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殷素素和陸平之做了七年多夫妻,雖然在七年之癢上兩人離了婚,但再怎麼感情不好,兩人畢竟做了多年夫妻,當陸平之和張婉兒熱戀期過去後,他再一次見到前妻,並發現對方更加光彩照人,心中難免會起些波瀾。
這個問題張愛玲概括的比較好,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這樣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牀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雖然張愛玲有些以偏概全了,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但至少十個男人中九個吃着碗裡看着鍋裡,娶了白月光想着紅玫瑰,甩了變成飯粒子的白月光,和紅玫瑰結婚後,飯粒子就又變成白月光了。殷素素就是陸平之的白月光,陸平之厭惡她如女神般的冷淡高傲聰慧完美,於是他冒着世人道德的指責,娶了如玫瑰一樣熱烈的愛着他的張婉兒。
可是當白月光重新成爲白月光,紅玫瑰的嬌豔與香味漸漸凋謝的時候,他似乎又有些被觸動,至於有沒有後悔就不知道了,畢竟他眼下還是愛着張婉兒的。
可是張婉兒的性格本來就是融合了單純驕橫以及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要擱在往日,她必然要惱火起來。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不是尋常的宴席,而是齊王的壽宴,她本身還是有求於齊王,陸平之從被勒令閉門讀書到被放出來,齊王還幫着說了幾句好話。
如果真要鬧起來,結果可想而知。必然會深深得罪齊王,而且還讓人看笑話。再者,她今天脾氣一直都控制的很好,真要因爲陸平之的一時感慨而發瘋嗎?雖然沒有胡媽媽提醒,張婉兒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吐了出去,到底沒有發火。
倒是陸平之說完這話之後方纔察覺自己這話說的不合適——張婉兒還在旁邊坐着呢。扭頭一看,張婉兒果然臉色漲紅,似乎要發火,旁邊席上也有人察覺這邊邊的異樣。至少上首席上定國公夫人看向這邊的神色就似笑非笑,非常微妙。
陸平之生怕張婉兒鬧事,連忙去哄張婉兒。張婉兒心裡雖然不爽快。卻不願意讓別人看笑話,也就緩過臉色來。
陸平之心中深深納罕,不過張婉兒不發脾氣倒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也挺高興,把注意力集中到壽宴上了。
大戶人家的壽宴。從皇宮到平常土財主的其實也差不多,模式很相似,都是客人送些禮物,然後大家一起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有錢人家還會請些歌姬舞姬樂師百戲一類的取樂。差別無非是宴席的檔次和請來的表演人員的檔次而已。
譬如說,齊王府就請來了名滿京城的歌姬蘇玲兒。這一點倒是挺讓人尤其是某些男人眼熱的,這還是蘇玲兒第一次離開她所在平樂樓,到別人府上表演呢。這平樂樓和薛翠衣的倚翠樓一樣都是京城十大青樓之一。蘇玲兒就是其中的當家花魁,真個是一曲清歌抵千金,不知道多少富豪公子追捧呢。
當然作爲皇帝之下的第一實權王爺,大家心裡雖然羨慕,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平氣。都抓緊機會聽上免費的一曲。定國公鎮遠侯這些人以下大部分人都掏不起那個銀子經常去聽曲,其中三四品的官中窮的那些可能一次都沒有去過。此次都開了一回眼界。
蘇玲兒一曲清歌罷了,滿堂賓客都沉醉在她的樂聲中,便是張婉兒這樣心裡還惱火的都暫時忘卻憂愁。齊王看着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高臺上,暫時停止各自手頭的事情,覺得是個宣佈自己多了個親女兒,還認了個乾女兒的好時機。
蘇玲兒早就被囑咐好了,此時唱完了歌,捧了一杯酒,上前用清甜悅耳的聲音祝壽道,“蘇玲兒恭祝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再恭喜王爺三喜臨門,”
“三喜臨門?”底下衆人都議論紛紛,就算過大壽勉強算作喜事,那還有那兩喜啊,哪裡來的喜事?沒聽說齊王最近有什麼喜事啊。
齊王見大家都開始議論,已經鋪墊了一下,覺得是他上場的時候,因此,在蘇玲兒退下後,他就站了起來,走到高臺中央,道,“今天確實是三喜之日,一則蒙皇上洪恩,特意賜給本王一副大匾,乃是天大的榮耀;二則,我失散多年的嫡女宇文箐因緣際會之下和我再度相逢,父女得意相認;三則,我認了一個義女,除了親生女兒外還多了個女兒!”
他一說完,下面就炸開鍋了,父女重新相認,可不是一件小喜事,確實是件大喜事,怪不得齊王今天出現的時候那叫一個意氣風發,精神百倍。不過,齊王怎麼說是嫡女?席間有年長的記得似乎已經去世的齊王妃只生了小世子吧。
倒是專管皇室族譜的宇文空想起一件事,族譜上齊王那部分,的確是寫的兩個正室,一個是原齊王妃,另外一個叫什麼溫氏,似乎是齊王在逃難中救了她的女子?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時候還不管這個呢,因此也很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
雖然大部分人心存疑慮,不過既然齊王都這麼說了,大家也覺得沒什麼可質疑的,齊王總不至於會亂認女兒。當然,他們也沒有質疑的權力。
大家都紛紛祝賀恭喜齊王宇文熙,然後,齊王就趁此機會隆重介紹了青青。
“這就是我的親生女兒宇文箐!”
她被殷素素帶來的人細心裝扮過,周圍是又沒有殷素素那樣的頂級美人遮蓋了她的光芒,她穿着金絲遍地錦繡百花禮服,頭戴珠翠,看着很是尊貴高雅,一半出於拍馬屁一半出於真心,大家紛紛稱讚。
要說化妝術用的好了不亞於易容呢,便是陸平之和張婉兒這樣以前見過青青的,一時都沒認出她來,只覺得有些眼熟,只當以前說不準偶然錯眼見過。
張婉兒因前些日子剛見過青青,比別人更覺得眼熟,凝神細細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她正想放棄思索,誰知一擡眼看見案子上放的香爐,突然想起那一身華服的女子是誰了。
“怎麼是她?!”
她實在是太驚訝了,一時不慎,竟喊出了口,聲音還不小,她周圍的人紛紛轉頭看她。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大家本來就對齊王突然冒出來個女兒好奇非常,張婉兒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大家如何不注意,雖然不是一席,她上首坐着的定國公夫人就開了口問道。
“鎮遠侯夫人,你這麼說,想來知道齊王新女兒的來歷了?快說說給大家聽聽?”
張婉兒雖然衝動,容易發火,但是怒火還沒燒到腦子的時候,基本上還是能保持理智的。如果說她和青青之前是朋友,青青之前又是被富人家收養的,她倒是可以說說。
可是當初她可是把青青推下樓過,還逼着林鈺和青青從臨時避雨的張家宅子裡逃出來。當時林鈺病重,青青去鎮遠侯府哭求,她還攛掇着陸平之不開門。當然雖然這事別人不知道,而當時她只是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林鈺病的如此之重,可到底不是什麼隱秘事情。
這麼算來,兩人雖然不是死仇也是死敵了,而且就算沒有這些糟心事。青青之前還在鎮遠侯府做過下人可是做不了假的,這樣的事情,人家已經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再提起只會讓人惱火,並不能增添他們之間的情誼。難道林老夫人現在還能跑到青青面前以舊主自居不成?
只要他們鎮遠侯府敢露出這麼點意思,原本在諸皇子爭位中保持中立的齊王一準會跑到三皇子的對立面去。而齊王對皇帝的影響力對朝政的影響力非常大,如果齊王也反對,三皇子就不用想皇位的事情了。
就算他們不說,青青也未必會覺得爽快,至少會不願意見到鎮遠侯府的人,更糟糕的是——作爲頗受家生子的孤女,青青在鎮遠侯府過的也不怎麼愉快。
張婉兒越想越覺得鬱悶,要說林鈺變成齊王嫡女,她都不會那麼鬱悶,林鈺的性格溫和,大約是不會爲難自己,但是從上次看,青青對自己明顯還有恨意的。本來日子都很艱難了,平白無故的多了身居高位的仇敵,誰能高興的起來?
陸平之也不是笨蛋,聽張婉兒說了這個新冒出來的宇文箐是誰後,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張婉兒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想到。他心中難免還有些埋怨張婉兒,如果當初不是她推了這個新科郡主,把人家推下樓去摔傷了,如今舔着臉去巴結,青青未必會厭惡他們,說不準還能高看一等呢。
不過,無論是他還是張婉兒對這個新冒出來的齊王女兒宇文箐都不瞭解,他們兩個這之前一直眼高於頂的,怎麼會把一個小丫頭看在眼裡?而且還是個相貌平平的孤女。
“回家問問母親再決定吧。”陸平之想了想道,“母親畢竟對她瞭解要深的多。”
張婉兒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如果說這青青是齊王嫡女,那麼齊王新認得義女,十有八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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