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最後的旅行

後來,我甚至覺得愛別人是很累的。我只想別人愛我,真的。

轉眼又是一個冬天,山雞也由一個實習生成爲公司的正式員工了,加上自己的努力,工作也越來越進入正軌。而小貓也在緊張的爲考研複習着。他們並沒有斷了聯繫,只是打電話不像以前那麼頻繁了,偶爾發發短信。內容也不像以前那麼甜蜜了,只是詢問對方最近過的如何,工作生活上是否開心。

山雞工作的勁頭令同事們都驚訝不已,大家都勸他別把身體熬壞了。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如果給自己空閒的時間,他一定會陷入思念中不可自拔了。這個冬日的寒假快要到來了,自己該何去何從,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除非有什麼特別要說明的情況,否者他們不會打電話,但今晚山雞決定給她打一個電話,他慢慢的撥通了她的手機號,在等待了一會後她接通了電話:“喂,今年冬天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知道哎,日子沒有定,但是大概也是快過年的那幾天吧。”

“那,年後,你跟我到青島玩吧。”山雞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貓猶豫了一會,說道:“今年我要考研,可能比較忙,我看還是算了吧。”

山雞沉默了一會,從嘴裡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好吧。”看來兩個人是真的分開了,自己再也沒有理由要求她什麼了,也再也沒有資格約束她什麼了。自己將永遠的失去了她了,山雞絕望的想到,但是自己一定不要再流下不爭氣的眼淚,就這樣掛了電話吧,一切就這樣斷了吧。

但是隔了一會,小貓卻不忍道:“爲什麼還要見面呢,去了青島又能怎樣呢,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轉機呢?”

山雞忍着內心的難過,哽咽的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們交往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像正常的情侶一樣一起看一場電影;沒有像正常的情侶一樣攜手在公園裡散步;沒有一起穿過一次情侶裝,也沒有一起吃一次情侶套餐;我們也沒有像他們那樣一起去一次遊樂場,也沒有像別人那樣一起去遊山玩水。一次也沒有,每次在縣城的旅館呆幾天就各自回家。我欠你一朵玫瑰花,你少我一條溫暖的圍巾。這段愛情就這樣維持到現在,我真的覺得是一個奇蹟。我也想問你,你還愛我嗎?是不是現在,是剩我一個人在傻傻的堅持?”

“你太傻了,你太傻了…”山雞雖然看不到,但是聽到她嗚嗚的聲音,他知道她一定在用手捂着自己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哭聲。但是她還是哭了啊,這哭聲就是她還愛他的最好的證明啊。

“小貓,我年後會再聯繫你,你來或不來,我都不會怪你,我知道你現在還愛我,就足夠了。真的我別無所求,經歷了這麼多,我想我應該尊重你的選擇。”山雞激動的說道。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我太愛你了,我愛的太累了,太累了。我每時每刻都會想你,但是每次在我最難過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總不在我的身邊。後來,我甚至覺得愛別人是很累的。我只想別人愛我,真的。”

“沒事的”,山雞在電話的那頭笑了笑,“我都懂,我什麼都明白。”

雪,悄無聲息的在這座城市飄了下來。

年後,山雞要踏上回青的時間了。在他走的前一天,收到了她的短信:後天,和你一起去青島,三天,夠嗎?

當汽車開動的時候,山雞還是有點不相信小貓答應了他。小貓看對方一直傻傻的望着她,不由嗔道:“傻瓜,我人都在你眼前了,你還端詳個屁啊!真是的,從上車到現在一句話不說就這樣看着我。”

“我想使自己的記憶更深刻些,我怕會忘了你嘛。”

“你遲早會忘掉我的,時間會治癒一切。”小貓突然暗淡下來。

“噓——,我不許你提這些不高興的事情。”山雞輕輕的把手指放到了她的脣上,然後她就倚在他的懷裡不說話了,汽車靜靜的行駛着。

他們終於到了美麗的濱海城市青島。在火車站,小貓下車後張開懷抱,深吸了一口海風傳來的略帶鹹味的空氣,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棧橋,棧橋是青島最具特色的景點之一,位於遊人如織的中山路南端,橋身從海岸探入彎月般的青島灣深處。橋身供遊客參觀並停靠旅遊船隻,遊客也可乘船到海中游覽。正逢冬季,海鷗聚集在這裡覓食,一羣一羣的在頭上盤旋,宛如流行一串串的滑過,煞是好看。山雞給小貓買了喂海鷗的小饅頭,只要朝着有海鷗的地方一仍,它們就會張口接住。小貓扔了幾個,都被海鷗吃到,她高興的拍手歡笑,拉着山雞往橋的深處走去。邊走邊轉圈,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瞧瞧那個。山雞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快樂的她,心裡即高興又難過,但是面上只是陪着她笑。

他們走到棧橋的盡頭,兩個人望着這片海:海水是那麼的藍,好像一匹寬闊無邊的藍綢子,一直鋪到天邊,海面上一隻只海鷗忽飛忽降,彷彿給藍綢子繡上美麗的圖案。還有那大海的濤聲聽起來好像是月光低吟的搖籃曲,銀白色的浪花一個接一個的朝着岸邊奔來。小貓突然問道:“你爲什麼選擇青島呢?“

“因爲,這片海吧。”山雞回答的時候中間停頓了一下。小貓當然認爲不僅僅如此,但是她沒說什麼,是啊,大海太美了。

後來他們遊覽了小青島,魯迅公園,整個旅程充滿了甜蜜溫馨。

晚上山雞帶他去了青島劈柴院,品嚐了當地的海鮮美食,但是最後小貓卻評價道:還是南方那邊的東西比較好吃,山雞不置可否。

次日,兩人遊覽了青島的海底世界,臺東步行街等等。山雞用自己工作存的錢給她在臺東買了一個新的包,因爲她看小貓本來用的包都已經有點破了。小貓一看這包要1000多,連忙拒絕,但是山雞堅持付了錢。小貓感動不已,她明白這次旅行可能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他其實沒比較對自己這麼好,爲自己花這份錢的,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這麼做了。在這個世界上,還能再找到像他這樣疼自己愛自己的男人嗎?小貓不禁問自己的內心。

晚上,他們一起去看電影。那時正熱映周星馳的新電影《西遊記降魔篇》,他們終於在4年來第一次像一對正常的情侶一樣,走進了電影院。當播放到舒淇翻唱的那首《一生所愛》的時候,他們互相望着對方,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淚花在閃動,映着電影屏幕的亮光,像水晶一樣的淚水,從他們的眼睛裡流出。

昨天今天過去不再回來

紅顏落下顏色變蒼白

從前直到現在 愛還在

願去等你漂泊

白雲外

痛愛 讓人悲哀

在世上 命運不能更改

放開

不能再相愛

難道這是上天的安排?

情人離去永遠不回來

無言無語嘆息愛不再

雖然花會零落

但會重開

恍如隔世的愛 在白雲外…….

就這樣三天,彷彿一晃眼之間,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又好像過了很久,因爲他們知道這份記憶永遠的刻在了他們的心底,不管歲月的潮水如何沖刷,也洗不掉這份曾經的真愛。

第四天早上,山雞將小貓送到汽車站。

“又該送你走了”,山雞這次平靜的對她說道。

“是啊,這幾天我玩的很愉快,謝謝你。”小貓也淡定的說道。

“給,路上吃的。”山雞塞給她一包糖炒栗子,這是小貓最愛的東西之一。

“你還特意去買的,恩,好吧,我走了。”小貓沒再做過多的感謝,轉身上了汽車。一直到汽車開走的那一刻,山雞一直怔怔的望着她離去的方向,淚水此時才涌了上來,模糊了他的雙眼。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沒有血肉的軀殼。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直到一聲急促的手機鈴聲想起來,他接通了電話,只聽電話那頭道:“老公,我餓了。”是小貓打過來的。好久好久,大概有半年了,她沒再叫過自己一聲老公,當他再次確定沒有聽錯的時候,終於哽咽的回答道:“不是給你買了糖炒栗子了嗎?”

“都撒了,我剛剛一直在出神想你,一不小心全都撒在車上了。老公,老公我對不起你,我連最後你給我買的糖炒栗子,我都沒辦法守護,嗚嗚,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有和你在一起,我纔會幸福,我愛你我愛你,我不能呼吸了,我好想下車飛到你的懷抱裡和你在一起。”小貓哭得嘶聲裂肺。

山雞也哭出聲來,由於情緒實在太激動,他胸口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了,“我也是,寶寶我也不能呼吸了,爲什麼老太這麼不公平,爲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

“老公,來年夏天,我將送你一份禮物,一份讓你滿意的禮物。請好好的生活,爲了我好好的照顧自己。我走了老公,我走了。”她的哭聲在山雞的耳邊迴盪,一直到掛了電話,似乎仍然沒有斷掉。

我什麼禮物也不想要,我只想要你。只想和你再牽手走在那片晴朗的夏天,一直這樣緩緩的走,樹影在我們的身後斑駁,山雞最後這樣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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