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風大步流星地走着,一言不發地跟着前面那人。那人模樣邋遢,不修邊幅,腰間懸着一個酒葫蘆,似乎是按耐不住,回頭問道:“請問閣下是恰巧與我同路麼?現已入夜,不如同行吧。”
王笑風道:“我們已是同行。”
那人將酒葫蘆遞給王笑風,又道:“正所謂,有酒不分同行人,天下第一大罪!還請閣下可不要讓我做天下第一罪人。”
王笑風並未接酒葫蘆,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氣度。只不過,你已是罪人,再做個天下第一罪人又有何不可?”
那人道:“我已是罪人?閣下還沒喝我的酒就開始說醉話了?怪哉!”
王笑風道:“你的酒還是留着吧,臨刑前還可以與你的兄弟再喝幾口。”
那人笑道:“臨刑前?恕在下愚鈍,我一個匆匆趕路人,實在不解閣下的意思。”
王笑風道:“不必再裝了,你是牛郎飛賊之一,背後謀劃的也是你,廣大名!”
原來這人就是被張老爺趕出府的廣大名,只見他一副強做冷靜的模樣,道:“你既知我的名字,應當也知道我被張老爺趕出張府吧。我武功如此不濟,怎會是牛郎飛賊?”
王笑風冷笑道:“以你的武功,只消一招,我那徒兒必敗,你卻裝做一招便敗,未免太過謹慎了,正因你的謹慎才讓我起疑。”
廣大名道:“原來那少年是你的徒弟,在下領教了。在下只是不想顯露武功罷了,這並無過錯吧?”
王笑風道:“大錯!我既起了疑心,自然要想辦法證實。”
言畢,王笑風雙手擺在身後,暗暗運氣,廣大名丹田之處傳來了幾個人對話的聲音:
“陳不凡既起了疑心,便留不得他了。老四,你們去把他殺了。”
“大哥,那陳不凡武功甚是了得,怕是不好對付。”
“無妨,你們若是不敵,先拖住他,等二弟三弟來......”
廣大名聽聞自己的丹田之處的聲音,心中十分驚恐。這是凝音法,眼前這人是何等的內功修爲?廣大名想逃,卻發現自己已然動彈不得,驚道:“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從來沒有與你交過手,不可能!不可能!”
王笑風道:“我們當然交過手,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廣大名道:“什麼時候?”
王笑風並未回答,道:“你很謹慎,可惜你的兄弟卻狂妄大意,竟敢大搖大擺地去張家。你在此閒遊,是想替你的兄弟站崗放哨麼?”
廣大名全力掙扎,卻仍是動不得,道:“你究竟是誰?”
王笑風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廣大名放棄掙扎,道:“你已知曉,何必再問?”
王笑風冷笑道:“天降牛郎?你這唬人的法子與你這身齷齪的打扮倒也相配。”
廣大名極是無恥,道:“我不嚇一嚇他們,怎會有可乘之機。”
王笑風道:“你的可乘之機得在公堂之上說。”
荷城東,辰陽一行,尋找陳不凡的行蹤至城東,杜離冷冷道:“看來陳不凡想獨自對付賊人。”
在荷城兜了一個大圈,才找到陳不凡去城郊的蹤跡,杜弱憤怒不已,怒道:“這廝如此戲耍我們,以後崑崙派託鏢收雙倍價錢,可惡!”
辰陽不理會杜弱的怒氣,心裡卻一直想着,這獨臂人是如何尋得陳不凡的蹤跡,道:“前輩是如何尋得陳不凡的蹤跡?”
杜弱道:“你既知真氣旋,怎會不知真氣結界。”
辰陽學習內功才半年時間,真氣旋也是今日方知,又怎會知道真氣結界,只是這二人皆是這般冷淡,辰陽也不想再問了。
杜弱瞧了瞧辰陽,又道:“真氣結界也是由內力催動體內真氣所形成的,其妙用繁多,可用來尋人蹤跡,也可用來消去自身氣息,諸多用法,等你學會了,再自己體會吧。陳不凡料定有人會使結界尋他蹤跡,才故佈疑陣,免得有人妨礙他獨吞擒賊之功。”
聽得杜弱一席話,辰陽暗歎內功之玄妙,決意更加努力修行內功心法。只是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又問道:“除了真氣旋還有什麼法子可探他人內力?”
杜弱有些不耐煩道:“最尋常的法子便是真氣旋和探脈。快些趕路,莫要再問了。”
探脈?辰陽仍然好奇王笑風是如何發現賊人的,細細回想着在張府所發生之事,心中一震,驚喜道:“是廣大名,他就是賊人!”
辰陽說廣大名是賊人,杜弱想起那人是個邋遢的江湖混子,心中滿是冷笑,嘲諷道:你真是個糊塗蛋,那廣大名被你一招打敗,若他真是賊人早被擒了。”
杜離轉頭問道:“小兄弟,說說理由。”
對於杜弱的諷刺,辰陽置若罔聞,道:“我師父今日也去了張府,只不過是扮成張家護衛的模樣,說不定把廣大名架出張府的護衛中,有一個就是他假扮的。”
杜弱道:“你的意思是,你師父在那時探了廣大名的經脈,試探了他的內力,所以他才說陳不凡未必能擒住賊人?”杜弱心中滿是不信,心想:徒弟連真氣結界和試探內力的法子都不知道,師父自然也厲害不到哪兒去。
杜離略微沉吟,忽道:“賊人或許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陳不凡恐有不測,快!”杜離說完,便加快了腳步。
開元寺課業堂中,陳不凡背後中針,中針部位挨近心脈,只能用內力強壓劇毒。他沒有想到,竟然還有賊人,前前後後共竟有九人之衆,而且恰好正是與他打賭的那九人。眼下毒氣攻心,強敵在前,陳不凡已沒了先前的從容自信,他的心境好像西下殘陽一般,緩緩落入末日的黃昏。
沒有真氣結界的封禁,沒有強勁的掌力呼嘯而來,兩個賊人顯得遊刃有餘,兩人再欲出手時,陳不凡已力竭倒地了。
陳不凡倒地,背上的衣衫被黑血滲透,氣息也越來越弱,身後被封住穴道的賊人覺得勝負已成定局,忙喊道:“二哥,三哥快給我們解開穴道。”
就在賊人準備解開穴道的瞬間,兩根銀針從石雕裡射出,伴着陳不凡的狂笑,那是絕望的狂笑。
夕陽雖近黃昏,但是夕陽的餘暉卻是無比的豔麗,這餘暉便是陳不凡的最後一擊。隨着飛針射出,早已被陳不凡用掌力截成兩段的威武石雕,轟然倒下。
兩賊人顧不得去解穴了,展開身法全力閃躲,而石雕成了陳不凡和七個牛郎飛賊的墳墓。
餘下的兩個賊人雖性命得保,卻仍心有餘悸。他們也沒想到陳不凡早已醞釀這絕命一擊。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全力逃遁,纔是上策。
轟隆巨響,響遍城郊,辰陽一行人,距開元寺已近百步之遙,自然聽見了巨響,辰陽和杜弱聽聞巨響不由得心中震顫。
杜離忽然停住腳步,回頭一看,幾把火光緩緩靠近,原來是白慶長和那雲遊道士,還有兩個張府的護衛。
不過,辰陽、杜弱、杜離三人齊齊戒備,辰陽和杜弱更是一個拔劍,一個拔刀。敵我未明,眼前的這幾人也許也是賊人。
白慶長上前行抱拳禮道:“幾位這是做什麼,我等是聞巨響而來,想是陳不凡正與賊人激鬥,咱們快去幫忙吧。”
白慶長提了陳不凡,杜弱暗道:離叔說的沒錯,我們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即便如此杜弱仍警惕道:“我怎知道你們不是賊人。”
白慶長微微一笑,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道:“在下是江南白家的人,此番來荷城是受張老爺之託。”
杜弱驚道:“盟主令?!當今武林盟主是你什麼人?”
白慶長道:“乃是家叔!”
杜弱冷哼一聲,又對那雲遊道士道:“你呢?”
那道士正想回答,辰陽忙道:“前面有兩個人。”
杜離和白慶長身形一閃,兩息之間杜離便擋在了那兩人面前,白慶長則稍慢一步。
辰陽心中驚歎,這獨臂人的身法如此之快,這可是百步之遙啊,而且起步之處還有一道殘影慢慢消退,這等身法與鬼魅無二。
四人對視瞬間,兩個賊人慌忙射出飛針,杜離和白慶長各自閃避,兩賊便運起身法分頭逃遁了。
杜離和白慶長各自追去,杜離身法如電,眼看就要拿住賊人了,不料前面竟是一條河,那賊想也不想,便縱身躍入河中,杜離回頭使內力喊了一句:“保護大小姐!”也縱身躍入河中。
杜離話音剛落,四條火光在黑夜中閃出,是王勝帶着三個人,舉着火把疾步走到杜弱跟前,杜弱道:“隨我到廟裡。”王勝等人齊聲應是。
雲遊道士道:“貧道去助白公子擒賊。”說完便施展輕功沒入黑暗之中。
杜弱心中暗歎:這道士在張府時毫不起眼,沒想到輕功如此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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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高手離開,辰陽心中恐懼暗增,手掌握了又握劍柄,心神微定。
杜弱快步走着,側臉過去瞧了一眼辰陽,譏笑道:“你若是怕,便回去吧。”
辰陽倔強道:“我是很怕,但絕不回去。”辰陽也想去廟裡瞧瞧,方纔廟裡跑出來的兩人應當是賊人,可卻未見陳不凡的蹤影,辰陽心中預感不妙。
天行鏢局五人、辰陽與張家的兩名護衛一衆八人,一齊進入開元寺。剛入寺廟,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致,衆人齊齊提高警惕,每人都按着手中的兵刃,以應異變。
每往前行走一步,血腥味越濃,辰陽心中越發的不安。與辰陽不同的是,王勝等人與張家的護衛是走過江湖,歷過磨難的,他們雖然警惕,但是眼神卻是十分堅毅。杜弱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昂首走在最前面。
血腥味最濃郁的便是這寺廟的課業堂了,辰陽等人已行至課業堂,辰陽腦海中曾閃過幾個血腥的場景,卻不如眼前的這一幕令人發寒,鮮血像山澗的小溪流那般流溢,在課業堂的前門,火光照亮之下,這情景更顯得寒意逼人,衆人見了都大爲震駭。
辰陽隨父行醫,也見過血,只是這般情景還是頭次瞧見,四肢止不住的哆嗦。
衆人走進了課業堂,血腥味之中還夾雜着燭火的味道。王勝等人舉起火把在課業堂內照了一圈,只見兩段石雕疊壓在地,石雕之下還有鮮血緩緩流出,辰陽瞬時腹中翻起浪濤,嘔吐難忍,快步走到門口哇的一聲吐出來了。
杜弱對王勝道:“先把石雕擡起來。”又對張家的兩個護衛道:“有勞兩位大哥一起。”
衆人沒想到,集七人之力竟挪不動那石雕半寸,衆人又一起調動內力一齊發力,那石雕仍只是微微挪動。
辰陽見衆人挪不動石雕,道:“不如等那位前輩和白公子回來吧。”才說完,就又吐了一口。
杜弱瞧見辰陽這般模樣,心中既嫌棄又鄙視。不過眼下要挪動這石雕,確實需要內力深厚之人幫忙,無奈道:“咱們還是去幫離叔吧。”
王勝道:“大小姐,不可。副局主武功高強定能擒住賊人。此處雖經一戰,卻比外面安全。”
杜弱道:“可是離叔不精水性,怕是要費些力氣。”
王勝道:“還請大小姐以安全爲重。”
杜弱見王勝態度堅決,道:“這樣吧,差一個人去助離叔,我們在這等。”
王勝點頭應是,轉頭派了其中一人出去,隨後餘下衆人一齊走出課業堂。衆人出了前門,方邁幾步,一簇火光從寺門緩緩飄入,隨着火光慢慢近前,衆人便瞧見舉着火那人的臉,是白慶長。白慶長神色冷靜,步履穩如磐石,肩上還扛着一個人,走到寺內一個破舊涼亭下的石桌邊上,把肩上的人放下。沒了在張府時的輕佻,眼前的白慶長,一舉一動都是名家風範。
白慶放下肩上的人後,抱拳向衆人行禮道:“這賊人已被我打暈,封了穴道,一個時辰內醒不了。擒住賊人時我便問清楚了,賊人一共有十人,先後有九個賊人與陳不凡在這寺廟的課業堂中打鬥。一番死鬥之後,有兩個賊人逃出,剩下的七人賊人與陳不凡應當是死課業堂中了。”
衆人聞言,先是驚歎賊人竟有十人之衆,又聞陳不凡身死無疑,都沉默不語。白慶長瞧見衆人沉默,已然會意,心中也在暗暗嘆息,天妒英才,崑崙派大弟子竟死於宵小之手。
辰陽忽然驚道:“那道士呢?你沒瞧見他麼?他說要助你擒賊,便跟隨你去了。”
白慶長道:“我沒瞧見他。”
杜弱道:“難道他就是第十個賊人麼?”
杜弱才說完,一陣惡臭傳來,慌忙捂住鼻子,辰陽方纔嘔吐過,嗅覺頗爲敏感,也捂住鼻子。原來是那雲遊道人回來了,只是模樣十分狼狽,那惡臭就是來自他身上,惡臭散發,白慶長等人皆忍不住後退幾步。
雲遊道人尷尬笑道:“貧道本是去助白公子擒拿賊人的,卻沒想到掉進糞坑裡了,污了諸位的鼻子,貧道甚是慚愧。”
衆人不答話,雲遊道人看到衆人的神色頗爲不善,慌道:“諸位這是做什麼?貧道只是偶有差池,你們怎似瞧見了賊人一般。”
杜弱道:“賊人已被白公子擒住,現在就躺在那石桌上。那賊人親口招人,賊人共有十人。眼下七人身死,一人被擒,一人在逃,還差一個。或許剩下的那一個賊人就是你!”
雲遊道人聽聞杜弱心疑自己是賊人,怒道:“杜姑娘,貧道雖然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但容不得有人隨意污我名聲。貧道念你年少,又是天行鏢局的人,今日便不與你計較,請你收回剛纔的話吧。”
杜弱還欲爭辯,白慶長先道:“道長不必動怒,眼下尚有賊人行蹤未明,杜姑娘心有所疑倒也合理。在下相信道長絕不是賊人,賊人如此狡猾,應當不會笨到去而復返,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即便要回來,也會在暗中觀察再做打算,斷然不會光明正大地走進寺廟,將自己至於危險當中。”
雲遊道人道:“白公子如此明敏,不愧是白家子弟,貧道謝過了。”
杜弱覺得白慶長的話有理,不再爭辯,朝雲遊道士,道了一句:“諂媚!”又轉頭對白慶長道:“我們再去試一下,看能否挪開石雕。”
白慶長道:“石雕?”
張府的護衛將課業堂內所見與白慶長說了一遍,白慶長便領着衆人再次進入課業堂,只留下張府的一個護衛看守賊人。
雲遊道人進課業堂前,把道袍脫了扔在地上,才隨衆人進去。辰陽瞧見那流動的鮮血,又忍不住彎腰嘔吐,那道袍正巧扔在辰陽旁邊,惡臭與血腥味交加,辰陽真是叫苦不迭!不過,辰陽心中忽然一陣驚詫,那道袍除了惡臭,還有一絲河水的味道,度韻村就坐落在那河邊,那河水的氣味,辰陽再熟悉不過了。
辰陽忍着惡臭撿起了道袍,發現下身的衣角的確沾了水漬。辰陽將鼻子靠上去又嗅了嗅,心中暗叫不好。雲遊道人定是去了河邊,河邊的方向與白慶長追賊人的方向相反,他撒謊!
辰陽立馬起身吼道:“小心那道士!”
課業堂的衆人還未開始挪石雕,忽聞辰陽大吼,一齊看向雲遊道人,衆人反應的瞬間,雲遊道人的右手已貫穿了白慶長的胸口。一爪穿胸而過,心脈盡毀,白慶用盡最後一口氣叫道:“快逃!”便沒了生機。
衆人驚懼,齊齊拔出兵刃,杜弱怒道:“殺了這賊道士!”
王勝飛身擋在杜弱身前,道:“大小姐快走!”
王勝話才說完,雲遊道士便已躍至跟前,王勝慌忙出劍,雲遊道士抓住劍刃一擰,長劍便碎成幾段,王勝也被捏斷脖子倒地。
雲遊手段狠絕,張府護衛、王勝的兩名下屬、杜弱一齊飛奔逃出。雲遊道人也飛身追出,纔出門口,便被一件滿是惡臭的道袍蓋住了頭。是辰陽伏在門外,待那道士一出門,便將臭道袍扔在雲遊道士身上。
雲遊道人,將道袍扯開,衆人已逃到寺廟大門,那道士陰狠地笑道:“誰都走不了!”
看守賊人的張府護衛也顧不得許多,與衆人一齊逃到寺廟門口。不過,雲遊道人身法如風,還沒等衆人邁出大門便已擋在衆人身前。
走在前面的是兩個張府護衛,只是他們再也走不動了,雲遊道人捏斷兩人的脖子,將兩人扔在兩邊。
王勝的兩名屬下擋在杜弱和辰陽身前,道:“大小姐快走!”兩人說完,先將手中的火把扔向雲遊道人,再一齊出劍,向雲遊道人刺去,怎奈那雲遊道人的擒拿手委實厲害,不過一合,兩名屬下應聲倒地。
雲遊道人身法極快,辰陽和杜弱逃無可逃。只是杜弱眼看着,王勝三人爲護她而死,心中悲憤,淚水都浸紅了眼眶。不過,杜弱性情剛毅,強忍着淚水,心中已有了死志,手中的短刀指着雲遊道人,道:“惡賊!受死!”
雲遊道人連番殺戮,辰陽渾身已被恐懼籠罩,持劍的手亦是瑟瑟發抖,見杜弱有了死志,才恢復一絲冷靜,心道:現在要做的是拖延時間,等杜前輩回來。又回想道:牛郎飛賊共有十人,廣大名極有可能就是第十人,而云遊道人與師父又從未有過交集,也許他不是牛郎飛賊一夥。
辰陽思量間,杜弱與雲遊道人鬥了兩個回合便落下風,手腕將被拿住之際,辰陽出劍一挑,那道人便收手避開辰陽的木劍,再欲出手時,辰陽道:“你不是牛郎飛賊,爲什麼要殺人?”
雲遊道人卻不理會,還欲出手,辰陽又道:“你想獨吞賞銀,官府和受害的富戶不會信你的!”
辰陽言至此,雲遊道人終於有了些許動容,冷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如此聰慧。不過,這些都不勞你費心了。”
辰陽聞言,暗鬆一口氣,再道:“只怕你賞銀尚未拿到,天行鏢局就來尋仇了。”
雲遊道人聞言,冷笑兩聲,笑聲忽止。雲遊道人起手隔空一抓,辰陽便被吸附過去。雲遊道人捏着辰陽的脖子,辰陽張嘴在動,卻發不出聲音。
杜弱見辰陽受制,連忙出刀劈去,雲遊一手從容抵禦,一手鬆開辰陽,變抓爲掌,拍向辰陽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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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陽被掌力震飛,口吐鮮血,昏死過去了。
杜弱見辰陽昏死,驚怒不已,調盡內力,死命揮刀。
那雲遊道人,擒拿手極是了得,瞬間拿住刀背,轉腕一擰,便使杜弱的短刀脫手,趁勢捏住杜弱的脖子。杜弱已無力抗爭,只待雲遊道人了結自己的性命。
臨了之際,杜弱竟有一絲喜悅,因爲可以與保護她的人黃泉相伴,她也不用愧疚了。只可惜未能與父親告別。
杜弱閉眼就死時,一道銀色劍氣,貫穿過雲遊道人的手腕,雲遊道人手腕脫力,伴着一聲痛嚎。
得救了!
雲遊道人心中驚駭,一道劍氣竟劃斷了他的手筋,還是化形的劍氣,來人武功已然登峰造極。
雲遊道人轉身欲逃。不料,身後一條銀龍從天而降,銀龍張嘴將雲遊道人吞沒,隨即銀龍化身銀光消散,那雲遊道人便癱倒在地了。
銀光消散之際,一個人影,肩上好像也扛着一個人,將肩上的人放在地上後,又將地上的兩條火把立在地上,而後走到辰陽身邊,將辰陽扶起,盤坐在地,運功給辰陽療傷。
不消十息,那人便將辰陽抱起,走到杜弱身邊,指着雲遊道人,道:“此賊全身經脈筋盡毀,任由杜姑娘處置。”又指着從他肩上放下的那人道:“這是牛郎飛賊的主謀,送與姑娘了。”
牛郎飛賊的主謀,果然就是辰陽猜想的最後一個賊人,廣大名。
剛歷生死的杜弱瞧着說話的人,這人是個英俊的男子,舉止極具威勢,器宇非凡,還能使化形劍氣,是個了不得的男子。這男子救了她的命,幫她的下屬報了仇,杜弱心中無比感激。
杜弱也看見了他對辰陽的關心絕非只是惻隱之心,他應當就是辰陽的師父了。
杜弱緩緩起身,正想道謝,王笑風似乎察覺了什麼,掏出一個海螺,扔給杜弱,道:“這是噬音海螺,裡面有牛郎飛賊的罪證,只要灌入真氣就能聽到。”說完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死而復生的感覺令杜弱既喜悅又疲憊,杜弱拿着噬音海螺長吁一口氣,忽聞一個興奮的聲音叫喊:“大小姐,副局主回來了。”
聽聞是杜離回來了,杜弱終於忍不住,淚如決堤。
杜離拽着先前逃出的賊人,身邊還有一個王勝的下屬,三人才進寺門,便被眼前的情景驚的神情一滯。杜離萬萬沒想到,回來看到的竟是杜弱孤身一人和這些橫七豎八的屍體,連忙把賊人交給王勝的下屬,快步上前給杜弱探脈,道:“屬下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