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還沒有後世那麼開放,就拿大學來,遠遠沒有達到到學門口都是賓館的場面,但也不至於達到所謂的山楂樹之戀那麼純潔,就好比張曉娥,所以這犢子喜歡人的方式着實有點特殊,有年代感,還有點格格不入。安然知不知情無從考證,她今比以往起得早,熱了早飯,然後進行梳洗打扮,桌子上沒有繁瑣的化妝品,只有一瓶被稱爲“雪花膏”的東西對着鏡子塗抹。單單從她這個張臉上來,如果像柳青青和張曉娥那樣濃妝豔抹,反而落了下乘。有道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男人叫書生意氣,女人是靜水流深。安然文靜,沒有林黛玉的弱不禁風,也沒有李清照的幽怨深淵,比做成歷史名人的話,可能與卓文君有幾分相似。她的思想有些古典,什麼叫師?傳道、受業、解惑也。現代的教育當中已經不太知道什麼叫傳道了,安然也沒有那麼大的志向要改變現代教育,她只是盡心盡意的想要教好每一個學生。命運不公、生活坎坷的她知道人生有多麼重要,所以時不時在這些還上課吃蘋果的孩子中講講人格塑造、意志磨鍊等問題。即使對這些孩子來太過晦澀難懂,她也不厭其煩的寓教於樂。今是她年後上班的第一,有些激動,過年時給二孩夾菜,那個犢子就很不恰當的把安然比作狗,母愛可嘉,她自然也是愛心爆棚,很喜歡朋友。她都打扮完,把飯菜端到餐桌上,西屋的兩頭牲口才起來。劉飛陽從未看過打扮之後的安然,今是第一次,穿黑色高領毛衣,有種別樣的美感,他並不知道有些人是需要衣服襯托,有些生來的使命是需要人襯托的,愣了兩秒,才緩過神,尷尬的撓撓頭,走到廚房裡打水洗臉。“陽哥陽哥,你然姐和龍女水漂亮?”二孩湊到旁邊,神神秘秘的問道。“滾犢子!”劉飛陽像是被踩住尾巴一樣,暴躁的叫一聲嚇的二孩一哆嗦,要這犢子純潔也不盡然,他畢竟是個男人,是在心裡沒幻想過不和諧的畫面那是不可能的,當聽龍女這三個字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想到尹志平!“咋地了,不想麼,我覺得像,眼睛比李若彤大,皮膚鼻子哪哪都挺像的”二孩莫名其妙的站在一旁。“滾不滾?”“走就走,我找我媽去…”他拍拍屁股,也不洗臉準備吃飯。當二孩走後,這犢子自己也忍不住對比,要漂亮,一定是安然更爲漂亮,眼睛大還清澈,至少自己每看一眼就感覺到了春,他洗了把臉,拿起毛巾擦乾把水倒掉,走進屋裡時安然正拿着勺子幫二孩盛飯,又情不自禁的想到,如果安然也穿上龍女那身白紗衣服,將會是怎樣的畫面?“二孩,你今自己在家沒事吧?”安然有點不放心。“沒事,不就兩個炕麼,中午做點飯給陽哥送過去,我都記住了”二孩着,開始往嘴裡扒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也不知道這個家裡已經快難以爲繼了,還像以前一樣,每頓飯至少三碗。“中午不用給我送,供飯,送多了也吃不了浪費”劉飛陽輕輕一句,把安然給他盛的滿滿一碗撥回去一半,然後抓起旁邊的水壺,倒上一半熱水變成稀飯來吃,米不能吃飽,至少能混個水飽。這一切都被安然看在眼裡,這麼長時間下來,她已經摸透了這犢子是什麼脾氣,不話不吭聲,卻往往都用實際行動表達一切,北方不同南方,幾乎每頓早飯也是白米飯而不是稀粥。所以她知道劉飛陽不會轉性,一定是爲了節省,不勸也不開口,把自己的飯也撥回去一半,擡手到“陽,把水壺遞我,吃白飯太噎了,我也泡點水吃”“你得講一,是體力活,早上吃稀飯體力扛不住,噎到我給你倒水,還是吃白米飯”劉飛陽猶豫了下,沒把水壺遞過去。倔強的安然從凳子上站起來,要自己伸手過來拿水壺。“曹哥昨就是試用期,看我表現的還行,今準備正式聘用我,也好了,他提前給我預支二百塊錢工資”他在安然還沒拿到水壺的前一秒,伸手給拿起來,往自己碗裡倒水。安然不急不躁的站在旁邊等待,她倒要看看,這犢子究竟能倒到什麼時候,言語中還有些針鋒相對的道“我們幼兒園也有開門紅,按照慣例,今第一上班應該給發紅包,三十、五十、今年應該也有一百塊!”“照這麼,能吃肉了?”低頭吃飯的二孩好像發現新大陸,瞬間擡起頭問道。“嘭…”劉飛陽毫不留情的一筷子奔着腦袋上敲過去,他從不反對二孩吃任何東西,但是反對胡亂花錢,他剛纔話就是隨口一,按照曹武廟的德行,別提前支取二百,就是二十也得從縫在褲衩上的兜掏出來。“閉嘴,吃飯什麼話”“那你不也了”二孩眨眼回擊道。“還犟!”“好了好了,孩子還,在給打壞了,吃飯吃飯”安然識大體的沒在糾結水壺的問題,但卻沒把剛剛盛出去的飯再盛回來,就這半碗。“媽,還是你好,我爹他就知道揍我…”二孩告狀似的喊道,受委屈的眼神着實讓人有幾分心疼。“別廢話,吃飯!”出乎意料的是,安然居然拿出來在課堂上告訴朋友,不能偷別人橡皮的語氣,略顯嚴肅,在那嚴肅過後,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淡紅。這牲口有點生氣了,古代有個傻子農夫拔苗助長導致顆粒無收,他這個現代的農民自然知道不能強加感情,聽到安然的語氣,心情低落的同時,擡起桌子下的腳狠狠的踩到二孩的腳面上。“媽,我爹踩我!”二孩仍舊用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不知進退的喊出來。“操你大爺的,給我出來…”劉飛陽也不吃飯了,把筷子放下,胳膊夾住二孩的腦袋硬生生的從飯桌上給拽下來,拽回西屋,隨後就聽見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安然對那求救聲不知所措,知道她這輩子出沒出現過這樣的慌亂,已經斷了暖氣,不算很暖和的房子裡竟讓她鼻尖上出現細密的汗珠,擡頭看到掛在牆上的外套,急匆匆的拿起來,穿上衣服離開。母親在的時候,她爲了回家多陪陪母親,或者多陪在母親身邊,經常在雪地上騎自行車節省時間,現在人不在了,也沒有顧慮,爲了安全起見她選擇走着去幼兒園。出來的着急,圍脖圍的不算嚴實。她臉上不知是被動的,還是剛纔在屋裡那股熱氣沒下去,臉蛋上一直都是紅撲撲的。“嗖…”一臉桑塔納轎車在她眼前走過,不到兩秒鐘,緩緩聽到路旁。隨後就聽車那邊傳來個稚嫩的童聲“安老師新年好…”安然循聲看去,見一女孩正探出頭看着自己,她認識,是幼兒園的朋友,叫張婷婷,臉上頓時也掛上童真的笑容,向前走了幾步才道“婷婷新年好啊,過年有沒有忘記老師給你留的作業…”“給爸爸媽媽洗腳”孩回道,隨即打開車門“老師老師,你坐我爸爸的車,我們一起去幼兒園,車裡暖和”這輛桑塔納轎車,着實讓安然有些震驚,因爲這個張婷婷同學在學校裡,從未表現出家庭多優越,倒不是優越感,而是她的穿着打扮,文具用品都不是上等的,至少在她這個全縣最好的幼兒園裡,不是最好的。只是安然不在乎這些浮誇的東西,震驚的同時也沒有多羨慕。微笑道“謝謝婷婷,你們先走吧,老師剛剛吃完飯,正好走一走”安然話音剛落,坐在駕駛位的車門就被人打開,走下車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帶有幾分彪悍氣息,主動伸出手道“你好安老師,我叫張騰,是張婷婷的父親,經常能聽到她提起你,沒想到現在纔到面,非常感謝你對她的照顧…”“這是應該的”安然把手套摘下來,與張騰握了握手。“上車吧,正好我也送她去幼兒園,算是我聊表心意”張騰話滴水不漏,擔心安然拒絕,所以加了一句。安然遲疑不到一秒“那就謝謝了”“應該的!”張騰迴應一聲,隨後眼睛眯起來,很紳士的幫安然把車門關上,然後做到駕駛位上。“如果,早知道婷婷的老師這麼漂亮…呵呵”張騰心裡一笑。在這個年代,無論是地上世界還是所謂的地下世界,都正處於轉型階段,也就是,從以前的兄弟義氣拔刀,逐漸轉化爲利益砍殺,就好比一個王朝向另一個王朝過度一樣,有政府和無政府,顯然是兩種狀態,這種過度階段的最直接表現就是戰爭!而現在,所謂的地下世界也是最沒有規矩的時期。張騰,綽號蛤蟆,九七年因爲尋釁滋事被抓進去,正處於嚴打階段,所有人都以爲他會被槍斃,最後奇蹟般的出來了,這是一位拔過刀、見過血、曾經輝煌過、現在很迷茫的流氓。他擡頭看了眼後視鏡,目光落在安然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