信全失,還多了一個傻兒子。
??一行人再次從魔獸森林中抵達月殤城的時候,明明還過去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了。
??衆人再一次住進了落月客棧,此時的幾人,當他們在各自的房間舒服地泡個澡,下樓安穩地吃了一頓熱騰騰的飯,再次回房躺在牀上的那一刻,連日來的疲憊和緊張終於瞬間舒展開來。
??夙拂曉不知道其他幾個人如何,她才跌落在那柔軟的被褥中的剎那,幾乎舒適地想呻吟出來,恍恍惚惚間,便躺在上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道身影從那微開的窗戶前如風一般悄然進來,慢慢走到牀邊,溫暖的大手慢慢拂過在睡夢中她微微嘟起的脣,還有微微顫抖,可愛得像把小刷子一般的睫毛,秀氣挺翹的鼻,天然細長的眉。此時的她像個孩童一般純真無邪,可是眉頭間,隱隱透出一種大氣,讓人無法忽視隱藏在這小小身軀下,有着怎樣堅強的一個靈魂。
??他凝視着她的睡顏寵溺一笑,然後把她抱起來,替她脫掉鞋和外袍,在牀上躺好,替她蓋上散發着陽光味道的被子,確認這個傢伙不會冷到,這才坐在牀邊,低頭細細地看她。
??受到震動的她低低哼了幾聲,抱着被褥把頭埋進溫暖處,整個身子慢慢地蜷縮起來,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獸。隨着她翻身,一縷頭髮落在她的鼻尖,讓她有些不舒服地皺眉,看她這可愛的樣子,旁邊的雪袍男子終於忍不住輕輕笑了。
??替她理理頭髮,也許她真的太累了,睡得很沉,一點都沒有因爲打擾而醒過來。
??“傻丫頭,都不會照顧自己。”他也淡淡地笑了。
??伏在她身邊,望着她,閉上眼,嘴角微微揚起,也隨着睡過去。
??有她的氣息的地方,真的很溫暖啊。
??夙拂曉一夜好夢,直到第二天陽光鋪撒大地的時候才醒來。
??迷迷糊糊地從牀上撐起身子,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一陣風從那微微打開,還有些晃動的窗戶吹進來,有些微涼,夙拂曉疑惑地望着那窗戶,又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有何時躺進被窩裡去了的身體,自言自語道:“昨夜我什麼時候開過窗戶,什麼時候脫掉鞋子脫了外袍蓋上被子的……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最後,夙拂曉想着也許是睡熟了的自己因爲冷,自覺地脫了衣衫蓋上被子的。
??至於窗戶問題,她懶得去想,嬌憨地眯着眼打了個哈欠,夙拂曉赤腳走下牀,迎着那暖暖的陽光伸展了一下四周,將身體裡的濁氣吞吐出來,不一會兒,就有小二來敲門送洗臉水來,夙拂曉隨便漱漱口,洗洗臉,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長髮,換了一套新送來的雪袍,這才走出去。
??這家客棧,服務還挺周到的,連她喜歡的衣衫都知道。
??這雪袍上,還繡着火紅色的蓮花,和她的紅色長髮相襯,映照得她白皙柔嫩的臉龐更加雪膚瑩玉,剔透清澄。
??不過,當夙拂曉走出房門,看到迎面而來的帝蓮澈身上也穿着一襲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大了很多,雪袍上的火紅蓮花變成了黑色蓮花,還有衣領處袖口處多了金絲纏繞,外加多了一分男人的霸氣和出塵風格之外,兩人的衣袍看上去出奇的相似。
??夙拂曉突然腦海裡閃出了一個詞讓他紅了臉。
??情侶裝。
??“蓮,我的衣服是你讓人送來的?”她之前的白袍在惡靈淵里弄得又髒又破,昨天她還在想沐浴後換新袍呢。
??帝蓮澈就這樣以奇怪的存在留下來了,陪在夙拂曉身邊,在座的幾個人都沒有什麼意見。
??爲了不讓人起疑,夙拂曉和月錦,魔沉晶,陌汐他們介紹所說中,他叫蓮。之前隱居在魔獸森林,和靈傀是同門。這些話,也只有月錦他們信,知道太多內幕的陌汐輕哼一聲,頭扭朝一邊,顯然不信。
??世人只知道雲中城帝尊叫天澈,卻忘記在意他本來的名字,七王爺帝蓮澈了。所以喊他蓮後,也沒有太多人起疑或者聯想到他去。再加上,從惡靈淵出來後,帝蓮澈就戴上了一張極其普通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道明顯的醜陋刀疤,更是沒人把他和絕美如斯,高貴如神的帝尊聯繫在一起了。
??夙拂曉曾經和帝蓮澈說過,在拂曉湖中泡溫泉的時候,她告訴他,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這個面具。潛意思,便是她認出了他,但是她等着有一天他相信她不會介意他的樣貌,或者他在她面前不會在自卑,介意讓她看到他醜陋的一面的時候,便摘下這面具。
??那時候,她也是等着有一天他爲了摘下面具時,便告訴他她早就知道了所有,可是她不介意。
??帝蓮澈溫和地笑,“丫頭,喜歡麼?”
??夙拂曉在這春風般柔情似水的目光中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良久,耳根發紅地點了點頭。
??他過來,執了她的手,淡淡笑道:“走吧,我們下樓去,該吃早飯了。”
??“蓮,我穿的是男裝,其他人在看呢。”夙拂曉有些忸怩不好意思,掙了掙他的手,他卻握得很緊,夙拂曉掙不開,最後只得任由他了。
??兩人牽着手,慢慢走下樓去。
??早在下面坐着喝茶的月錦陌汐魔沉晶幾人看到,頓時瞪大了雙眸看着他倆,陌汐更是不客氣地一口茶撲哧一聲噴了出來。
??他呆呆地望着這兩個看上去一個儒雅高貴一個清秀絕美男子,他們穿着同種風格的衣袍,有一種奇怪感覺瀰漫在兩人身上,怔怔問道:“怎麼才一天,兩個人就牽上了。這女人也太容易移情別戀的吧……”雖然陌汐一向把夙拂曉當做未來女人看待,但是此時此景,他第一反應就是想到聖帝國中的帝尊天澈,只覺得原來那般絕世如神的男子,竟然也會被拋棄……
??雖然這個叫蓮的男人是不錯啦,身上有種淡泊中的霸氣,可是,那張臉,實在平凡普通了點,再加上還添了一道疤痕,更是遜色幾分……
??他之前一直好奇那面具之下掩藏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以爲是美過度了,擔心太引人注目,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爲要掩藏那道疤。
??和陌汐不一樣的是,月錦眸色深下去很多,他太瞭解夙拂曉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這些日子,他看到她身邊圍繞着多少優秀絕色的美男子,可是她都不以爲意,那是因爲,她向來不是那種多情曖昧的人,她心中早已認定了一個人,那麼,就不會有什麼改變。
??這個蓮不管多優秀,不管他們在魔獸森林中發生過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可是,如果他不是帝蓮澈,牽手甚至穿同一種服裝什麼的,夙拂曉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而她默認了他牽她的手,還在大庭廣衆之下不介意被人看到,除非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帝蓮澈和這個叫蓮的貌不驚人的男人,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月錦別過頭,恰好和魔沉晶對視上眼,她的目光中,閃爍的深意和月錦不謀而合。
??月錦低下頭,剎那間,神色有些黯然,有時候,一剎那就已經定了一輩子。他永遠忘不了那個紅月如魔的日子,她出現在他面前,問他,想不想重生活一次。
??看他掩飾不住的低落,魔沉晶嘴角苦澀地揚起一抹笑,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水喝起來,本該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卻陪在別人身邊,好不容易讓她有好感的人,也在爲那個女人黯然傷心。
??而該死的她,卻對那個女人恨不起來!
??魔沉晶握緊茶杯的手徒然用力起來,嘭了一聲,茶杯被她的力量震得碎裂,而她的手指,也流淌出紅色的血來。
??月錦和陌汐聽到這聲響,都擡頭看過去,這一看,月錦的臉色立即就白了。
??當即拿過她的手,怒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那緊張的神色,還有第一次對她動怒兇巴巴的語氣,沒來由地讓魔沉晶的眼眶一紅,有多久,沒有人這麼緊張自己了?
??月錦一心看着她受傷的手,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看那流淌下來的血,月錦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從衣角撕了一角,小心翼翼地替她包裹上,嘴巴上還在生氣,“一個女孩子,到底多大的氣力,把一個茶杯都給捏碎了?!”
??魔沉晶聽着,忍不住撲哧一聲,嫣然一笑。
??她不在意了,眼前這個人,她不在意他的心裡裝着的是誰,她不在意他還在意着另外的女人,她什麼都不在意了,她只希望自己能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他能一輩子都這麼在意她關心她就夠了……
??忍不住,她熱淚盈眶。
??月錦擡頭起來,正看到她含着淚笑的樣子,伸出手替她摸了一下淚水,想生氣卻全都化爲了無奈的寵溺,“傻丫頭,以後不要這樣傷到自己了。”
??魔沉晶重重地點點頭,看得旁邊的陌汐只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多餘了,輕咳幾聲,端着茶杯別過頭悶悶不樂地喝。
??夙拂曉和帝蓮澈走過來,看到這樣的狀況,疑惑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喝個茶都快變成慘案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