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鈺臉色淡淡的，算不上多親切，陳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不知道表小姐最近在忙什麼？怎麼沒去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最近可是念叨了您好幾次呢。”
“我之前身體都不太好，畢竟是死過兩次的人了，”林鈺收斂了淺淺的笑容，“姑母想來也會體諒我的。”
“老夫人當然不會生氣，不過——”陳嬤嬤自然聽出林鈺話裡的拒絕之意，還想在努力一下，結果被打斷了。
“我去了，萬一見到張婉兒，算什麼呢？到時候鬧起來，大家都不好看。”林鈺垂下眼簾，端茶送客了，“我知道嬤嬤事多，就不留嬤嬤吃午飯了，月牙，滿月送嬤嬤回去吧，珍珠去把你青青姑娘準備的回禮拿過來，給嬤嬤帶走。”
“哎，表小姐，你等我說完啊。”陳嬤嬤急急地道，“其實是老夫人找你有事。”
月牙和滿月兩個都是粗使丫頭，一個瘦高，一個身材有點粗壯，兩人合力半是恭敬半是的把陳嬤嬤送走了，林鈺則對陳嬤嬤最後一句話裝聽不到，她不想再和林老夫人了有多少接觸，更不想再去鎮遠侯府。
過了一小會兒，滿月氣呼呼的進來了，她向來是有點虎的丫頭，心裡藏不住話，“小姐，那老婆子說你壞話。”
“咦，她說了什麼？”林鈺還是挺有點好奇的。
“說小姐不懂規矩，怪不得被拋棄什麼的，好多不好聽的話呢。”滿月真是挺生氣的。
“也正常麼，畢竟我拂了她的面子，她在鎮遠侯府還是很有臉面的。”林鈺倒是不怎麼在意。陳嬤嬤是林老夫人的陪房，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林家的人。不過。從林若玉記憶中來看，陳嬤嬤對性子跳脫到有點刁蠻的林若玉並不感冒。
不管如何，林鈺已經不想再招惹鎮遠侯府的人了。張婉兒將來是過的幸福還是不幸那也是她自己的事，鎮遠侯府的算盤固然打得精，可是敵方也未必沒有縱橫捭闔的九段高手，輸贏還未可知呢。不過她倒是忘了，她不想去招惹別人，可不代表別人不來招惹她。
剩下的日子裡十分風平浪靜，鎮遠侯府並無什麼消息傳來，嫁過去的新夫人張氏也並沒出什麼新聞。一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二。到了林鈺和殷素素約定去小住的日子。說實話，林鈺對那個瀾苑還是很有興趣的，前世裡去蘇州旅遊時候，是絕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有機會在裡面住上幾天。
入門處還是那塊躍然欲飛的牌匾，門內上千株的梅花開得比上次來的時候似乎更盛了。遠遠望去，雪白背景上的紅梅被襯得更加鮮紅如血。
青青看了也感慨，“這花算是開到極盛了，不過離衰敗也不遠了。”
“開花本來就不是梅花的最終目的嘛，結果纔是最重要的。”林鈺倒是沒啥傷感情緒，把心思轉了回來，“也不知道殷素素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事情。”
林鈺和青青討論過後，總覺得殷素素似乎還是有點什麼事情找林鈺的，不過也保不準她就是一個人呆着寂寞了。畢竟殷素素並無親人。今年又被逼着離開侯府，一個人過年還是挺淒涼的。
林鈺的馬車這次直接在二門處停下了，然後自然有人前來迎接，這次倒不是在上次那座竹馨樓，而是在正院裡。不過也不遠，等林鈺和青青走過去。殷素素已經在等着了。
殷素素的美貌自不必說，那是任誰第一次看見都會呆滯兩秒的絕色。她今天穿着一件橙色流霞錦小襖，下面穿着鵝黃色遍地花的長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風毛的櫻桃紅緞子大斗篷，亭亭玉立的立在階下，十分奪人眼球。殷素素看着林鈺她們過來，笑了起來，很是燦爛。
林鈺察覺到她的笑意是先呈現在眉眼裡然後又蔓延到脣角的，心下頓時安定了不少，拉了拉青青，快走了兩步，走到殷素素身邊。
彼此見過禮，分了主客坐下，殷素素聽說林鈺這次又帶了新的點心，連忙叫人拿上來，吃了幾塊點心後，才笑道，“別笑話我，我自小愛吃甜食，別說市面上的點心，就是宮廷點心我也幾乎都吃過，小玉你的手藝絕對是獨一份的。”
“素素姐，你說的太誇張了。”
“怎麼會？”殷素素笑道，“不是自誇，我自小生活條件就不錯，又是受寵的嫡長女，想吃什麼沒有吃不到的。這張嘴吃過多少點心了，還能不知道你的水平？”
其實林鈺最擅長的倒真不是點心，而是羹湯和爆炒，不過古代的地竈爐子她用不慣，火候掌握的不是很好。燒湯還好些，炒菜時候她親手做有時候都不如把做法告訴孫嫂，讓她動手。
“你要想吃點心，去找那個張鐵匠，我把圖紙給你複製了一份，到時候去找他做出來烤箱就可以動手了。”林鈺見殷素素確實喜歡西式點心，乾脆推薦她和自己想法自制一個烤箱。不過這個烤箱肯定不如現代的電烤箱好用，掌握好火候很困難，林鈺做點心時候都不敢離開久了。就是這樣，她這個熟練工也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失敗率。
“我倒是有個想法。”殷素素吃了一塊瑪格麗特點心，慢慢道，“不如我們合夥做點心生意吧，你出技術，我出錢，嗯，再拉上幾個實權派，這樣在京城也吃的開。”
“做點心生意？”林鈺沒太反應過來，“那能有多大規模？”
倒不是林鈺看不起開點心店，而是她現在身家也挺豐厚，幾萬兩銀子只要不過分敗家，足夠她舒舒服服的生活到老了。因此一般一個小飲食店月入幾十兩銀子，還要操心操力的她有點不太願意幹。
殷素素對林鈺的小農思想嗤之以鼻，“這京城裡權貴富豪多的是，中等人家更多，還怕生意小？到時候全城鋪上十個店，各大州城也開上幾個點，起碼是上萬兩銀子的生意。不過我話也說在這裡，你要不出錢的話，我頂多給你三成的份子，我自己頂多也只能留三成，剩下的四成要留給長公主，齊王府。”
長公主是指的潘陽長公主，是皇帝的同胞親妹妹，不僅她自己小時候救過皇帝性命，她的夫婿兒子也是極有能力的，不僅身居高位和幾個皇子的關係也都很好。齊王更不用說，他是最能影響皇帝的人，受到非同一般的信任，林鈺記得那天被殷素素拎走的那個縣主就是齊王的女兒，沒想到她本身和齊王府關係還不錯。
不過林鈺也總算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法發大財了，沒那個意識啊。人家殷素素吃了幾回西式點心？現在就開始籌劃開店鋪了，連計劃着拉幾個實權派都定好了，深諳權錢開路的真理啊。
可是拿三成的份子？會不會太多了點，還要拉齊王長公主府入夥，指不定還有別的權貴，拿這麼多份子未必是什麼好事。林鈺想了下，開了口，“說實話，我不是個勤快人，不太想操心，所以份子我也不拿那麼多了，一成就夠了，我負責教會人用烤箱和出上三四十個點心方子，後面還是要靠經營。點心畢竟還是要靠正經廚子推陳出新的，我不可能一直拿出方子來。”
殷素素意味深長的看了林鈺一眼，才笑道，“小玉你年紀那麼小，頭腦倒是清醒。三成份子確實是能給你的最高份額，可我也不敢保證一定有這麼多。不過一成份子也太少了點，這樣吧二成五到一成五，也要看看那幾家攙和的意願有多濃，如果他們不感興趣你份子還能更多些，不過想開那麼大也不容易。不過你之前提到的那個鐵匠，要趕緊控制住，不能讓他把烤箱的做法外傳了。”
“那倒是不用，那鐵匠識不了幾個大字，那圖紙挺複雜，他也沒怎麼看懂。”還是林鈺指導他做出來的，林鈺大學學的就是金屬冶煉，鑄造什麼也學到了。不過接觸了古代鐵匠行業後，林鈺更打定了主意絕不攙和這個行業。且不說古代對鐵器管制，光是這個工作環境就讓人受不了。林鈺又不是沒錢，何必自找苦吃。
不過殷素素顯然謹慎的多，“那也要注意，這世上聰明人可不少。他做不出來，保不準有人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來，還是小心點好。你把他名字給我，我找人去盯着，到時候多花些錢和他籤契約就是了。”
殷素素考慮的倒也的確更周全些，林鈺點頭答應了，和殷素素商量了一下午，等青青沿着湖邊遊玩回來，兩人都商討的差不多了。不過雖然已經說定了這件事，還要調集銀兩，僱傭人手進行培訓，也不是一時能完成的。
當下也到了晚飯時候了，殷素素和林鈺青青一邊走，一邊玩笑道，“春薇從你們那兒回來後，說你們飯菜極美味，我卻不太相信，我的廚子可是御廚後人，很有幾個拿手菜的。”
“那我可要好好嚐嚐了。”林鈺也笑道，“也算是長點見識，嚐嚐宮廷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