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隔閡

御醫爲洛冰兒仔細地把過脈,並囑咐她好好休息,就退了出去,因爲孩子已近五個月,所以基本上是比較穩定了,如果能保持愉悅的心情最好不過了。

御醫走後,洛冰兒揮了揮手示意伶兒等人也退了,一晚上沒睡,現在倦得很,睏意襲來,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丫。

雖然她的一顆心絞痛着,但是她提醒自己,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個新的生命,做爲一個母親,她不可以那麼自私,她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但是肚子裡的孩子,她有責任顧全,而且剛纔御醫也說了她需要休息,否則的話,對孩子不利。

在她心裡,已經沒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了。

“伶兒,你和小伍子守在殿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不見任何人,”伶兒出門前,又被她叫了回來。

“奴婢遵旨!”伶兒在心裡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伶兒當然清楚主子話裡的意思,她主要針對的還是皇上吧,其他人估計也沒人敢來打擾她,哎,也不知是否該替主子生氣?

至於昨夜皇后留宿君臨殿的事,今日一早就在整個皇宮傳遍了,皇宮裡或許是藏不住秘密的,更何況是皇帝寵幸哪個妃子,從來就不是秘密,因爲那是無尚的光榮,再說皇宮裡那麼多太監宮女,可沒有哪個是吃乾飯的。

雖然她並不太懂**之事,但是自從她跟在主子身邊,就看得出來,皇上是真心實意地寵愛主子的,對主子的寵溺程度連他們這些下人都羨慕呢。

只是,皇上明明知道主子每日清晨都會去君臨殿的,還在君臨殿寵幸皇后,不是明擺了要讓主子難堪嗎?更何況竟然被主子撞見了,也難怪主子會心情不好了媲。

在伶兒眼裡,洛冰兒纔是那個最善良、最適合做皇后的人,在伶兒的心裡,這個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比洛冰兒更好的人了,誰傷害洛冰兒,她都是不高興的,也不管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讓主子傷心的人,都未必算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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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像洛冰兒這樣的人,也實在不易,哪怕是心裡不高興,也不吵不鬧,只會暗自將淚往心裡流,所以更讓伶兒覺得心痛,感同深受。

這樣想着,伶兒臉上的臉色也變得有些沉重。

慕容昕劍眉緊蹙、心事重重地來到倩容殿,剛要進門,卻見伶兒和小伍子雙雙前來行禮。

“你們都起來吧,”慕容昕一隻腳踏進了大門。

“皇上,貴妃娘娘昨夜一夜未眠,剛歇着,還請皇上先回了吧,”伶兒卻不曾忘了主子的囑咐,忙出聲阻止道。

“好你個大膽的丫頭,竟敢阻攔朕,”慕容昕心情原本就很不好,現在竟然被擋在門外,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

小伍子嚇得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替伶兒捏了一把汗。

“皇上請恕罪,奴婢只是按貴妃所說的辦罷了,”伶兒眼裡並沒有一絲恐懼,見皇上龍顏大怒,忙跪倒在地,就算皇上要治她的罪,她也務必要將貴妃的話傳到。

“她……她還說了什麼?”聽了伶兒的話,慕容昕剛踏入的一隻腳緩緩地縮了回來,愣愣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兒。

“娘娘只是吩咐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她休息,其它的,什麼都沒說,”伶兒據實以答,很明顯地感覺到皇上的語氣似乎柔和了些。

慕容昕的雙眸溢滿痛楚,暗自責怪自己的同時,也十分擔憂冰兒,但是他知道,就算他此刻進去,又能跟她說什麼呢?恐怕只會刺激她,還是讓她先好好休息吧。

“起來吧,替朕好好照顧貴妃娘娘,有任何事都要向朕彙報,”帶着滿腹心事,慕容昕離開了倩容殿,文武大臣們還在等着他上朝。

一連幾日洛冰兒都閉門不出,每日裡就在倩容閣裡看看書、練練字,偶爾還會彈上一曲,她以前話就不多,這幾日更沉默了,沉默得令人不安。

不過,她的休息時間反倒比之前規律多了,華燈初上之時,便上牀歇着,天兒微亮便起牀,在伶兒的攙扶下繞着院子走了兩圈,淡淡的清香瀰漫在空中,夏日的清晨,也是較熱的,小伍子和小樂子便在一旁替二人打扇子。

伶兒和貴妃在前面慢慢地踱着步子,小伍子和小樂子耐心地跟在一旁,洛冰兒的小腿有些腫脹,爲了肚裡的皇兒,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多走走,哪怕外面的天氣再熱,每日的清晨,她還是堅持讓伶兒扶自己走上那麼一段時間的。

慕容昕每天清晨都會偷偷地躲地遠處默默地注視着她,這幾日,沒有洛冰兒的陪伴,他感覺自己是在度日如年,又不敢貿然來倩容閣,他沒想好該如何解釋那晚所發生的一切,也沒辦法說得清楚。

所以他只有選擇以這種方式去關注她,默默地關心她,紫京還是負責倩容殿的護衛工作,一切都如昔,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唯一的變化是,洛冰兒現在對他似乎很排斥,雖然她表面上並沒有何不同,但是見她變得越來越沉默,他的心無比絞痛。

他寧願她當面跟他質問他,哪怕跟他吵上幾句也行,那樣的話,或許她心裡也會好受些,但是,她什麼都沒做,只是將自己的不滿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在冰兒面前,他所有的解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他曾告訴過冰兒,雨潼就像是自己親妹妹,這輩子也算是他虧欠她的,所以他會滿足她所有的要求。

可是,轉過身,他卻與自己一直當妹妹的謝雨潼睡在了一起,這叫她如何能接受?叫她情何以堪?那些他曾說過的話又算什麼?

在心裡早已決定與冰兒長相廝守,決不讓冰兒再受一點傷害,可是自己卻在這個時候深深地傷了她那顆脆弱的心。

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獲得冰兒的諒解?雖然做爲一個皇帝他要寵哪個女子,誰也管不着,更何況那夜他還是與皇后睡到了一起,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但是這絕非他真心所願,自從再次遇見冰兒,他的心裡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爲冰和能幸福,他願傾盡所有,只爲博得伊人一笑,可是,現在一切都偏離了原來的生活,他只感覺腦子裡一片混亂。

最令他欣慰的是軒國在他的治理下已經越來越繁榮了,無論是農來、還是手工業都有了飛躍的發展,因爲免了苛捐雜稅,所以世代以在田地間勞作的百姓們,基本的生活也有保障了。

只是,就算他做出再大的成就,如果不能走近冰兒的心,那還有什麼意義,自從他登基以來,廢除了很多無理的制度,也做出了很多利國利民的事,他只想爲軒國百姓造福祉。

這段時間是他有生以來最甜蜜的時光,每當他夜深人靜之時,還在埋頭批閱奏摺的時候,只要想想冰兒,他所有的疲勞都煙消雲散。

無論遇到什麼難題,對於他而言,都是可以逾越過去的,唯有人心,是他最無法面對的。

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睜睜地看着洛冰兒在伶兒的攙扶下步入大門,直到那抹粉色消失在眼前,他都不願移開自己的視線。

“皇上,您爲何不試着去向貴妃娘娘說清楚呢?”紫京一直默默地站在慕容昕身旁,連日來,他每日都看到皇上靜靜地、遠遠地看着貴妃娘娘,卻不收靠近,於心不忍。

那晚的事情,不用大腦想也可以猜得出來個大概,眼前的人雖然已貴爲皇上,但是自己畢竟跟了他十年,對他的性格也是瞭如指掌的。

“你覺得我能說清楚嗎?”慕容昕皺了皺眉頭,並沒看紫京,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說道:“你繼續替朕照顧好貴妃。”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紫京遠遠地目送慕容昕落寞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消失,才朝倩容殿正門走去。

謝雨潼手裡端着一隻精緻的銀製托盤,上面的碗裡還冒着熱氣,後面跟着兩個小宮女,緩緩地朝君臨殿走去,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笑容,她最近心情似乎特別好。

小心地登上那高高的臺階,樂公公遠遠地看見了皇后,早已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行禮,“皇后娘娘吉祥!”

“樂公公免禮!”謝雨潼笑着瞄向君臨殿。

“皇上剛回君臨殿,”樂公公哪能不知道皇后的心思,忙壓低聲音說道。

謝雨潼笑着點了點頭,徑自端着手裡的托盤款款朝殿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