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種紙!手中偏有些薄的觸感十分熟悉,她不由想起了前幾次接收到的紙條。
嘴角輕勾了一個弧度,駱玉華握着手中的紙條,並沒有立即拆開,她眸光一轉,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將窗戶重重地推開,朝對面的山頭望去,卻還是不見半個影子!
動作果然夠快!冷諷了聲,她這纔將手心中的紙條慢慢打開了,上面照舊只有不多的幾個字:必須按原路線走。
按原路走?胸中一緊,她沒由地感到一陣後怕,那人竟是猜準了她的心思,並早已知道了她打算更換路線?
這事情發展得實在是不可思議,看來如今,她必須想個法子纔好!
心下想着,她不覺愣愣地站在窗口,一時凝神專心思索着這個問題。
“夫人,您都收拾好了嗎?小公子在下邊鬧着,一直哭個不休,這不初冉姑娘也沒辦法,直叫我上來看看。”如風忽然出現了門口。
聞聲,駱玉華忙不迭暗自將紙條收進了袖中,朝他笑了笑,便點着頭離開了屋子。
還未下到一樓,銳兒的哭聲嚶嚶地傳了過來,吵鬧得十分厲害。
“這孩子今兒個是怎麼了?”秀眉蹙了蹙,目光快速地掃了樓下的鬧騰的人兒一眼,她朝身後的人輕聲抱怨了一句。
說完,竟是加快了步子走至初冉旁,將孩子接過去,好說歹說地哄着,眼中也不再那麼距人以千里之外,而是多了一種濃濃的溫情。
也許,那便是稚子之愛吧!如風望了那滿面寵愛的人一眼,忽然笑了笑。
不多會兒,如歌重新僱了輛嶄新的馬車系在了院子外的木樁上,身邊不知何時又多了幾個少年,個個腰上彆着一把佩劍,看起來都不苟言笑。
“小姐,您不是說要改變路線嗎?”就在兩人上車之際,初冉忽然推了駱玉華一把,有些不解地問道。
駱玉華沒有理會她,將懷裡人先放進了馬車內,這纔回頭瞪了她一眼,輕聲道:“我自有分寸,你這丫頭怎麼老記着?”
說完目光不放心地看了外面望着她的如風如歌一眼,面色有些訕訕。
“夫人,可是有什麼事要說?”就在簾子放下的一刻,如歌忽然走近了問道。
聽罷,駱玉華先是遲疑地回頭睨了初冉一眼,隨後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道:“確實有一事,如歌,我想麻煩你派幾個人往與這個方向相背的那條路上去打探一下。”
思索了良久後,她想出了一個法子來測試那神秘的人,那個相背的方向本是她原先想改變路線的方向,若是那條路真有什麼不對,那麼,她便信了這黑影人。
“好,我這就吩咐幾個人往另一條路去。”如歌點了點頭,立即動身朝身後跟着的幾個人交代了幾句。
遂又反覆囑咐了幾句後,方纔鑽進了馬車內,不再發一語。
馬車噠噠地在凹凸不平的大道上行駛着,車內兩人一個閉目抱着孩子,另一個眼睛不時看向身旁的主子,表情也十分古怪。
外面也是一片異樣的安靜,只有偶爾幾個顛簸,馬車砸到石塊的聲音……
應該快了吧!嘴脣抿了抿,黑長的睫毛忽地眨了一下,駱玉華這才緩緩睜開眼,輕聲似乎自言自語唸叨了句:“該是快來了吧。”
說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右手習慣性地拍打着銳兒的後背。
於是,馬車又前進了大約一盞茶工夫,突然如風喝令了一聲,整個隊伍瞬間停了下來。
“小姐,這馬車怎麼突然停了?該不是出什麼事了吧?”初冉慌忙坐直了身體朝駱玉華喊了一聲,面上急得通紅。
駱玉華沒有說話,她右手忽然伸出握住了初冉冰冷的手
,藏在眼皮底下的眼珠轉悠了幾圈。
正在這時,簾子被掀開了,如風一臉急色地望着駱玉華,神色異常嚴峻:“夫人,我剛纔接到信號,那邊出事了。”
說完一動不動地看着駱玉華,呼吸有些急促。
“那如歌怎麼樣了?”霍地坐正了身子傾向前,駱玉華忙問道,一雙黑目緊緊地盯着如風。
那紙條倒是真的!
“如歌用鴿子傳來的消息說那邊早設了埋伏,有一羣黑衣人躲在兩邊的樹林子裡,怕是在守株待兔吧。”薄脣抿緊了緊,他皺起了濃黑的眉毛。
果然有埋伏,如此說來,那人倒真真給她指了條好路!
只不過,這麼說那個神秘的黑衣人竟是事事都早她一步了?
心中頓時有些很不是滋味,她平靜地望了望如風,只淡淡地說了句:“叫如歌直接在下個驛站處等吧,這條路沒什麼問題了。”
說完又重新坐回軟塌子上,不再言語。
如風見她一副沉思冥想的模樣,只得點頭應了聲,遂拉好了簾子狠狠地抽了一把馬鞭。
“小姐,冉兒有很多疑問弄不明白。”她又復垂了沉目,這時初冉側過身面對她,納悶地問道。
這整日呆在一起的,她卻連身邊的主子成日裡想着些什麼都不知道,頓時心裡有些堵塞。
聽罷,駱玉華騰出隻手拍了拍她的肩,雙眼這才慢慢睜開來,漫不經心地說道:“等等吧,待過了今日所有的疑惑便都能揭開了,那個神秘的指路人……也該出現了。”
聽她這麼一說,初冉也沒有再問下去,眼裡漸漸流露出了一種期盼之色。
終於,在太陽落下前,馬車到達了一個客棧,駱玉華掀了簾子正欲出來,只見那如歌已候在門口朝她笑了笑。
“他竟先到了!”臉上掛上淡淡的一抹笑容,駱玉華看了眼身邊的初冉,心情看來十分好。
這一路上,那懷中小人兒竟也睡得沉,直到剛不久才懶懶地睜開了一雙黑眼睛。
“小姐,我看這小主子八成是被你捂着,熱暈過去了,這都快一天工夫了,才見有了幾分精神。”一眼看出了駱玉華眼中的擔心,她嘻笑着扶了自家主子的手慢慢走了出來。
這時,那如風朝趕車的人耳語了幾句,似乎是讓他們先到後院子裡將東西都整理好。
“夫人,客房我已經檢查過了,趕了一日的路,怕是累了吧,要不你們先上去休息會兒,等我交代了那掌櫃給你將吃的都拿上去吧?”如歌此時也迎上前來,笑着對駱玉華一一說道。
出乎意料,駱玉華將懷裡的兒子交給了初冉,卻是一臉正色囑咐了那丫頭道:“你先帶着銳兒上去,我且交代完一些事就速速回房。”
說完也不管那丫頭滿臉的不樂意,朝一旁的幾個少年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跟過去。
隨後,幾個少年紛紛應了聲,便前後擁着初冉走上了二樓。
“夫人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囑咐如歌?”見人已走到了樓梯拐彎口時,如歌這才低下頭輕聲詢問道。
以他對此女子的瞭解,她必不是一般的富貴家夫人那麼簡單!甚至她的所有行爲如今對他而言都是一團謎。
他不明白,這女子爲何竟有種未卜先知的神力?
“視線緩緩轉移到面前那張不解的臉上,她輕笑了一聲,右手朝院子外比了一下,示意他走到後邊來談。
如歌見狀,會意地點了點頭,忙走到她前面,將她帶到了後院中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小聲道:“夫人放心,這兒不會有人發現的,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正說着,不巧那如風也趕了過來,斂眉怪異地望
着兩人。
“你來了正好。”駱玉華恩了一聲,朝如風也揮了揮手,待他走近了過來,方纔小聲說道:“是的,我的確有一事相求,還望兩位能鼎立相助。”
說完目光真誠地望向兩人,語氣也十分懇切。
“夫人有事只要吩咐便是,何須如此客氣?”如風見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聲,左手輕甩了下寬大的袖子。
見兩人亦是十分誠心,駱玉華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隨後凝神,悄聲囑咐了兩人一陣,聲音極小,不仔細聽幾乎聽不清楚。
說罷,她抿了乾澀的下脣,雙眼來回地望着兩人,只等一個答覆。
“不行,夫人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如風第一反應過來,慌忙擺了擺手,臉色有些着急。
他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簡直令他錯愕到說不出話來!
相反於他,如歌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含了複雜的情緒瞅着駱玉華,心中的欣賞不禁又多了一分。
“我說行就是行,這個人我必須將他引出來!而只有這個方法,他纔會真正現身,只恐怕要委屈二位了纔是。”駱玉華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卻也不是十分有把握,萬一,萬一那人並不如她想象中的一樣,那豈不是叫她枉自白送了條性命?
心下一時也是掙扎不已,只是如今這局勢,只容前進,絕對不能退縮!
“可是夫人,這若是不如你所料,你不只有白白送死?”聞言,如風依舊不贊成。
法子可以慢幔想,只是,這個辦法着實太冒險了!
“好了,就這麼辦吧。如風,相信我。”目光一變,她隨即怔怔地望向那張二十出頭的臉,心裡有股暖流悄然而過。
“可是……”着急地推了推身旁的如歌,如風慌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論如何,他實在不想看見面前相處這麼好一陣子的人有個好歹!
“好了如風,就按夫人說的去做,咱們的職責是務必護好夫人便是。”如歌見狀,忙暗自拉了那如風的袖子,沉聲道。
黑目十分不情願地瞪了如歌一眼,他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既然商量好了,晚上大家就按計劃進行吧。”嘴角微牽了一下,駱玉華好不容易露出了一絲笑容。
今晚,一切但憑造化了!
用完晚膳後,這次駱玉華出奇很早就將銳兒哄了睡,只到小人兒完全沉入夢鄉後,她這才躡手躡腳走到木桌邊坐下,看了看身旁幹着針線活的初冉。
“冉兒,有一事我想跟你商量下。”右手輕拍了她一下,駱玉華朝她笑笑,目光十分柔和。
眼前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下來,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支走初冉這丫頭。
腦袋猛地擡了起來,初冉狐疑地盯了她一會兒,不覺有些詫異道:“小姐這是怎麼了?有話直接說了便是。”
聞言,駱玉華尷尬地笑了笑,略微思索了一會才道:“我想今日你帶銳兒到前面的房間去睡,今天我有些不舒服,害怕傳染了你和銳兒。”說到這裡,見初冉臉上立即呈現出擔憂的神色後,她又急忙話鋒一轉,作勢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銳兒這身子纔剛好,抵抗能力一定很弱。這萬一把我這不舒服傳那去,那當如何是好啊!所以,冉兒聽我的話,帶了銳兒過去,那邊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了。”
說完也不管初冉什麼臉色,急忙站起身走到牀邊將孩子抱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塞到了駱玉華懷中。
“如風。”這邊初冉無奈地接過了孩子,正要說什麼,她卻猛地朝外喊了聲。
只一會兒工夫,如風立即推門而入,正眼望了駱玉華一下,瞬間心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