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嘴裡的那個女人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會不會是蝶舞啊?真想不明白,美若天仙,性情婉約的蝶舞,符合夢中情人的標準。玄徹對她沒意思也就算了,赫雷爲什麼對她恨之入骨呢?真是的!他們都不愛,我來愛好了。
蝶舞哪裡招他惹他了,這個問題盤旋在我的腦海久久不去,不行,我要去問個明白!好歹我現在也掛着門主夫人的稱呼,蝶血門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能讓蝶舞白白受委屈,我要爲她討回公道。不要讓門衆認爲我是佔茅坑,不會拉屎夫人。
估計經我那麼一噴,哈特一時半會兒不會自討沒趣再來煩我了吧!我爬起來,稍稍喬裝一番。
赫雷的帳篷在哪裡呢?那天黑漆漆的,還有一個丫環帶路,我根本就不記得了。應該在所有帳篷的最中央,最大的那一個!
突然一羣丫環手捧着錦盒,形色匆匆得從我身旁跑過,我就跟在她們後面。
天才就是天才,我猜的沒錯,她們前往的就是赫雷大將軍的帳篷,我頭低下,款步進入,一股刺鼻的藥味襲來。上次是烈酒味,這次換成中草藥味,這裡面的空氣一直都是這麼渾濁的嗎?
“乓!”瓷碗撞擊地上破碎的聲音。
傳來一個怒不可以遏的聲音:“御醫!爲什麼藥又吐出來了?她已經昏迷了十天了,你倒是說說看,何時醒過來啊?她再不醒過來我就要你的人頭!”
上次看到的赫雷爛醉如泥,今天全身散發着懾人之氣,威風凜凜。只是下巴生了一層鬍渣,顯得好滄桑,憔悴。
跪在地上的幾名頭髮花白的老者顫顫發抖,“稟……稟將軍,夫人她流產後又大出血,身子實在是太虛弱了……”
“你少給我廢話!身子虛弱就補啊!”赫雷走上前,取出丫環手中錦盒裡的人蔘靈芝,一個個都往御醫們的頭上扔。
“有些不是用藥就可以……”
“心病還需心藥醫啊!”我憋不住了,冒出一句。電視劇裡的狗血劇情啊,醫藥無用的病,都是心病。
“你說什麼?”赫雷利眸倏地轉向我。
裝腔作勢、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幹了,一回生,兩回熟,現在早就練得臉不紅心不跳,說來就來:“小女子習得一點點醫術啦!我來試試,行不?”
見赫雷不動,頗似疑惑地看着我,“你這麼年輕,行嗎?”
“切!你有年齡歧視啊,說我不行,這羣大我N倍的老人家他們行了不?我的師父可是‘聖衣仙手’蝶香姑娘哦!”我自豪地揚起頭,儘管蝶香長啥樣偶都不曉得,只知道這個名號似乎挺好用的。
赫雷眼眸忽地一亮,態度軟和多了。
我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看看那個令赫雷大將軍六神無主的女人,我還不忘交代一下:“我醫治病人需要安靜,讓他們都滾蛋吧!還有開開窗,通通風!”我快被憋死了。
我走到牀前,嚇了一跳,“蝶舞?”她不是被蝶影送回邯漾了嘛,怎麼會在這裡?她臉色慘白,瘦的都凹下去了,毫無血氣,氣息若有似無,感覺像龜裂的陶瓷娃娃一碰即碎。雙眼緊閉如蟬翼般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上了一層陰影,她睡得好安靜,安靜到讓人覺察不到她生命的氣息。
我擡頭轉向他,問道:“蝶舞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怎麼沒的?”
“你認識她?”赫雷老鷹般銳利地打量着我,眼眸中透出一抹愧疚。
我雙手亂舞,狗刨式的打着他,“廢話!‘聖衣仙手’蝶香是她的姐姐。你真是人渣,你看看你把蝶舞害成什麼樣,比死人多口氣比鬼多具軀體,苦苦掙扎在死亡的邊緣,毫無求生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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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雷似乎心有愧疚,任我捶打,他眉頭緊蹙,痛苦地吶喊一聲:“那你快救她啊!”
“唉!嚴重了,唉——我救不了,除非叫我的師父來了。”蝶舞現在已經心灰意冷,毫無求生意志,這種半死不活的人只有蝶香能救了。
赫雷急切地說道:“那你快去把她找來!”
“我師父是世外高人,行蹤一向飄忽不定的。你派人到邯漾,貼幾張廣告,她看到了,自己就會來的。”把她們三人都招來就更好了,好好對付對付這個負心漢,薄情郎。嘻嘻,有好戲看嘍!
赫雷馬上吩咐人照我說的去辦,小樣兒,看在你現在緊張蝶舞的份上,我就支你一招吧,“我有一個秘方,可以喚起她的求生欲。”赫雷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心裡毛毛的,我嬉皮笑臉地說道:“你只要對着她申請款款地說:我是混蛋,白癡,變態,親愛的你就醒過來了,醒來刪扇我兩個巴掌我都心甘情願……”
赫雷白了我一眼,揮手讓侍衛把我拉下去。
看到蝶舞現在的情況,心裡好壓抑,花蘿蔔會不會這樣對我啊?so恐怖,這年頭,好男人少如珍寶,遍地都是變態壞男人。概率就像中六合彩,我還是自食其力,好好把我的暗香疏影閣發揚光大吧。
我這是在哪裡啊?我低頭沉思,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對於我這種路癡,這是常有的事。這裡帳篷稀稀疏疏很少,而且每個帳篷的頂部都繫了一塊紅布頭,而且見不到一個人,都不好打聽一下。
我往裡走,濃郁的脂粉香味撲面而來,一種熟悉感襲上心頭。難道說這裡是傳說中的軍 妓居住地。據我所知,軍 妓一般是由俘虜,罪犯株連的女眷或者窮苦姑娘。好奇啊,不知道里面長啥樣。
大白天的應該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我撩來一個紅帳篷,走進去,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悶熱的溼氣傳來,濃濃的脂粉味夾雜着噁心的腐臭味。
“有人嗎?”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比地牢還髒亂。
“大~~~人~~~”尖細的聲音,一波三折,突然躥出一抹身影,軟綿綿的,冰涼涼的,像爬山虎一樣緊緊纏住了我。“天還沒黑呢,大人就等不及了。”
“鬼啊——”殺豬一聲吼,地動又山搖。
“大人,怎麼能說小女子是鬼呢?人家只想當妖,你的小妖精~~~”聽聽!這是正常人的講話方式嗎?
“咳咳!”這個生物是女的嗎?力氣怎麼這麼大啊,我全身骨頭都散架了,“姑娘,你喉嚨不舒服嗎?”裡面是不是張了一個毒瘤,壓迫到聲道了。
她一把推開我,“喂!你一個女的,到這裡來幹嘛!”
“那條法律法規規定,女子就不能來了?這裡那麼好玩,我來長長見識!”我把窗簾拉開,一縷柔和的光,細軟如沙般瀉入,斜射在她的臉上,她對於突然的光亮很不適應,眯起了眼睛。
煞白的臉色好像上面塗了幾公斤的麪粉,全身瘦得皮包骨頭,白骨精再現啊!她眼眸氤氳起幾縷霧氣,“小姑娘,這裡人間地獄,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既來之,則來之,來到這裡的像你這樣不哭哭鬧鬧、尋死尋活的實屬少見。你也是淳于人嗎?”
“嗯嗯嗯!”我頭點得像在搗蒜,“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她見我和她同是天涯淪落人,就對我放鬆了戒備,拉我坐在一張破舊的小凳子上,坐上去還吱吱呀呀作響,“我出生在秋天,叫秋娘,是土生土長的邯漾人,邊境的人們像是飽受着詛咒出生在這裡,在戰火紛飛,硝煙四起的夾縫中生存。唉——”她感嘆一聲,問道:“你呢?”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叫沐可星。”我一時對於這個咬文嚼字的秋娘好奇心興起,“聽你說話文縐縐的,應該讀過書吧!那你又怎麼會淪落到這裡呢?”
秋娘伸出瘦地皮包骨的手撩了一下飄散在鬢角的髮絲,幽幽然說道:“我娘本是官宦家的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門當戶對的一門親事。但是有一次出遊遇到了我的爹爹,兩人兩情相悅,孃親爲了與他廝守終身決定私奔。但是途中爹爹遭仇家追殺,爹爹怕連累孃親,就分開而行,親孃每天都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等,可是爹爹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駑國軍隊侵擾這裡,鄉親們紛紛流亡,孃親就是不離開,最後我們都被虜獲,但是孃親沒過多久就被駑人侮辱至死,獨留我在世。”秋娘語氣緩慢地說着一個似乎是別人的故事,她是對於辛痠麻木了吧!
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慰她,想抱抱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瑟瑟地縮了回來。
秋娘欺笑一聲,“呵——多像一場戲,如果真的是一場戲就好了。謝幕後,虛幻一場。”
我心裡憋悶極了,爲什麼命運可以如此不公不濟,爲什麼女子的生命就是如此微薄,像柳絮一樣輕飄。
“你想逃離這裡嗎?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了,上天註定今生受此劫,看破了。我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不知爹爹是死是活,活着的話,我想問問他爲什麼不來找我們。”秋娘的眼眸散發着柔逸的光澤,淡淡然的清泠。
我湊近秋娘的耳朵說道:“跟你說哦,我可是淳于王朝四皇子的老婆。既然他們把我抓來了,不把駑國的軍營攪得天翻地覆太對不起自己走這麼一遭了。”
秋娘嬌小可人的五官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準備怎麼個‘攪’法?”
“大丈夫打仗用的是真刀真槍,而我們這羣小女子就耍點陰謀詭計好了。當然需要我們女同胞們團結一致共同抗外,才能逃離這裡。”我心裡盤算着在邊境建立暗香疏影閣的分店,給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說道離開這裡,秋娘精神一振,“這裡的姑娘和我的命運差不多,如果你真的能夠救我們出去,不管多艱難,我們都願意嘗試!”
“那你把大夥都召集到這裡來,今天我們開始大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