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斷定綁匪不可能把張立誠關在這裡邊。
但爲怕有漏網之魚,尹沫沫還是去另外另個倉庫看了看,但最終也是一無所獲。
而就當她即將離去之時,把守倉庫的保安們騷動起來,尹沫沫匆匆回望,只見他們紛紛往1號倉跑去。
她欲擡腳跟去,被蕭斐然拉住了手腕,他指了指手上的表,凝重道:“就快4點了。”
尹沫沫又往1號倉庫那邊看了看,最終還是跟着蕭斐然一同離去。
尹沫沫本想直接去往北山,但來到賓館前,蕭斐然提議先回房裡準備。
他們雙雙進了房間,蕭斐然突然拿出一把刀來,就這麼一橫放在尹沫沫跟前,嚇得她連連後退。
“你要幹什麼?”
“我在餐廳裡拿的。”他說,“你拿去防身,我看她一定是衝着你來的。”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很想笑,順手牽羊,這可不是他蕭斐然的作風啊。
聞言,尹沫沫轉了轉眼珠子,接過了他手裡的刀,道:“嗯,也對。”隨即,她把刀收進了荷包裡。
她擡頭看牆上的掛鐘,離4點只有10分鐘,在心底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她對上蕭斐然的眼,道:“我去了啊。”
像平常的道別,她卻說得極其緊張。
蕭斐然捉住她的雙肩,沉着眸,嚴肅道:“一旦發現不對勁就趕緊往樹林裡跑,知道了嗎?”
尹沫沫久久不能言語,最終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別擔心。”
尹沫沫頭也不回地走了,就在她轉入電梯之時,蕭斐然從房裡溜出來,悄悄地跟在了她後面。
因爲害怕穿得太多,目標太大,他只穿了件羽絨服。
剛出賓館,冷冽的寒風迎面而來,他不禁哆嗦起來。
而此時,這點不適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小事,他怎麼可能放心她單獨赴約,那必定是羊入虎口。
綁匪約定的時間太過緊迫,他根本無法讓雷子在4點前趕到,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躲在暗處保護她,直到救援的到來。
北山是荒廢的雪道,所以非常冷清,尹沫沫走了很久,也沒見到一個人影,不免有些害怕,就靠着雪道的邊上走。
她來到他們約定的位置,卻沒見到任何人,這裡的雪比較薄,所以隨地清晰可見動物的屍體,甚至還有人的。
狂風呼嘯,發出鬼魅的叫喊,她緊緊抱臂,雖然藏在防寒服裡的身體溫暖無比,但從脊柱升起的寒涼,甚至比地上的雪還要冷。
尹沫沫掃視四周,又看了看錶,已是三點五十九分。
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體溫也在一點點流逝,雙腳被埋在雪裡,像是被凝固在了原地。
而就當指針越過12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細一聽,是爆炸的聲音。
尹沫沫下意識抱頭蹲下,卻在下一秒被人拉着飛奔起來。
冷冽的空氣灌入肺部,她只覺肺就快炸了,卻仍止不住地大口喘息,當她恢復了觸感,那雙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手與她緊緊相握,她纔看清來人。
那不是蕭斐然又是誰。
“斐然……”她忍不住喚他。
他卻不回答,又加快了腳步,她只覺她的腳騰空起來,就像武俠小說裡的‘水上漂’,而他們是雪上飄。
地面撼動起來,她終於聽到了身後轟鳴的聲響,匆匆回望,她只見雪就像是澎湃的大海,正追趕他們而來。
她終於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這麼沒命的跑了。
這一切不過是個陷阱,爆炸非常準時地讓山體崩塌,是想要了她的命。
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會來這裡!
可是她卻愚蠢地來了,還害得蕭斐然也跟着她遭罪。
到底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地要她的命?
然而,他們怎麼可能跑得過雪崩。
最終尹沫沫只覺背後一冷,就失去了意識。
但那雙溫暖的手仍然緊握。
……
輕盈的笑聲。
刺眼的眼光。
她怎麼也睜不開眼。
遠處,陽光明媚,漫山遍野都是火紅的楓葉。
懸崖邊上站着兩個人,一大一小的背影。
“斐然,我們明年還來好嗎?”
“約好的多沒意思。”
“斐然,我愛你。”
她都快死了,沒必要再矯情了!
“沫沫……沫沫……”他溫柔的叫聲就像是從天邊傳來,可這裡的陽光太過刺眼,即便是她高高地擡起頭,也看不清前方。
“沫沫……”
她手一緊,毫無預兆地睜開眼,只見蕭斐然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雖然臉上有些髒污,但並不影響美觀。
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幻還是現實,她輕輕一笑,問:“斐然,我們是不是死了?”
他神情一滯,不可置信道:“你叫我什麼?”
她又笑:“斐然。”
下一刻,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就像是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子裡那般用力。
貪婪地吸食着她黑髮中散發的甜香,他帶着一絲絲喜悅的音色,答道:“是我,是我。我們一定會好好活着!”
他的話點亮了她眼裡的光亮,她緩緩望了望四周,只見他們正在一間木屋裡,屋中央燃起一團火,火光簇簇。
“我們在哪兒?”她幡然醒悟,拉着蕭斐然的衣襟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沉聲道。
“我的意思是,我們怎麼獲救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把她抱得更緊,久久,他帶着悲涼的語調,道:“沫沫,放心吧,我一定會帶着你回江城的。”
霎時,尹沫沫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根本就沒獲救。
越過他的肩膀,她打量着屋內的擺設,應該是很早以前廢棄的獵人小屋,屋內除了厚厚的灰塵和腐朽的椅子,再無其他。
門外是狂風呼嘯,門內是緊緊依偎卻相對無言的兩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尹沫沫的運動表突然滴滴地叫了起來,她看了看手上的表,心裡一沉,絕望悄然劃過心頭。
雖然表面已損壞,她看不清上面的時間,但鬧鐘不會騙她,現在是早上七點,這是她爲了晨跑調的,可外面的天空依然黑漆如深夜。
“怎麼了?”似乎感到了尹沫沫的異常,他低頭柔聲詢問。
她清了清嗓,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是不是以前?”他難得敞開心扉,“過去的都過去了,別再想了。”
死亡面前,兩個人打開了話匣子。
“過去都在我心裡,我總是夢見我們一起去楓葉山的情景。”
他沉默。
當年,他陪着她去找她母親畫裡的地方,那時候他已經知道她就是小紅薯,追着她,纏着她。
良久,他沉聲問:“你那時候很討厭我纏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