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旭日東昇,肅盡陰陽乾坤!
鬼怪妖孽皆避!
“哥哥,哥哥,快起來,娘說我們要搬家了。”
稚童清脆的呼喚,將楚朝陽自混沌中拉回現實。
側頭,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立於牀前在他手臂上輕輕搖晃。
瘦弱,因爲長期營養不良,整個身體看上去就是一堆皮包骨,頭上被破麻繩隨意紮起的長髮,枯黃如同雜草,一雙本該活潑的眼睛,卻是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麻木。
楚小丫,十歲,楚朝陽的妹妹。
摸了摸小丫頭如枯草一般的頭髮,楚朝陽心中一根弦被觸動。
地球上他也有個妹妹,但他的妹妹是幸運的,父母做小生意,家裡條件尚可,從小實行窮兒富女的政策,就沒讓她苦過,上面兩個哥哥,也都讓着她,尤其楚朝陽更是個寵妹狂魔。
可楚小丫,這丫頭苦的讓人心疼。
家裡條件差,父母雖然重男輕女不算嚴重,但相比較兩個哥哥,她受寵程度卻是最低,再加上貧窮的家境,可想而知。
在楚朝陽的記憶裡,從小到大妹妹就沒真正吃飽過,肉,那種奢侈的東西更是隻存在夢中。
楚小丫有一個夢想,有一天能夠吃到一塊肉。
爲了妹妹這個夢想,前身省吃儉用了幾個月。
“二哥,二哥,快起來。”
見楚朝陽起來了,小丫頭又跑到一旁去叫他的二哥楚文。
楚家,五口人三間房。
楚父楚母佔一間正房,他們的房間除了用來睡覺,做飯吃飯也在他們的房間。
楚小丫一間,但她的房間除了一張牀的位置真正屬於他,其它的地方都用來堆放雜物。
第三間房,自然就是楚朝陽跟楚文共用。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四歲的楚文,人如其名,身材瘦弱,一身破爛的衣衫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再加上脾氣溫和,舉止斯文,當真就是一個寒門士子之相,唯一可惜的是因爲家庭原因,胸中無墨。
楚朝陽隨口回道:“昨天晚上。”
“晚上?大哥現在晚上可不太平,你怎麼晚上還敢走夜路。”楚文一驚,要知道最近這附近晚上可是接連出事,天黑以後不是缺心眼的已經不敢上路了。
“沒事,你大哥我吉人自有天佑,能出什麼事。”楚朝陽不以爲意。
“是嗎!”楚文也沒再說什麼,大哥沒出事就行了,看着一旁的小妹疑惑道:“小丫,今天我不用出去幹活,昨天不是跟你們說了,我下午再起來。”
“小文,一天吃一餐不行的。”
有前身的記憶,楚朝陽自然知道自家弟弟並不是想偷懶,在沒活幹的時候,不管是否醒來,楚文都不會起牀,這是爲了節省體力,省下一餐食物,以前的楚朝陽也是這麼幹的,甚至整個梧桐巷都是如此,有活幹的時候吃兩餐,沒活幹的時候吃一餐維持生命。
楚文古怪的看了楚朝陽一眼,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以前大哥也是這麼過來的,怎麼現在說不行。
“不是,二哥,娘說今天要搬家。”楚小丫倒沒多想,一臉無辜的回答楚文的疑問。
“搬家!我們能搬哪去?”
楚文驚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不知道。”小丫頭搖頭。
……
楚朝陽三兄妹來到正屋,張小翠摸着眼淚告訴了他們一個不好的消息,也是搬家的原因。
梧桐巷要拆遷了!
強制拆遷。
最重要的是還沒有補償。
事實告訴楚朝陽,這個世界是沒有拆二代的。
拆遷沒有補償,出了這條巷子,就是露宿街頭,就是流民。
梧桐巷雖差,可好歹也算是一個遮風擋雨的家,現在家就要沒了,梧桐巷的人自然不會答應,現在已經聯合起來,去緝私衙門討要說法去了……。
“娘……你說什麼?爹被大伯叫出去一起討說法去了?”
張小翠將事情一說,楚朝陽就知道這是因爲鬼怪的原因,倒沒有任何驚慌,不過一聽楚二被人慫恿出去討說法,楚朝陽就意識到不妙。
在古代這樣的社會,聚衆鬧事可是會死人的。
有理沒理一樣死。
楚朝陽對楚文嚴肅的道:“老二小丫,你們兩個留在家裡陪着娘,我去看看,記住,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要出去,等我回來。”
囑咐完家裡人,楚朝陽就匆匆走了出去。
既然內心已經不再牴觸前身的家人,對於靈魂深處那不可磨滅的親情,楚朝陽自然也不再下意識去逃避。
他在努力嘗試着接受這個世界的父母親人,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楚父出事。
…………
東林縣雖然只是一個縣,但它的人口數量卻並不算少,不算周邊的村鎮,單隻東林城都有幾十萬人,這麼大一座城市的治安,一個縣衙肯定是管不過來的,因此東林城在每條巷子,每個區域都設有緝私衙門。
梧桐巷的緝私衙門,是在梧桐巷與新餘巷之間的新街上,其實嚴格來說已經出了梧桐巷,也算屬於新餘巷的地盤。
梧桐巷的緝私衙門卻在其它巷子的地盤上,在整個東林縣都是獨一份,而之所以會出現這麼奇葩的現象,據說是梧桐巷某一任班頭大人,覺得自己是千金之軀的大人物,與梧桐巷這些窮鬼待在一起太掉份。
就擺了一桌酒席跟新餘巷的班頭商量了一下,將新街劃給他用來做衙門,當時的新餘巷班頭跟他是燒黃紙,喝雞血的拜把子兄弟,就一口應承了下來。
按理說,緝私衙門本就是縣衙分裂出去,用於更好的管控整個縣城,每個衙門就該設立於所劃分的區域。
將自家衙門設在其它區域,這不合常理,也不合規矩,但趕巧那一任縣太爺也不是個管事的,底下的人也是有樣學樣,自己肚子吃飽,底下不出事,天下太平,就萬事大吉,也就沒人管這破事,梧桐巷就稀裡糊塗的多了一條街。
到了後面,新餘巷其它班頭也想過要收回新街的控制權,畢竟,多一條街,就多一份油水,但梧桐巷其它班頭都沒人肯答應。
開玩笑,整個梧桐巷榨乾了都撈不到什麼油水,就這條新街經過日積月累,成爲了整個梧桐巷最繁華的地方,勉強能撈出一點油水。
讓出去?他們喝西北風去?
至於鬧到縣衙,這種扯皮又沒多少好處的事,沒人有心思摻和進去,這件事也就一直拖了下來。
就因爲新街的控制權,新餘巷跟梧桐巷每任班頭關係都不是很好。
就拿這一任梧桐巷班頭張牛犢,跟新餘巷班頭徐得宴來說。他們兩人基本見面就掐。
這不,現在整個梧桐巷的人都跑來找張牛犢討說法,徐得宴就樂呵呵的帶着幾個手下,一人一條凳子,一碟瓜子,坐在了新街緝私衙門對面看起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