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她便按照之前的約定,如果她成功找到守護者說服他幫忙,便讓琥珀飛回葉門,葉霖亥看到琥珀安然飛回,便將鵺歌空的身體讓琥珀帶回來。這一過程等了足足三天,琥珀拼盡所有力氣,用了最短的時候趕回來。
那天之後,夙拂曉便住進了琉璃宮,一步都不踏出,也不見任何人。
整個赫連家族的人經過那日,也明白她心中的疏離,雖然個個心中擔憂,但是都安靜地安排好一切,都沒有打擾他們。
她將鵺歌空也帶到了裡面,讓霧診斷。
那顆神珠玥原來也不是沒有好處,藉助它的力量,借屍還魂的機率更大一些。將神珠玥置於鵺歌空的口中,靈氣便會縈繞滿他的周身,也有將靈魂封印在身體中不讓他溜走的功能。
借屍還魂的事,夙拂曉沒辦法幫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霧的要求,乖乖養傷。在琉璃宮一個封閉的屋子裡。霧和鵺歌空的身體,陌汐的身體在裡面呆了很久很久,大約過了十多天,纔有了動靜。
當霧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之前的一頭黑髮全都變成了雪白,長長地披散在他的背上,讓此時的他看上去不像是個人,更像個雪山上的妖精。
他變得很虛弱,連笑容都變得脆弱而勉強,臉色也白得像死屍,擡眼看了擔憂又着急的夙拂曉一眼,他淡淡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把他的靈魂移到身體中,並藉助神珠之力封印在裡面,他很快就會醒來的。至於你另外一個朋友,現在復活他的種種材料還不夠,我只能將他的身體徹底封印住,保證他的肉體不會腐爛,僅存的魂魄也不會灰飛煙滅。”
夙拂曉眼眶一熱,看着十日白了發的他,眸中微微水潤,一把握起他的手,顫聲道:“大叔,謝謝,謝謝你把他們帶回我身邊。可是我看你的樣子好虛弱,你沒事吧?”
霧勉強一笑,“我沒事,你進去看他們吧傻丫頭。”
夙拂曉激動地點點頭,“嗯嗯。”當即放開他的手,急忙跑進屋裡去。
霧垂頭望着剛剛還被她握在手心裡的手,上面還殘餘着她的溫暖,輕輕一笑,嘴角便溢出鮮紅的血來。
鵺歌空的靈魂體和肉體都太過虛弱,而且分離的時間太久,已經起了排斥,他花了不少功夫。看來這一次真的是元氣大傷,若不好好休養,命不久矣了。
霧回頭眷戀地望了她一眼,便踉蹌着離開了琉璃宮。
望着這座華麗的水上琉璃宮殿,霧慘白地笑,原來這裡面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屬於過他。
夙拂曉急衝衝地跑進屋子裡,遠遠地就看到那具熟悉的身體靜靜地躺在牀上。和之前的死寂不一樣,這一次的他,身上多了活着的氣息。
有些小心翼翼又忐忑地伸出手摸了摸鵺歌空的身體……以前要麼只是看到靈魂體飄浮的他,要麼是在那祭臺的石棺裡看到過沒有靈魂的他。這樣活生生地躺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可以觸摸的程度,從來沒有過,所以夙拂曉欣喜之餘,又有些惶恐,總擔心自己一碰,他的身體會不會就變壞了。
溫熱的,軟軟的……和自己的一樣。夙拂曉無措地捂着微張的嘴,驚喜地看着這具重新活過來的身體,她最親近但是又最陌生的人。
眼眶發紅,剎那間就溢滿了喜悅的淚水。
“鵺,鵺……你真的活過來了!”夙拂曉真的很想抱着他大聲狂笑幾聲,然後跳來跳去,慶賀一下。最終她只是選擇坐在牀邊,靜靜地凝視着他完美無暇的面容,執了他的手,靜靜地等待着他的醒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那晶瑩的琉璃鏤空窗戶照射進來,打落在那張沉睡中俊美非凡的臉上時,睫毛撲閃之下,那雙沉睡太久太久的眼眸終於緩緩地睜開,墜入黑暗太久,讓他適應不了這樣的光亮,擡起一隻手擋了一下陽光,再看另外一隻手,卻發現動彈不得,以爲自己身體出什麼問題了的鵺歌空別過頭一看,卻看到一張思念已久的嬌俏臉蛋,此時正拉着他的手,整個人臉靠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
長長的睫毛撲閃,晶瑩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粉嫩嬌俏,幾乎透明,巴掌大的臉讓她安靜地睡着的她看上去小極了,宛若天真無邪的嬰兒,有着世間最純真的心。
鵺歌空纔剛剛融進這具身體,還不太適應,手腳有些不太聽話和笨重,但是他卻執意擡起空餘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輕笑着:“真是傻丫頭。”
爲了救活他,那麼堅持,吃了不少苦頭吧。之前他的靈魂從陌汐身體裡被召喚出來的時候,那個叫霧的男人已經把所有的事告訴他了。自己有生之年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體,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堅信和執着。若不是她,恐怕他自己都放棄了。
夙拂曉可愛地在睡夢中嘖嘖地動着嘴巴,似乎夢到了什麼好吃的東西。
看得鵺歌空忍不住笑起來,夙拂曉一驚,一下子擡起頭來,恰好撞在了旁邊鵺歌空的下顎上,兩人一個額頭一個下巴各自一陣吃痛,都在那揉起來。
揉着揉着,兩人互相凝視着,輕笑起來。
夙拂曉靠過去,摟住鵺歌空的脖子,在他耳邊低低道:“鵺,你能回來,真好。”
“是啊。”鵺歌空也回摟她,沉沉道:“丫頭,這輩子欠你的,讓我該怎麼還。”
“哈哈!都欠着吧,不用還。”夙拂曉邪惡道:“只有欠着,以後不管你在什麼地方,都不會忘記我了。o(n_n)o哈哈~”
鵺歌空擡起頭來深深地看她一眼,隨即宣誓一般道:“嗯。我保證。”
事實上,對他來說,想忘記她,纔是世間最難的一件事吧。
鵺歌空在夙拂曉的攙扶下從牀上下了地,開始最開始的靈魂與身體的適應。大約練了一上午,才總算習慣了回到屬於自己的身體裡。下午的時候,鵺歌空照着那大大的鏡子,看着裡面這張熟悉的面容,有些恍惚起來。什麼時候,都開始對自己陌生起來了……
鵺歌空苦笑一聲,回頭朝夙拂曉道:“救了我的那個人呢?我想當面謝謝他。”
“哦,你說霧大叔嗎?”夙拂曉想到昨夜她直接就進屋來一直照看着鵺歌空,把他都忘記了。
“等我們走之前,去和他好好說聲謝謝吧。”
鵺歌空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兩人又在琉璃宮中休整了一日,第二天陽光升起來,兩人睡好梳洗完畢,這才走出了琉璃宮。
纔出去,就有赫連家族的人來帶他們去用膳。
在一個非常大的議事廳裡,夙拂曉又看到了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幾個人。赫連滄皇,赫連容若,赫連橋軻,赫連碧寶等。
“什麼時候離開?”赫連滄皇也明白天沒有不散的宴席,關於她的種種傳言和事件最近通過赫連家族的收集資料和赫連容若的描述,大體上了解了很多。也知道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日。”沉默了一下,夙拂曉淡淡道。
“這麼快啊……”赫連滄皇的神色有些惆悵,輕咳一聲,他不自然地笑笑。
“小曉兒,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說着,頓了頓,又道:“等你救出你爹孃,如果還願意來這裡,就一起來看看吧。”
“是,孫兒遵命。”夙拂曉低聲恭敬道。
對這個尊貴與慈祥兼具的外公,夙拂曉一向都是心中仰慕和尊敬的。
赫連容若站在那,也有些不捨地看着她。旁邊的赫連橋軻,赫連碧寶,一臉悵然地低垂着頭,緘默不語。
夙拂曉笑笑,走過去,抱了抱他,低聲道:“舅舅,我們來日方長。搞不好,不久之後又見到了。”
“嗯。那是自然。等大姐回來,我們赫連家又會更熱鬧了。”赫連容若揉了揉她的髮絲,寵溺笑道。
夙拂曉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挑眉笑道:“我說舅舅,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娶妻啊。給我添個妹妹弟弟的,也不錯啊~~”
赫連容若一巴掌拍過來,恨恨道:“你這臭丫頭,連舅舅都敢調侃。”
一旁的鵺歌空看着他們告一段落了,才無奈道:“小傢伙,別鬧了。正題。正題還沒說呢?”
“哦哦,對了,”夙拂曉擡頭問道:“霧大叔呢?他在哪裡,走之前,我們想當面再謝謝他。”
夙拂曉話音剛落,衆人目光變得躲躲閃閃起來。
“他啊,”赫連滄皇長嘆一聲,“幾日就全白了發,人也虛弱不堪。他早你們幾天走出琉璃宮,纔出來便讓我向外宣佈他要閉關修煉,在這期間,不再見人。”
“閉關?外公,你可知道他要閉關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