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淡雅的一笑,而撫摸上天兒臉頰的手卻一片潮溼。“怎麼出了這麼多汗,今日的功課很難嗎?”她不解的問道。
“沒有,是孩兒剛剛從試煉場回來,方纔一直在練騎射的。”天兒解釋道。
“恩。”若兮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天兒下次不可如此大聲的喚孃親,這裡必定是軍政衙門。”若兮淡淡的吩咐了句,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看着自己一身的男裝打扮,覺得和孃親這個稱呼十分的不相稱。
“孃親放心,孩兒來時都仔細的瞧過了,這四周並沒有其他人的。”天兒即刻回道。他年紀雖小,做起事來,一向都是讓人放心的。
“哥哥說孃親找天兒有事兒嗎?”
“倒也沒什麼,只是,過幾日便是天兒的生辰了,問問天兒想要什麼。”若兮邊說,便掏出錦帕爲天兒擦拭額頭的汗珠。
天兒隨意的搖了搖頭,他什麼都不缺,也就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除了……一個答案。他只想知道,他親生的爹爹是誰。從小,他便知道自己不是納蘭家的孩子,雖然對外宣稱,他與納蘭睿是雙生子,而姨娘與舅舅也真的將他視若己出。可是,他終究是有另一個孃親,和一段不爲人知的身世。
“睿兒每次生辰都要很多的禮物,難道天兒都不需要嗎?”若兮再次問道。她總覺得,他的兒子總是比同齡的孩子不同了些。可若是細細說來,除了天資聰慧,也說不上其他哪裡不同。
“天兒想要的,孃親一定能答應嗎?”天兒盯着若兮半響,才悶悶的開口。
“只要是孃親能辦到的,孃親都答應。”若兮淡笑,寵溺的颳了下天兒的鼻尖。終究還是個孩子,哪裡會不喜歡禮物呢。
“天,天兒想要爹爹。”天兒怯怯的開口。
他的話對於若兮如同五雷轟頂,本是嬉笑着的臉龐,瞬間蒼白了下來。半響,也不見迴應。反倒是嚇壞了天兒。
“孃親,對不起,是天兒說錯了話。孃親不要生氣。”
“不,是孃親不好,是孃親不好。”若兮苦笑着將天兒擁入懷中,緊緊的擁着,恨不能融入血脈。也許,她該重新考慮一下送天兒回宮的事了。或者,慕雪說的對,天兒終究是皇家血脈,總是要回到屬於他的地方。她不能自私的爲他做出決定。
入夜,若兮將天兒安置在了自己的房中。天兒平日多半是在慕陽王府的,極少能留在軍政衙門過夜。所以,每一次天兒留下,她都會守着他,看着他入睡。
看着天兒安靜的睡顏,若兮竟不自覺的又想起了那個男人。他熟睡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無害的像剛出生的嬰兒。其實,天兒的模樣多半都是像了他的,越長大,便越發的相似。
想到皇甫逸雲,若兮再次輕嘆了聲。自從五年前她離開後,他的後宮一直沒有空虛過,三千佳麗,真是坐享齊人之福。尤其是兩年前,他又迎娶了大學士之女爲妃,極盡寵愛。這個男人,還真是不幹寂寞。
曾經以爲,他們之間即便是沒有愛,也終究是該有些感情的,可如今才發現,她終究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與其他女子沒有絲毫區別。
這也是她遲遲不肯放天兒回到他身邊的原因。她終究還是在置氣的。他不是已經有專寵了嗎?那個女人應該很樂意爲他生孩子。
正在沉思之際,窗外突然閃過一道暗影。在軍中多年,若兮如今的警覺性十分的高,即刻拔下牆上的佩劍握在手中。
不消片刻,屋外邊傳來呼喊聲,“捉刺客。”
刺客!若兮不解的皺起眉頭,這些年來,軍政衙門一直是十分安寧的,怎麼突然就闖入了刺客呢。
正在若兮不解之時,窗外的暗影再次浮動,分明是穿上了房櫺想要逃走。若兮想也沒想,手握長劍,向着暗影消失的地方追了出去。
這五年在軍政衙門,整天的和一羣將領混在一起,若兮的功力可是大有長進,更何況,今天這個小毛賊也着實不給力了。
房頂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交錯,若兮手中的長劍與對方的兵刃相接發出明晃的火花。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了許多人。大多是住在軍政衙門中尚未成家的將軍。只是一個個的都雙手環胸的駐足觀望,並沒有上去幫手的意思。
都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雙方的施禮相差懸殊,那小賊根本就不是若兮的對手。何況,這太平盛世的,這羣帶兵的,也是太過清閒了,好不容易纔尋了個樂子。有人甚至還說起了風涼話。
“我說慕七啊,你下手可溫柔着點兒啊,別把這小賊打死了,我們哥兒們還打算審問着玩兒呢!”胡放在下面放生喊道,他話落,還有幾個將領吹起了口哨起鬨的。
若兮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來幫把手就算了,還竟說些風涼話。手下招式一個變幻,劍鋒凌烈,這回是真的動起了真格。
不出三招便把那小賊踢下了房頂。自己也飛身而下,劍尖直指上小賊的咽喉處,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大膽刺客,竟然敢在軍政衙門撒野,說,誰派你來的?”若兮趾高氣昂的問道,連審問的機會也沒留給胡放等人。只聽圍觀的幾名將領一陣唏噓,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了,有些便散了去。
而待衆人漸漸散去,一襲高大的身影便躍然呈現在若兮的眼中,那麼熟悉,甚至熟悉的可怕,竟然是——皇甫逸雲。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見面了,小七。”他雲淡風輕的開口,對於她的突然出現,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是啊,好,好巧。”若兮大腦瞬間停止了轉動,第一反應便是想要將天兒藏起來,然後將自己也藏起來。
可是事實證明,這些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爲天兒現在是她姐姐慕雪的兒子,慕陽王府名正言順的小世子,根本就不需要她來藏。而她自己,已經大咧咧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再想逃,只怕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