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對待俘虜!”婦好的聲音鎮住了商兵,他不在掙扎了。
“我不是俘虜!我是國君。”國君睜開眼睛說道,看一眼婦好,問道:“你是婦好將軍吧?”
“我是婦好。”婦好不自覺地就低人一等了,自報着家門。
“想當初,我蜀國與你們好國,是關係很好的鄰邦,時常互通消息,荒災年,我和你們國君相互幫助,是何等的友好!”國君對婦好說道,“你從好國出去才幾年,爲何就帶人來滅我的蜀國?”國君一席話說得婦好啞口無言。
“啥子好國,蜀國的?”一員大將上來衝國君吼道,“我們符號將軍是代表商王,來懲罰你蜀國。我問你,你們蜀國爲啥子,多年來不去殷覲見商王,貢獻貢品?”
“將軍這話可是從何說起?”國君看着婦好,叫起了冤屈,“想當初,我們蜀國的老國君劉伯去亳覲見小甲,被升爲伯,兼管梁州事務。從那時候起,我們蜀國就是大商的諸侯國,時常去商都貢獻貢品。朗格說,我們不去商都覲見商王呢?這不是在冤枉我蜀國嗎?”
“你不要在這裡叫屈了。”婦好終於抓住了國君話裡的漏洞,反駁說道,“我問你,近兩年來,你們蜀國派人去過殷嗎?你曉得,你們蜀國欠了多少我大商的貢品、貢糧?”
“這兩年,主要是天災人禍一起來了,我們蜀國才欠下了商王的貢品。”國君一臉的哭相,“不是我蜀國不遠去殷都覲見,實是我們沒得那個能力啊。”
“天災,不就是乾旱少雨嘛,這個我曉得,”婦好說道,“那人禍呢,是啥子?你說!”
“將軍在殷多年,已經對我們這裡沒得了解了,”國君說道,“這幾年西邊山上,和東邊,都出來了幾個厲害的方國,他們聯合起來,阻止大家,不讓給大商貢獻貢品。”
“是那幾個不怕死的方國,膽敢和我們大商叫板?”一個商將問道,“我們這次一併滅了他們。”
“就是西邊山上的虎方,和東邊的凳方,”見商人上套了,國君心下暗自歡喜,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這幾個方國可是讓他吃盡了苦頭,“還有更遠一些的鬼方,也在對我們大商虎視眈眈的,想要取而代之,成爲中國的王。”
“好,我這次就去滅了這幾個啥子方,看你還有啥子話說!”婦好說道。其實婦好這次出來就是剿滅一些不聽話的方國的,國君的一席話,爲她提供了下一步的行動目標。另一方面,以前,蜀國和好國只見確實關係友好,婦好也不想做得太過了。
“只要將軍滅了這個虎方、凳方及鬼方,我蜀國就永遠是大商的諸侯,”國君忽然信誓旦旦的,“不敢欠大商意見貢品,一粒貢糧,並且,年年派人去商都覲見商王。”
“這樣子說來,你就準備好貢品、貢糧,”婦好說道,“我去滅了那三個啥子方,沒了障礙,你就趕緊去殷覲見商王。不然,我就滅了你的蜀國。”
“要得要得。”國君滿口子答應,“我這就讓他們準備去。敢問將軍吃飯沒得,我這府院裡有火鍋,味道硬是巴適得很。”
“你的火鍋就不吃了,”婦好說道,“我要去滅了那三個方。”說完話就帶着兵士退出來了。
看着走遠的商兵,國君身後的大將心下對國君全是敬佩,發誓一輩子要追隨國君。
婦好出來,派人找了個蜀人做嚮導,就朝西面高山上來了。商兵長年在校場上鍛鍊,對越來越高的大山沒有感覺,婦好和幾個在後宮侍候她的侍女就有了反應,只覺得穿不上來氣了,張着嘴半天何不攏來,喉嚨間還有可以覺察到的響聲不時響起來,大家只得邊走邊停下來休息。
大軍行軍的速度因高山反應,慢了下來,原本只需要走半個月的路程,商兵走了一個月,白白便宜了領路的嚮導老頭,多收了一個小黃餅,樂得他半夜都能笑醒過來。
“將軍,這次攻虎方,你押陣吧,我來對陣這幫蠻人矮子。”絲兒平時做慣體力活,對高山的反應不大。
“看來只得這樣了。”婦好心裡很無奈,“我在這連氣都喘不上來,上去對陣也就是送菜。”接下來,對絲兒交代了一些對陣細節要注意的,聽得絲兒不住地點頭,一臉的興奮。
這天來到一處,四周全是一望無際的綠草,遠處有數不盡的樹木影子,估計裡商兵所在地有幾十里路遠,看着影子只有一人高,像殷都郊外田地裡的大蔥。大家正看着遠處的“大蔥”,山坳裡就鑽出來一隊人馬,攔住了大軍的去路。
“爪子的?”兩個大漢攔在婦好面前,大聲吼道,“我虎方不歡迎外人來,趕快滾下山去!”
“請問,你們兩個,哪個是國君?”絲兒上前兩步,攔在婦好前面,微笑着問道。
“我們都是國君!”兩個漢子吼道,眼睛裡色眯眯地,“妹妹有啥子事情,要哥哥倆幫忙的?”
“我是虎方國君。”一個穿着羊皮大襖的漢子說道。
“我是凳方國君。”另一個漢子身穿棉襖。
“哦,原來是兩位國君啊,打擾了,”絲兒說道,“我們從東面過來,想去北邊找氐方、羌方。”
“氐方?羌方?”虎方國君驚訝道,“我倒是聽說過這兩個地方,可是不曉得在哪裡。我勸你們還是下山去吧,因爲,你們去了也找不到他們的。”
羊襖漢子說話時候,棉襖漢子則等着迷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啥子氐方、羌方哦,我朗格都沒有聽過嘞,你們是不是在說夢話哦?”
“哦,”絲兒忽作恍然大悟狀,“是是,我們在說夢話,這就下山去,這就下山去了。”說着話,轉身就回來,領着人向山下來了。
“這幫人是神經病吧?”絲兒的舉動讓兩個國君摸不着頭腦,自語嘀咕說道,然後也領着他們的人馬退回了山坳裡。
等方國兵士在山上消失不見人影后,婦好讓絲兒把兵士停下來,紮營休息。營房裡,婦好與絲兒和大將們商討對陣策略。
“今晚上,有絲兒帶兩員大將打頭陣,”婦好說道,“我帶兵接應,爭取一句剿滅這兩方國。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高山反應,因此,這次要使用好箭士,讓他們當主力,甲士呢做好保護。”
“這策略好。”一員大將說道,“待箭士的箭羽射完,那些矮子舉消耗得差不多了,剩下幾個人,在讓我們的兵士上去,也就解決了。”
“沒想到,凳方不等我們去找他,他自己就來了,”絲兒說道,“這一次可以一併剿滅了他們,省得再去找他們。”
“畫師這麼是的,”婦好看着大家,“可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們必須打起精神來應對,對他們來說,這可是生死之戰,沒得地方逃跑。當然對我們,也是生死之戰,敗了,我們都得留在這高山上了。”說完,又想了一陣,“還是老規矩,絲兒帶兩員大將和一千四百兵士做主力,我領六百人接應。”戰蜀國時,商君死了一些人,從蜀軍裡抽了一些補充進來。
“將軍,你的人有些少吧?”絲兒擔心地說道,“要不你領八百人?”
“不要擔心我,”婦好打斷絲兒,“你是主力,朗格能少帶兵士呢?領兵打仗,我曉得分寸,你不要說了,按我說的辦。”
“是。”絲兒應道。
這裡的高山上,天黑得早,人煙稀少,氣溫低。往四周看去,都沒有一點火光,到處靜悄悄的。
絲兒領着大軍來到白天看好的山坳裡,還沒下山沒救看到裡面有輕微的說話聲和一坨明滅不定的星光,細看是軍營裡兵士營房中的塘火在閃爍。
商兵悄悄衝下來山坳,找到營房大門,堵住,再把兵士分散一些去營房四周守着,然後就把手裡用竹枝製作的火把點繞,往裡面扔,火把點燃乾燥的羊牛皮營帳,轉眼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瞬間裡面就哭天喊地地嚷成一片。
“起火了!”裡面有人喊道。到處就跟着喊起來,“起火了!”隨即“起火了”的喊聲響徹山坳。跟着看見有人渾身燃着大夥衝出營房,往營房大門涌來,很快堵城人疙瘩,大家你擠我我擠你的,互不相讓,大家成團燒在一對,形成一個大的火堆。
“讓開!讓開!”忽然有人大聲吼道,“國君來了,讓國君先走!”
這時候,營房裡的所有羊牛皮帳房都燒起來了,大夥吞噬着生命,全是喊爹叫孃的。儘管有人喊“國君來了”,卻沒得人爲他倆讓路,都想要逃出火海,撿一條性命。
不一會,裡面就自相殘殺起來了,國君的侍衛們抽出隨身的刀斧砍殺着堵住營門的兵士。兵士也想活命,於是就與侍衛們對戰起來。
這一場亂戰,直殺了大半夜,才漸漸平息下來,期間有個別逃出營房的兵士,都被絲兒的冷箭射殺了,最後一個虎方、凳方人都買能逃出去,全死在了火海里。
婦好領着六百兵士就站在絲兒後方,看着熱鬧,沒得機會出手,只偶爾幫着射殺一泄逃出營房的對方兵士。這一仗是婦好領兵以來,打得最輕鬆的一仗。待到天亮了,婦好等商兵纔看見,對方的營房四周都被胳膊粗的樹幹柵欄圍得死死的,樹幹於樹幹之間全用藤條纏得死死的,竟一夜的大火焚燒,柵欄居然還巍然屹立在山坳裡,不曾倒下,只是變成了一根根黑黑的木炭。看這些柵欄,密得一隻稍大的野狗都鑽不進去。這些木炭柵欄之間夾着一具具黑炭一樣的屍體,而柵欄外面,一具也沒有。
婦好收攏兵士,繼續向高山上前行,尋找虎方的國都,然而,找了幾天後,哪裡有人住的都城,終有幾處人住過的痕跡,和一堆堆的生火過後的灰燼,表明這裡曾經有人來過。
“這虎方該不是遊牧生活吧?”這天大家走累了,停下來休息,絲兒問道,也不知道在問誰。
“也許吧。”婦好的回答“不管他們了,收軍下山。”
商兵下山來,蜀國國君組俺們組織了一些蜀人爲大軍接風,吃的無非是一些當地的紅苕、大米、麪條和豬肉等等。婦好問清了凳方的方向,領着大軍休息幾天後,就向東來了,並一再囑咐蜀國,趕緊去殷都覲見商王,國君也答應了。
半個月後,大軍來到一處看着像樓臺亭閣的地方,找來當地人一問,才知道這裡就是凳方,“那樓臺亭閣的地方是我們這裡的奎閣壩,像個大的杌子,我們這裡就叫凳方。也有人叫這裡蓬溪,是因爲奎閣壩下這條小河溝。”婦好這才注意到,這奎閣壩下真的有條小河,河裡的水流還比較湍急,在奎閣壩這裡拐了一個急彎流走了。
“嗯,你們凳方的國君府院呢,在哪裡?”婦好問道,“這裡四周沒得一處像主壬的地方啊。”
“就在這奎閣上,”當地人說道,“我們這凳方,其實沒得幾個人,兩個月前,我們國君和公子領着一百來個漢子走了,就沒有回來,有人說是去了蜀國,有人說不是蜀國,是西面高山上的啥子方國,我小老漢也不曉得那些了。”
“那你們這裡的人呢,也逃散了?”絲兒上來問道。
“述說不是呢?”當地人說道,“幾天前有幾個從蜀國來的人說是有商兵殺來了,大家就一鬨而散,逃命去了。”
“那你爲啥子不逃命去?”絲兒問道。
“嗨,我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寡老漢,”當地人一臉的不屑,“他們來了想殺就讓他殺唄。”
聽着這番說辭,婦好心裡有種赫然開朗的衝動。“你們凳方有好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