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家分給楚朝陽一家的小院,就在張府隔壁的偏院。
“等等!”
張福安領着楚朝陽只是走了幾分鐘就到了,他正要吩咐守在門前剛剛行完禮的護衛將門打開,卻被楚朝陽出聲阻止。
靜靜的站立在閉合的大門之外,內力境強大的聽力,讓楚朝陽能夠清楚的聽到裡面的談話。
“楚大,楚二,你們兩個背糟拋糞,死沒良心的快滾出來。
想當初,你們那死鬼老爹下葬,拿不出錢,找不到地方,就要被拋到亂墳崗上喂野狗了。
你們也不想想,是誰湊的錢,是誰出的力,怎麼着,現在攀上高枝,了不起了?抖起來了,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人張家高門大院,也是你們攀的上的。
不過是張府的老爺,憐憫我們梧桐巷遭了難,准許我們在這裡避難,你們不過就是先找過來而已,裝什麼裝,充什麼大爺,還拿捏起了架子,什麼東西,信不信大傢伙將你們轟出去。”
“我說王癩子,是你要找茬別扯上大夥啊!
要我說,楚家兄弟已經夠意思的了,你就別雞蛋裡挑骨頭的找事了!還盡挑些雞毛屁事找茬。
楚家大爺下葬,只是差了點錢,大家湊了點份子,盡點心意,梧桐巷裡誰家沒有落難的時候,不都是相熟的人之間,相互幫襯着過來的嗎?也沒誰欠誰一說,怎麼到你嘴裡就變了味了呢!
而且我記的不錯的話,往日裡誰家有個難,你王癩子也沒伸過手吧!不知道楚家大爺下葬你往裡湊了多少,一文錢有嗎!”
“楚漢,你別在這站着說話不腰疼,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呵!你楚漢是誰,楚老二他們的本家兄弟,你全家躲進這裡了,你當然向着他們說話了!
好了,我也不繞彎子了,跟你們明說了吧!我這些兄弟的家人親朋,現在還在外面忍飢挨餓,我要讓他們都進來,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
“王癩子,不是我不讓他們進來,你也看到了,這院子就這麼大,現在都有一二百口子人了,再讓人進來,人往哪塞啊!”
“那我不管,這是你的事,實在不行,你不是跟我們說這院子是你大兒子從張家求來的嗎?
這樣,你再讓你家老大,去求一次,再弄一個院子來,不就得了!那用的着那麼費事!”
“王癩子,咱們做人得憑良心說事,我們家老大能從張家求來一個容身的院子,已經是承了張家的大恩了!我已經讓你們進來,這可是一二百張嘴,一天的吃喝,可是不少,已經夠對不起張家的恩德了,再去求人家,不說別人願不願意,我們有那個臉去嗎?”
“好啊!楚老二,你講恩義,你是好人,那這樣,你將你家人都搬出去,騰出地方,讓我們家人都進來,這樣我就不說什麼了!不然今天我砸門,你們躲在屋裡也沒用。”
吱嘎……!
紅木大門突然從外面被人推開,裡面聚齊在一起爭論的聲音一窒,所有人眼睛看向大門方向。
‘這也不是飯點啊?張家的人來幹什麼,難道吵的太兇,讓他們看不下去了?
應該不會吧!這兩天,我試探了幾次,也沒人管啊!’
王癩子站在朱漆紅木上,雕刻着鳥獸花紋的木門外,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
十幾個身穿青衫,腰挎長刀的張家護衛,分成兩列,簇擁着一老一少,相繼從大門外涌入小院。
這是一個一進的四合院,房屋加起來也就十幾間,但院子卻足夠寬敞,能將梧桐巷兩百多號人堆擠在院子裡。
此刻所有人明顯分成了兩派陣營,王癩子帶着絕大多數人氣勢洶洶的堵在了一間偏房門外。
而其他少數人,被擠在了外面,也只能幫着楚朝陽一家,打打嘴炮,如果真發生什麼,也是什麼都幹不了。
“張家主,聽說過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嗎?”慢步走入小院的楚朝陽,貌似是對着張福安發問,卻壓根就是自問自說,接着道:“從前啊!冬天的時候,有個農夫,在雪地裡撿到了一條蛇,是活的。
農夫心善,認爲蛇也是一條生命,就將蛇放進了衣服裡保暖,最後蛇雖然醒了,卻在走的時候將農夫咬了!張家主,你覺得這個故事中,農夫與蛇怎麼樣?”
“農夫傻,蛇運氣好遇到了傻子!”
張福安覺得這個故事莫名其妙,正常人遇到一條要死的蛇,不是直接打死下鍋嗎?
“是的,農夫傻,蛇遇到了傻子,所以我想改一個結局,農夫被蛇咬的時候,他兒子過來看到了!”
楚朝陽側頭對着張福安露齒一笑:“張家主覺得,農夫的兒子會將蛇怎麼樣!”
張福安被楚朝陽的笑容笑的心裡發毛,念頭略微一轉,他就想明白了農夫與蛇的具體意思。
“你,你,你是小木頭?”
人羣中,有人似乎認出了楚朝陽,帶着不確定,震驚中脫口而出。
“楚漢叔!是我。”
人羣中的漢子,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後,他自己也不怎麼確定是否看對,怕認錯了人引來禍事,極力把頭埋低,腳步小心挪動,想要藏的深一點。
然而卻被六感敏銳的楚朝陽一眼就看了出來。
聽聲音,楚朝陽知道是剛剛在外面聽到的,與爲自己父親爭辯之人發出的聲音來自同一人,就不由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記憶中浮現出一個名字,與人羣中中年漢子的面容重疊,嘴中自然而然的親切的打起了招呼。
楚漢,也是楚朝陽一家往上數兩代,還未出五服的血親。
“還真是小木頭啊!你……!”
楚漢一驚,人雖然是他認出來的,可他心中一直不敢置信,只以爲自己認錯了。
沒想到卻是真的,本想親切的打個招呼,話剛出口,眼睛迎向楚朝陽那隨意一站,都顯的氣勢十足的身形,就吶吶的說不下去了。
‘小木頭?叫楚漢楚漢叔!
小木頭?這是誰家孩子,好像有點印象!’
穿着短衫,手拿長木棍,一張臉上帶着坑坑窪窪疤痕的王癩子,眼珠子轉動,努力回想着,這個小木頭到底是誰!
是他!
突然一個名字浮現在王癩子腦海之中,他瞪圓了眼睛,腿肚子打顫,呼吸逐漸變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