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功在大坑旁邊呆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去醫院看看。他跑回車裡,用最快的度趕到市醫院,剛進醫院大門,他又呆住了。
市醫院的院子裡此時停了十幾輛豪車,最便宜沒有低於一百萬的,而且這些車停得歪歪扭扭,肯定來時很匆忙纔會這樣。林成功已經猜到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木然走進醫院,迎面第一個差點撞到他身上的人,就是他的小舅舅邢破冬。
邢破冬神情倉惶,臉色灰敗,撞到林成功身上都沒認出他自己的親外甥。
“滾開,你瞎眼了……啊?成功?”
“告訴我,裡面到底生了什麼事?”林成功揪住邢破冬的衣服,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還不知道?成功啊,小慶他……他……”
“他怎麼了?說啊,你傻了?”林成功衝着自己的舅舅大吼。
“小慶……已經走了。”邢破冬居然還擠出兩滴眼淚。
“他……死了?”林成功雖然已經猜到這個結果,可仍然不願意接受。
林成功不喜歡邢元慶是事實,屢次想教訓他,甚至想打他一頓也是事實。但是林成功不是冷血動物,除了家族和公司原因之外,邢元慶畢竟是他血親的表弟,現在被自己間接害死,林成功心裡的愧疚是難以言表的。
看到林成功恍恍惚惚,邢破冬並沒有多想,他更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只以爲林成功也爲邢元慶傷心。
“唉。成功。你也別想太多了。小慶他是車禍。這孩子沒有享福地命。行了。我不和你多說了。我得去給小慶準備後事。”嘆息着說完。刑破冬匆匆離去。
林成功自己站在冷清清地醫院大廳裡。腦子裡不停地轟鳴。不知道多久才清醒過來。只覺得一身冷汗。四處看看。沒有什麼人現自己。轉頭也悄悄地退出醫院。駕車回家。
唐甜、岑小愛和葉雨七一直在等林成功。只是岑小愛熬不了夜。坐在沙上就睡着了。聽到林成功敲門。唐甜急忙跑去過開門。看到林成功地臉像雪似地白。唐甜被嚇壞了。也不等林成功脫鞋就把他急急地摟在懷裡。又感覺林成功地身體很冰冷。
葉雨七更誇張。還以爲林成功被人打了。跳着腳大罵。咬牙切齒地誓要把打林成功地傢伙碎屍萬段。岑小愛被葉雨七吵醒。揉揉眼睛見林成功回來了。還一付虛脫地樣子。幫着唐甜把林成功搬回臥室。又替他脫了衣服。
林成功一句話也沒有說。倒頭就睡。幾個女人都沒辦法。只能乾着急。林成功看似在睡。其實根本就睡不着。直到天色矇矇亮。才迷糊過去一小會兒。又被唐甜起牀地動靜弄醒。林成功此時敏感得像一個受驚嚇地兔子。
林成功默默起牀。誰也沒理。飯也沒吃。只洗了把臉。然後穿好衣服出門。葉雪三和葉雨七本來準備跟着他。可是被林成功回頭一個冷漠地目光都給擋回來了。出了家門。林成功動車子。然後滿北河亂轉。他哪裡都不敢去。他怕看到自己家裡地人。
轉了一上午後,車子沒油了,林成功把車開到東郊加油站去加油。加油妹長得很漂亮,可是林成功無心欣賞,他坐在車子裡,目光非常迷茫。加油妹加完油之後,走過來向林成功伸出一隻玉手。
林成功從懷裡掏出五百塊錢,遞給加油妹,可是沒想到人家把錢又塞了回來。
“嗯?”林成功愣了一下,不由得望向漂亮地加油妹。
“我不是要錢,我是在請你從車子裡出來。”加油妹笑容可掬,聲音也好聽。
“出來?什麼意思?”林成功左看看右看看,沒覺得自己在車裡影響誰了。
“呵呵,辦公室裡人請您,林大少!”加油妹笑得更加燦爛。
林成功的表情立刻僵在臉上,躲了一上午,還是沒能躲過去,該來的始終跑不掉。林成功長長地嘆了口氣,從車子裡出來,然後十分溫柔地撫摸一下加油妹的秀。
“真的,你挺漂亮。”林成功讚美過加油妹之後,大步走向加油站的辦公室。
加油妹望着林成功的背影,半晌後,自己摸摸自己的臉,十分開心,她並不知道林成功進入那間辦公室後,會有什麼下場。
其實北河有十個加油站是擎天的產業,只是林成功迷迷糊糊地忘了這件事。加油站的辦公室很大,裡面有十幾個人,大部分都穿着黑色西裝,袖口上繡着一個金色地“林”字。
林振邦端坐在窗邊,邢逢春站在他身後,不過卻揹着身,只留給林成功一個母親的背影。林振邦的身邊還坐着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和邢逢春很像,只是胖了些,頭也快禿了,他雙目通紅,還顯得有些微腫,臉色陰森森的,橫肉四起。他就是林成功的大舅,邢逢春的二弟邢伴夏。
林成功進來後,看到邢伴夏,心裡想他來得還真快。林成功向林振邦和邢逢春行禮,還要問好。
“跪下。”林振邦的聲音沒有絲毫人情味。
林成功想都沒想,立刻屈膝下跪,這一次他跪得心甘情願,因爲他確實犯錯了,而且還是天大地錯。
這時候,在林振邦地身後畏畏縮縮地又出現一個人,他很小心地看着林成功,表情特別尷尬。
“那個……大少,對不起啊,我……我沒法不說。”
林成功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孫大銘,而且很明顯,他當了一回無恥的叛徒。不過林成功不怪他,換成誰,也難以在林振邦面前保留秘密。
林成功苦笑,低下頭,今天他已經任憑父親落。
“混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林振邦在極力壓制怒氣。
“沒話說,小慶是和我飆車……出車禍死地。”林成功表現出常的磊落,大丈夫做事敢做當。
“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上次你就在家裡大膽逃走,無視公司和其他女人結婚,現在又害死小慶,你到底想怎麼樣?”林振邦說到最後,實在是忍不住怒吼出來,激動之下還扶着手仗顫微微地站了起來。
“姐夫,你保重身體。”邢伴夏終於說話了,只是仍然沉着臉,聲音像擊鼓。
邢逢春這時才轉回身,但是她故意不看林成功,十分傷感地扶着丈夫坐下來。林振邦坐下之後,餘怒不止,用手仗使勁地敲擊地面。
“畜牲啊,你分明是嫉妒小慶比你有才有能,就用這種下流卑鄙地手段害死他。我林振邦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我還有什麼臉在北河生活。”林振邦真的很激動,他掌擊一下自己的老臉。
“我……咳,我和小慶飆車是事實,但我不是嫉妒他,而且飆車的時候他也同意的,孫大銘可以作證。”林成功輕聲反駁。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個,那個……林老先生,我當時什麼都沒看到的。”孫大銘這回是真不義氣了,居然把事情一推二六五,全乾淨了。
林成功再次苦笑,算了,他不想再解釋什麼,反正事情已經這樣,說多了也是白饒。加油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衆人都愣了一下,因爲就算市長現在想進這裡,也要先通報才行。
進來的人是衛慕容,她的粉臉也非常難看,而且步子很快,走到林成功身後,看到林成功是跪着的,她也立刻跪下來,但她一言不。
“慕容,慕容,你不用跪,你現在和這個畜牲已經毫無關係,你不用陪着他跪。”林振邦沒有怪衛慕容不請自來,還顫自闖入,反而請她起身。
“不行,伯父。”衛慕容搖搖頭,她是第一次反對林振邦的話,“雖然成功已經結婚,但我不敢忘記父親死前的遺言,慕容這輩子都是林家的人,不管怎麼樣,成功也是我最親密的男人,這輩子都是,永遠……都是。”
聽到衛慕容的話,林振邦、邢逢春、林成功三個人全僵住了,他們沒想到衛慕容匆匆跑到這裡來,居然說了這樣的一番話,更沒想到衛慕容對林成功有這麼真摯的感情。但是林成功立刻就想通了,衛慕容是想拿自己當擋箭牌,雖然邢元慶已經死了,但是誰能保證不會出現第二個邢元慶。衛慕容想讓自己的愛情自由,她以和林成功的問題是不可避免,現在林成功結婚,讓她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這曙光絕不能再次破滅。
林振邦長嘆一聲,再次用手杖擊地。
“造孽啊,爲什麼會這樣,如果當初我沒有和衛大哥訂這麼糊塗的事情,該有多好。慕容,那個不學無術沒有人性的畜牲怎麼能配上你呢?”
“希望林伯父能體諒我,我除了成功不會再找其他的男人了。”衛慕容低着頭,沒人看到她此時那張幽靜的粉臉。
“出去,出去,都滾出去!”林振邦突然又大聲吼起來,把除了邢逢春、邢伴夏、林成功和衛慕容之外的人都趕了出去,有些事不能讓旁人聽到。
這下子,加油站辦公室裡安靜下來,甚至連掉到地上一根針也能聽得到。林成功和衛慕容跪在地上,好像兩根木頭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