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沫沫靜靜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語。
有時候她真懷疑一直以來支持她復仇的理由,根本不成立。
可是她卻不敢去確定,就怕那個支撐沒了,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那種語氣,凝眉的樣子,充分的說明他對外公的敬重絕不是裝出來的。
搖了搖頭,她不想再去糾結那些無數種可能。
就算是敬重,也沒有錢的魅力大。
當初他願意和魏家簽訂那種不平等條約,願意和她結婚,不也是爲了魏家的錢嗎?
誰會嫌自己的錢多。
思着,尹沫沫冷下了臉,提議道:“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萬一是尤佳呢。”
蕭斐然感受到她的疏遠,只應道:“好。”
說罷,兩人並肩進了林子。
清冷的月光籠罩着大地,秋夜的林子裡安靜極了,只有樹葉被風吹得‘嘩嘩’的聲響。
越往裡走,尹沫沫就越害怕,不自覺地靠近了蕭斐然,直到兩人的手臂緊緊地貼着,她纔有所察覺,慌忙想要退開,她腳跟不穩差點又要摔倒,這次卻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略帶責備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怎麼老是這麼不小心。”
他揹着月光,即便是兩個人就快貼面,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樣也好。尹沫沫如是想,看不清她也沒什麼好害羞的,雖然這只是掩耳盜鈴之法。
溫暖的懷抱在這寒冷的夜裡,誰不渴望。
就讓她再待一會兒。
享受地閉上眼,她卻忘了男女相處之大忌。
紫霞曾說過,女人閉上眼就是想讓男人親。
柔軟的脣瓣貼上了她,她慌忙睜開眼,在他進行下一步之前,她狠狠地推開了他。
重重地抹了一下脣,她喝道:“你幹嘛!”
他定定地站着,好看的眉擰成了‘川’字,奇怪道:“你說我在幹嘛?”
“我懶得理你。”尹沫沫氣不打一處來,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闖,殊不知柔軟的落葉前是一個斜坡,她腳一踩空,整個人往外撲了出去,眼看着自己要滾下去,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就在她墜落之際,她忽感到身子一暖,猛一睜眼,卻見蕭斐然放大了N倍的臉,這時他們已經往坡下傾斜,月光恰好從側面照亮了他的臉,上面是滿滿的焦急。
她確確實實滾了起來,卻是在他的保護下,所以沒有預期的疼痛,就算是有微弱的痛,也被他那一句‘別怕’給掩蓋。
中途,他們撞到不少樹,但都讓他用自己的身體去承受了。
耳邊除了蕭蕭的風聲,還有他壓抑的悶哼。
那一定很痛,否則他是不會輕易出聲的。
她還記得有一次張媽請假,她一個人在家裡做飯吃,因爲切到手,她哭着打電話給他嚷着救命。
當時,他火速趕來了,剛進門她就伸出貼着創可貼的手,道:“你看!我出了好多血,腿都嚇軟了。”
他拿起她的手左右端詳,最終凝眉問:“怎麼弄的?”
她指着一片狼藉的餐桌,委屈道:“切菜弄的。”
他走近餐桌,拿起中間鏤空,只剩骨頭的雞腿,沉聲道:“你打算拿這做什麼?”
尹沫沫對了對手指,道:“三椒雞啊,本來我是想剔骨的……”
聞訊,他無力地笑了。
他扔了雞腿問她想去哪裡吃,尹沫沫被嘲笑,不服氣道:“我就想吃沒骨頭的雞肉,有本事你做啊。”
然後他就真的做了,再然後就沒了然後,他把手也給切到了,好大一條口子,血都滴到了地上,尹沫沫見着腿都軟了,可他就像個沒事人似的,還把她扶上了車,單手開車去醫院包紮。
十指連心,直到包紮好他仍然面不改色,連臉眼都沒眨一下。
‘呯——’
最後一次撞擊,他們終於到了底,他瞬間鬆開了她,整個人趴在了地面,好像沒了生息。
尹沫沫推了推他,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他都沒有應答,這會兒她慌了,連忙把他翻了過來,在翻的過程中,她在他果露的手腕上發現了好幾處傷,不由得心疼不已。
“蕭斐然,你別嚇我啊!”她推了推他,“你快起來啊!”
這時,一個女聲響起,“是Claire嗎?”
Claire是尹沫沫的英文名,所以在這山莊裡會這麼叫她的女人除了瑪麗就是尤佳。
尹沫沫欣喜地擡頭四處打量,終於在不遠處的一棵榕樹下看到了尤佳,她倚靠着樹坐着,左手抱着右手的肩膀,似乎受了傷。
剛纔蕭斐然聽見有人在樹林裡哭,一定就是尤佳了,恐怕她是聽到他們的聲音,想要躲起來,所以也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尤佳——你能走過來嗎?”尹沫沫朝尤佳喊道。
尤佳撐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她走來,屆時,尹沫沫愧疚不已。
早知道她傷得這麼嚴重,就不讓過來了。
但似乎她並不在意,一走近就緊緊靠着尹沫沫,碧色的眼睛驚恐地看着四周,軟糯着嗓音道:“Claire,我們能回去吧?”
尹沫沫堅定道:“當然能。”說着,她去摸腰上的對講機,卻撲了個空,她的心咯噔一下,也害怕起來。
一定是剛纔滾下來的時候掉了。
但她不能表現出害怕,這樣尤佳一定會崩潰的。
尹沫沫早有耳聞這對姐妹花,姐姐瑪麗知性成熟,妹妹尤佳溫柔可愛。
她是瑪麗和亨利寵在手中的寶,自然就黏人了些。
久久,尹沫沫捏了捏她的肩,道:“方小甜很快就能找到我們的。”
尤佳又往她懷裡縮了縮,卻睜大了眼向她點了點頭,眼裡,滿是堅強。
看着她可人的模樣,尹沫沫忍不住道:“對不起。”
尤佳很快就意會到,裂開嘴笑道:“沒事,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也不知道姐姐和亨利會這麼愛我,剛纔我看見他們走過的。”
尹沫沫道:“那你爲什麼不去見他們。”
尤佳埋着頭,陷入沉默。
氣氛變得異常尷尬,尹沫沫掃視四周一眼看見了蕭斐然,暗忖,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後又指着他,滿含歉意道:“我先去把他扶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