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花事了
“他兇麼?”我看向那個高大的背影。這樣說起來,那傢伙平常吼歸吼,倒沒有真正讓我覺得很兇的時候呢。
“因爲七七比他更兇啊。”小樓笑着,向那女生解釋。
“是啊是啊。”我轉過去,扮了個很兇惡的鬼臉,“我是狼外婆啊。”
那女生“卟哧”笑出聲來,連帶邊上的白曉遲也笑了,然後王子殿下就被他的親衛隊拖走了,臨走反過來叫了一句,“不要忘記了啊。”
小樓”咦”了一聲,轉過來看着我,問:“你和王子殿下下約定了什麼嗎?”
我打了個“呵欠”懶懶道:“王子殿下下之前打球的時候砸到我,說請我吃冰淇淋作賠償,要不要一起去啊?”
小樓上下的打量我,然後露了個很曖昧的笑容,說:“不去了,校報今天要送去印,我不盯着不行呢。”
我翻了個白眼,誰都知道她那個曖昧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可是,用腳趾頭想也會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好像東施嫁給哈姆雷特一樣的不可能。
最後一堂課是政治,一如既往的乏味。
於是我伏在桌上趴了一會就睡着了。
對於我這種成績不上不下,除了睡覺之外基本不會違反多少課堂紀律的學生,老師們似乎也一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慣了,而同學們除了小樓之外,一般也不會做這種擾人清夢的事,所以我安安穩穩的睡了個好覺。
醒來時太陽已快下山了,我伸長了手臂,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就看到王子殿下下反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雙手伏在椅背上,正微笑的看着我。
打到一半的”呵欠”硬生生收了回去,我眨了眨眼,“嚇,王子殿下下你在這裡做什麼?”
“看你睡覺啊。”那個漂亮的男生用他風一般溫和的聲音說,“花七你還真是能睡呢。”
“王子殿下下過獎了。”我打着哈哈,四下裡看了看,教室裡似乎已沒有其它人了,“說起來,似乎應該下課很久了,你怎麼還沒回去。”
“我說過要請你吃冰淇淋的呀。”
“開玩笑的啦。”我擺了擺手,一面收拾自己的書包,“哪能被籃球打一下就讓王子殿下破費呢?也就隨口那麼一說,不早啦,趕緊回去吧。”
“我是認真的哦。”
白曉遲的聲音很輕,但是有着不容置否的堅定。一雙水晶般透澈的眸子看着我,“籃球什麼的,不過是個藉口罷了,我只是想請你吃冰淇淋而已,或者別的也可以。”
我怔了一下。
他已經先站了起來,“走吧,七七。”
我突然覺得我的名字很好聽。
或者是因爲這樣念真的很順口,認識我的大部分人都叫我“七七”,但是,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這兩個字有什麼特別,那不過就是一個代表我的符號而已。
但是,這樣的兩個字,被他那樣輕輕的柔柔的喚出來,有如天籟。
所以,我再次的被盅惑了,乖乖的跟着他從教室裡走出去。
從出租車上下來,我怔怔的看着那家並不是很大的店上面那個很顯眼的招牌。
那裡寫着如雷貫耳的四個字。
哈根達斯。
有很多次,我和小樓從這裡經過的時候都在店側那幅廣告前駐足。
我沒學過廣告,並不知道那廣告本來的用意是什麼,但總覺得廣告上那個吃着冰淇淋的女子,給人一種很幸福的感覺,配着那句廣告詞,讓暖洋洋的滿足感從人心底往溢。
曾經和小樓開玩笑,說以後有錢的時候,怎麼都要來吃一次。
但是我從沒想過,會這樣子過來這裡。
白曉遲付了車錢,站到我旁邊。“怎麼了?”
我嘆了口氣,故作脈脈的看着他,念着哈根達斯的廣告詞,“愛她就帶她去吃哈根達斯。王子殿下下莫非是看上我了?”
他笑,伸手揉揉我的短髮,拖着我大步走進了那家店。
店面並不大,很雅緻的裝璜,每個桌子都很巧妙的用玻璃、屏風,或者花草隔開來,並不封閉,又自成一個空間。音樂輕而柔和,聽不懂是英文還是法文,配着燈光,形成一種優雅而精緻的氣氛。
裡面的人不多。
這種地方,人一向不會太多。
我站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
這實在並不是現在的我應該來的地方。
白曉遲微笑着,拉着我找地方坐下,點東西,用鼻音詢問我的意見。
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有着我這般小市民沒有的貴族風範。
我在那雙漂亮的黑眼睛的注視下,食不知味的吃着東西,一面東拉西扯的逗他笑,一面在心裡加了個感嘆號。
他果然不是和我處在同一個世界的人!
從哈根達斯出來,天已全黑了。
我跟白曉遲道了別,走去前面的路口坐公交車,才走出兩步,便聽到他在我身後,低低的叫了一聲,“七七。”
“嗯?”我轉過來,剛好看到一道霓虹燈的光影從他臉上劃過。他站在那裡,如同一個迷失的孩子,在霓虹燈淡淡紫色的籠罩下,落寞得叫人心痛。
那一個瞬間,我竟不忍再往前邁出一步。
白曉遲走上前來,試探的問,“七七你趕着回家麼?”
“嗯。”我含糊的應了聲,“王子殿下下還有什麼吩咐麼?”
“可以的話,一起吃晚飯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微垂着,並不看我。而長長的睫毛下面,眼波流動,分明有很多表情,我卻完全看不清楚。
在心底嘆了口氣,我依然笑得很燦爛,“好啊,不過這次,要由我定地方。”
“好。”他點下頭,微笑再度掛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