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沫沫道:“不打了。”
何亞東扭頭,冷哼,“我不信。”
尹沫沫繞到他面前,舉起手道:“我發誓。”
何亞東道:“發誓什麼?”
尹沫沫深深凝眉,許久才道:“發誓再也不打你了。”
何亞東道:“誰發誓。”
尹沫沫道:“我發誓。”
何亞東剛張口,就被尹沫沫給死死捂住了嘴,“我知道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何亞東拉開她的手,認真道:“打了怎麼辦?”
突的,後廚那方傳來一聲竊笑。
尹沫沫回望過去,只見阿珂正捂着嘴笑,不免又羞澀起來。
這一刻,尹沫沫回想起兩人的對話,真特麼像極了吵架的情侶,而臺詞還盜版了《第一次》MV裡的臺詞。
只不過別人說的是‘喜歡誰’‘誰喜歡’。
尹沫沫無語凝噎,觸電般地鬆開了對何亞東的鉗制,快步繞回他對面,端起碗來,就恨不得把臉埋在飯裡,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羞怯。
“喂,你還沒說再打我會怎麼辦?”何亞東在對面拿筷子戳了戳她。
尹沫沫支支吾吾,“打了你就讓我不能接管CIK。”
何亞東眨了眨眼,道:“還有呢?”
尹沫沫擡起頭,厲聲道:“你還要什麼?!”
這時,阿珂在一旁笑道:“小姐,何總怎麼可能要你幹什麼,看得出他對你很不一樣啊,我還從沒見過他這麼纏人。”
而,她這頗有勸解意味的話,在尹沫沫聽來,怎麼有股子媒婆的味道。
怎麼全世界的人都以爲她和何亞東有什麼?
寡婦,May,還有蕭斐然,難道他們臉上寫着很相配的字樣嗎?
他們到底哪隻眼看出來她喜歡他了?
真是討厭的一幫人!
要不是他們的以爲,她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惡夢,他們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麼可能親吻。
都是有他們這樣的自以爲是的人,纔會有學校裡被撮合成的一對對。
她討厭這樣的感覺!
“我不需要他不一樣的對待。”思着,尹沫沫不禁冷冷道。
她頓失胃口,放下碗筷,她連道別的話也沒有說,就徑自走了。
沿途,她根本沒心思注意身邊的風景,腦海裡不斷浮現出蕭斐然一同遊玩的畫面,他白淨的耳後,短髮被風吹得飄逸起來,他慣用的花香洗髮露的味道混雜着鹹鹹的海風*了她的鼻腔。
這味道,好像真實存在,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她的臆想罷了。
一夜傷懷,尹沫沫不幸病了,是發燒。
這病來得突然,卻遲遲不去,本來她是起來了,可渾身軟得不行,又倒了回去。
同一個班的同事走前,她託他們幫她請假,隨即又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中午同事幫她帶飯回來,她怎麼也睜不開眼,婉言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不禁又贊,這裡的工作人員的高尚情操,雖然知道她是這裡的大股東,卻還一如既往的對待,沒有阿諛奉承,沒有溜鬚拍馬。
她又睡去,渾身燒得難受,像被裝進了個大瓶子一樣,下面是灼烤的熊熊烈火,就快把她給烤焦了。
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一聲驚叫,可眼皮實在沉得不行,心裡也不舒服得很,索性懶得去管,她遊離在夢境與現實之中,眼前不斷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外公、外婆、魏雲、蕭斐然……還有何亞東。
夢裡的何亞東滿臉焦急之色,老是在問她,有沒有好點。
她動了動胳膊,只覺骨頭裡都痛了,繼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他就在耳旁吵吵嚷嚷,攪得她不得安寧,想打罵他,想起昨夜的誓言,不禁苦笑起來。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還是頭一次遇上,狡猾邋遢賴皮,沒一樣好,如果非要說好的,那就是孩子氣。
男人都喜歡在女人面前展現強勢的一面,但他偏偏不,可愛的男人總會激起女人的母性。
他用不同於他人的方法來討好女人,手段還挺高明的。
“醫生,她怎麼還不退燒?”何亞東指了指病牀上的尹沫沫,凝眉道。
她臉上透着異樣的紅,迷離的雙眼微睜着,卻像是沒了生息,那麼靜靜地躺着,着實讓人害怕。
滿頭銀髮的老醫生搖了搖頭,嘆道:“心病還需心藥醫。”
何亞東不解道:“她不就是發燒了嗎?能有什麼心病。”
老醫生在醫療桌前忙活,又不忘解釋:“這位小姐脈象虛浮,緩而不充盈,看似挺好的一個人,但心裡承受的實在太多了。”隨即他轉向何亞東,在空氣中比劃了一下,“把人的心比作一個容器,如果裡面的東西滿出來了,勢必會崩潰,人的臟器一旦出現問題,自然就會生病。”
何亞東越聽越糊塗,訕笑道:“您可不要坑我啊,她有病給她吃藥啊,多少錢都無所謂,老不退燒怎麼行。”
老醫生搖了搖頭,嘆:“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知道錢錢錢的,有很多東西不是錢能買來的。”
說的同時,老醫生把最後一把藥灑在了用來放藥的X光片上,隨即麻溜地打包,一把遞給了何亞東,說:“總共八塊錢,一碗藥煎三次,每次十五分鐘,三次合成一劑,分兩天服用,一天三次,一次六十毫升。”
聞訊,何亞東笑着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見她老是不醒,這不是着急嗎。”
老醫生微微頷首,眼鏡滑到了鼻翼上,直勾勾地望着他道:“我剛不是說了嗎?心病還需心藥醫,就算現在治好她的身,心病不除,以後還會這樣。”
何亞東撓了撓後腦勺,撇開視線,含糊道:“你怎麼就知道她有心事。”是不信任的語氣。
老醫生笑:“撇開我是醫生不說,小子,我今年八十二,吃得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什麼人什麼病我閉着眼睛都能看得出來,你居然敢懷疑我?”
何亞東干乾笑道:“好醫生,好大爺,我怎麼敢懷疑你,只是對你說的有疑惑,您都說了,我就一年輕人,哪有您能慧眼識英。”
拍馬奉承的話說了一通,可老醫生不吃這一套,一扭頭,冷下聲道:“你們走吧。”
何亞東繞到櫃檯裡邊,挽着老醫生的手,道:“您老也生我的氣啊,俗話說得好醫者父母心,你好歹把她的病看好啊。”
老醫生凝眉望向他,“你要我重複幾遍啊,剛纔我都說了,心病——”
“心病還需心藥醫。”他接過話道:“我知道啊,可好歹先讓她退熱啊。”
老醫生氣得吹鬍子瞪眼,指了指他手上的藥包,沒好氣道:“我這不是給你藥了嗎?”
“就這個?”何亞東掂了掂手裡不足一量的藥包,不可思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