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康王:中國禮樂自此始7

“不急,不急。”代司馬慢條斯理地在主位上坐下,拿起一條烤雞腿,往嘴裡送,然後一邊嚼着一邊端起漂亮的青銅酒爵,和甲示意性地在空中遙碰一下杯,做着禮貌性的虛假歉意說道:“就做了那麼一點兒事情,將軍還這樣子客氣,叫老頭真是不好意思了。”話說完,酒到嘴邊,“滋”一聲就嚥下去了,頓時感覺有了這美酒喝烤肉,人生在世無所求了。

幾爵酒下肚,老頭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把早上朝堂上的爭論全說出來了,最後感嘆說道:“哎,啥子列鼎,都是死後的事情了。生前都沒有活好,想死後的事情爪子?”

“列鼎是朗格回事哦?”甲問道,“司馬何不說出來,讓我這些大病也長長見識?”

“列鼎起事也沒得啥子了不得的!”老頭說道,又啃了一塊肉,再嚥下一嘴酒,“說白了就是,爲死後墓坑裡埋幾隻銅鼎的事情。你可曉得,周天子的墓坑裡埋九隻鼎,大臣埋七鼎,地方諸侯埋五鼎,也有埋七鼎的,卿士、大夫埋三鼎,周天子的侍衛、侍女埋一鼎,這是傳統的列鼎制度。今天朝堂上,五官按照傳統制度提出來列鼎數,六太不同意了,說他們六太是替上天傳遞旨意的,列七鼎,五官是替周王傳遞旨意,只能列五鼎,和諸侯相同,五官當然就不同意了,於是就爭了一上午。”

“這有啥子睜得嘛,康王一句話就定了。”甲不解了。

“所以大家都喊你們當兵的,叫老粗,”老頭說道,棉線不屑,“天子這是在爲朝堂尋找平衡,好爲自己贏得坐朝的空間,當然,這不是你們當兵的懂得起的。”老頭有吃了一塊肉,嘴裡不由“嗝”地打了嗝飽嗝,“哎呀,吃飽了,我也該走了,謝謝將軍的烤肉和美酒。”

將剛要順着老頭的話說“我還真是不懂得這些”,話還沒說出口,聽老頭說要走了,趕緊挽留說道:“天色還早呢,再坐一會,在吃一點肉,喝點酒嘛。”

“不了不了,這肚皮裝不下了,”老頭站起來,腳步不穩地出去了,嘴裡還說着“再吃就脹破了”。

過了兩天,甲就把戊送進了辟雍。

在辟雍送完戊出來,甲剛走到小橋邊,兩個熟悉的侍女在擺龍門陣,看見甲過來,就熱情地招呼道:“將軍也來送公子啊?”

“是啊,”甲應道,“你們家的公子送好久了,我今天才送進來,已經落後好多天了。”

“我們也才送了七天,不久。”又一個侍女說道,“對了,將軍還去上陣打仗不?打仗又軍功升得快。”

“你說得對,”甲說道,“可是康王最近沒說要打仗,我也上不去啊。”

“這就不對了,”侍女說道,“將軍這次押回來的俘虜,給我家太史寮分了五十個男奴,二十個女奴,這下種田耕地、作家務的都有了,我纔有時間來這裡擺龍門陣。”

“不對啊,我家卿事寮朗格才十個男奴、五個女奴,”另一個侍女說道,“都還長得七老八十的,種田都費勁,女奴就更不用說了,那臉啊特別的黑,還很醜,看來偶都讓人作嘔。對了,按周禮等級,我家卿事寮和你家太史寮是一個級別,朗格差得這麼的大呢?”

“哦,那是我記差了,”第一個侍女趕緊糾正說道,“我家太史寮也是十個男奴、五個女奴,和你家的一樣。”

“不對,你在哄我,沒說實話。”第二個侍女窮追到底了,“你家到底分了幾個俘虜?我和你的關係這樣子好,還拿假話來哄我,太不應該了。”

“真的只有十個男奴、五個女奴。”

……

聽着兩個女人的閒扯,甲沒有興趣,腳下加快,幾步就理他們遠去了。

這天,甲沒事吃過晚飯來找代司馬聯繫感情,忽然想起那天在辟雍聽到的兩個侍女的閒聊,把太史寮和卿事寮分俘虜的差距對待司馬說了,聽得老頭睜大了眼睛,喊道:“有這等事情,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卿事寮、太史寮本是同一級別的官,朗格差別這樣子大?這裡面一定有鬼!”老頭想了半天,自語說道,忽對甲說道:“今天我還有點小事,不能陪你擺龍門陣了。”

“那好,你老忙你的,我就走了。”甲站起來,悻悻地出來了。

第二天大殿上,太史寮又和卿事寮針鋒相對了。康王樂得坐在高臺上看熱鬧,一時還沒有要息事寧人的想法,只是把兩眼眯縫着,似聽非聽地看着下面大臣們的表演。

“爲啥子你家有五十個男奴、二十個女奴?”卿事寮質問着太史寮,“按周禮,我們五官六太,都是十個男奴、五個女奴,你那是從哪裡多出來的?”

“沒有的事。”太史寮說道,“不曉得你是從哪裡聽來的,盡是打胡亂說。沒有的事。我家也只分了十個男奴、五個女奴,還都是難看的,沒用職能浪費糧食的。”

“沒有就好。”卿事寮忽然退後一步,用平緩的口氣說道:“聽說有人家裡藏有兵器,家裡每個家奴人手一把大刀、一把大斧,不曉得是做啥子用的。”

“哪有啥子用?啥用都沒得,”太史寮隨口說道,忽然反應過來,急忙申明,“我家可是沒得啊,別再胡說了。”

“我有沒說,是你太史寮家的事,你急的啥子?”卿事寮還是漫不經心的,“除非那就是你家的事,才用得着這樣子着急。”

“沒得賣沒得,絕地不是我家!”太史寮急了,忙申述說明,衝卿事寮吼道:“你朗格能血口噴人呢?沒得影子的事,你這是污衊,污衊!”

“五官六太本是同級,大家隨意說說閒話,有啥子急的?”卿事寮還是平緩地說着,“除非是你家真藏有武器,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狗日的卿事寮,你他媽給老子閉嘴!”太史寮破口大罵了。然而,卿事寮的聲音還是在耳邊想起來,“你給大家說說吧。”

“太史太師,你就說說吧。”是康王的聲音從高臺上飄下來。

“周王,他這是在污衊大臣,”太史寮轉而求救於康王,“請康王不要被人誤導。”

“太史太師,你把事情說清楚不就要得了,”康王說道,“我自有判斷。快說吧。”

“臣下真的沒有刀斧啊,周王。”太史寮哭喊道,“有兩把刀也是伙房宰豬殺羊的,更沒得啥子武器。周王,你要明察啊,不要被小人利用了啊。”

“有沒得,讓人抽查一下,不就明白了嘛,太史寮,你說是吧?”這時候的卿事寮在痛打落水狗了。

“侍衛!”康王喊道。門口衝進來五個侍衛,康王對他們說道:“帶人去太史府院抽查,一定要查明事情真相,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過心懷二心的傢伙!”

“是!”侍衛長在應聲中,帶着人出去了。大殿上的太史寮則癱倒在地上,站不起來了。半個時辰後,大殿外響起一陣“嘩啦嘩啦”銅器撞擊聲音,和黃牛的“哞哞”叫聲。等銅器撞擊聲音消失,前去抽查的侍衛們進來了,侍衛長上前對康王說道:“回稟周王,我等五人前去太史寮府院,抽出來青銅戰刀一百把,戰斧百二十柄,竹弓七百張,箭矢兩千支,還有鎧甲五十副。另有這次司馬押送回來的鬼方俘虜七十人,其中男俘虜五十,女俘虜二十。”

“太史寮!”康王厲聲吼道,“你還有啥子說的嗎?”

太史寮癱坐在地上,在大臣們的一再提示下,腦子裡纔有了意識,擡頭對上面的康王喃喃說道:“都是臣不好,沒得說的了。只求周王原諒臣下的錯誤,我願獻出太史府院裡的所有……”

“押下去,關進圉園!”康王的聲音落下,侍衛就上來,把死狗一樣的太史寮拖了出去。

“現在,所有的兵器都拉來,在殿外牛車上。”侍衛長說道,“這次他多分得俘虜也在他的府院,集中關在一間屋裡,等候周王處理。”

“都把他的兵器抱進來吧,”康王無奈地說道,“讓大家都看一下這個太史寮,他想幹啥子?”

“是。”侍衛長回聲出去,轉眼間和五個侍衛進來,懷裡的武器瞬間擺了一地,快鋪滿大殿了。

“剛纔,你們六太都沒有說話,現在都說說吧,”康王指着地上的兵器,“這個太史太師的目的是啥子?他腦子裡是朗格想的?他想要啥子?你們現在可以說了。”

六太們剛纔還在爲自己失了領頭的在心下暗自惋惜,想要出來爲太史寮幫腔,壓制卿事寮等五官,現在看到滿地的兵器,他們再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說話了,個個向霜打的茄子,焉在了大殿上,只有出氣的分,誰都不敢說話了。

“朗格,都啞巴了,爲啥子都不說話?”康王還在上面氣急敗壞地等着,“你們倒是說啊。”

“我等和太史寮也只是一般同事,”太祝出班低聲說道,“就像和五官他們一樣,只在大殿上彙報、稟告一些事情,姒夏沒得交往,實在不曉得這個太史太師這樣子喪心病狂地,私藏了這樣子多的兵器,也不曉得,他想爪子。還請周王明察。”

“還明察?”康王喊道,“那天是哪個在喊‘周王明察,不要被人利用’?今天我倒是真想被人利用一下,可這地下的兵器,朗格解釋?他一個太史寮,要這樣子多的兵器又啥子用途?你們六太道士給我一個說明啊。”這時候的六太哪還有人敢站出來說話,全都寒若蟬翼一樣在渾身發抖。高臺上的康王這時候道安靜下來了,“說實話,這次我要真心感謝卿事寮,要不是他,我還一直被這個身懷二心的傢伙欺騙。”康王轉向卿事寮,說道:“這次的事,由你兩人起頭,還是由你來處置吧。”

“臣下曉得了。”卿事寮出班說道。

“你在給大殿上的五官六太說明一下,我們中國的周禮中有關家臣的規定,”康王說道。不用他明說,大家都明白是在針對誰。“對那些膽敢違背周禮的懷有二心的人,我是發現一個處理一個,絕不姑息、養奸。”

“按照周公姬旦制定的周禮,我們中國的卿大夫,包括在鎬灃、成周的五官六太,和各個地方的諸侯,是實行世襲制度的,”卿事寮面向康王說道,聲音傳遍大殿,“世襲着封地和采邑,世代擔任各種重要官職,管控着中國的兵權和政權。他們在封土內立有宗廟,築有城邑,設有軍隊,他們有以宗族組織爲基礎的管控機構,稱宗、家或者室,宗子稱主或宗,是一家之主,手下有宗親和家臣幫助官吏。這就是我們大週中國的家臣制度。”

“太簡單!”康王說道,“再詳細給他們說說,我怕那些人啥子時候又糊塗了。”

“是。”卿事寮應道,開始了詳細解說,“幫助宗子掌管宗族內部事務的家臣有,‘室老’、‘宗老’。室老也稱老,宗老也稱宗人或宗。室老負責照顧宗子的生活,掌管賓客所送的贄幣;宗老掌管各種禮儀,如夫人、宗子繼立的禮儀、婚禮、祭禮及祈禱等。此外,還有卜、祝、史之類,掌管占卜等事。幫助卿大夫官吏子民的家臣有‘宰’。宰有家宰和邑宰兩種,家宰掌管全家的政務,邑宰掌管某個邑的政務,包括財政和軍政。宰之下,分設各種職司的家臣,一,司徒,掌管土地和徵發徒衆;二,司馬或馬正,掌管軍賦和統率徒衆作戰;三,工師,爲掌工匠和製造之官。還有專爲卿大夫生活上服務的家臣,一,司宮,掌宮室中雜務;二,饔人,掌飲食;三,車或差車,主管車務;四,御騶,掌馬兼掌御;五,工,即樂工;六、閽人、寺人、豎等內官。”

卿事寮停下來,向一邊的侍女招一下手,侍女趕緊過來,送上一豆茶水,卿事寮接來,一口飲盡。“注意,卿大夫家人中有圉人,是卿大夫家的奴隸總管,是下等奴隸的通稱,男爲人臣,女爲人妾。每個五官六太的家臣數量是有規定的,不能越制,負責是要受到處置,輕者,家臣被沒收,重者,宗主要被梟首砍頭。孟氏所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當即從圉人所屬奴隸中選出壯者三百人,可知當時圉人所屬的奴隸數量不少.如果專門用來養馬,恐怕用不到這麼多的人,而且也不可能一下子抽出來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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