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徹眉頭皺了一下,手指從血肉模糊的胸口挖出來一顆泛着金光的豆子,他胸口劇烈起伏,氣血微弱地說道:“給!你要的金蠱!”他揮手一扔,一道金光劃破了雨簾——
蕭翎伸手接住,盯着手裡的金蠱,奸惡地大笑起來:“哈哈……傳說中的金蠱原來就長這個樣子,有趣。還有一隻呢?”
玄徹捂住了胸口,鮮血還是從指縫裡逸出,馬上被雨水沖淡,他的臉色越來越白,氣虛微弱地說道:“沒了!”他的雙腿開始打顫,站立不穩,但還是強硬地不表露他的柔弱,低沉地吼了一句,“現在,你可以放了雪兒了嗎?”
“可笑,金蠱都在我的手裡了,你還有什麼條件跟我講放人。”蕭翎嘴角勾起一抹猙獰的邪笑。
“你真是卑鄙無恥!”玄徹咬牙說道,嘴角溢出了血絲。早已徹底潤溼的髮絲緊緊的貼在臉上,此刻的他顯得狼狽不堪。
“呵呵!你的父皇沒有教過你,什麼是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還差一隻金蠱,我就不信到不了手。”
“哼!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玄徹啜了一口,吐出來的是火紅的鮮血。
“不急,不急,我可以慢慢來。你是雪蝶的兒子,我不會讓你死的,但是我可以慢慢折磨你。”蕭翎渾身散發着魑魅魍魎般的氣息。
“玄徹……”我想奔過去查看玄徹的傷勢,雙手被玄逸死死拽住。我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折斷了,那有怎樣。看着自己所愛的人被自己連累,親眼見到他爲了保護我受傷,這種感覺比傷在自己身上還要痛上千萬遍。多麼希望他那一劍刺的是我的胸膛。
“來人!”蕭翎大吼一聲。
等候在庭院外的禁衛軍手持長矛一擁而上,百來號的人把玄徹團團圍住,凌厲的刀鋒閃着鷙冷的寒光,齊齊對着玄徹——
“玄徹王爺今日進宮行刺太子未遂,削去爵位,關入大牢,擇日問審。”
這分明早就安排好了,“行刺未遂”多好用的一頂罪名。真有當導演的天賦,在不知不覺中排出了一場精彩的戲碼。
看到他流出來的血,好像一把把刺在心頭箭,我的心在滴血……
“玄徹……玄徹……”我嘶聲力竭地吶喊着,掙扎着,要掙脫玄逸對我的牽制,但是於事無補。
玄徹還是五花大綁被綁走了。
嘶啞的聲音被雨點聲掩蓋掉,腹部傳來一陣刺痛,小蘿蔔頭知道爸爸有危險了,他也在傷心吧?
“好好看住她!”接待完,蕭翎手持着傘,腳輕輕蹬地,施展輕功,一道黑影劃過瞬間就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玄逸瞥見我手腕上青澀色,眼眸一滯,鬆開了手,冷冷地拋出一句,“你怎麼樣了!”
密集的雨點打在我的身上,溼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再次溼潤,但是我的心失落了,失去了任何感覺。腹部疼痛感似錐心般不斷加劇,我的拳頭紛亂地打在他的胸膛上,“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爲什麼不把我也抓起來啊,你把我抓起來啊……”此刻的我已經昏亂了。
雨水瀰漫出淒涼的意境,一點一點暈開悲涼的心痛……
“雪兒,對不起!”玄逸像根木頭一動不動地站着,任由我的拳頭落在身上。
“你也把我關起來啊!”我朝他大吼齊聲,從頭頂拔下一隻銀釵,簡易的一朵小雛菊,那麼簡單、單純,如果人心能簡單一點就好了。雛菊上上面綴滿了雨水,顯得新鮮欲滴。我狠下心,閉上眼,咬咬牙,朝着他的胸膛刺去——
玄逸沒有絲毫要躲閃的意思,筆直地站在那裡,接受我刺向他。
尖細的針刺進他的胸膛的那一霎那,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霎時清醒了一下,我這是在幹什麼啊?眼前的玄逸已經沒魂沒魄,他不是那個溫潤爾雅的病秧子了,他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而已,他是**控才做出傷害玄徹的事,我怎麼能怪他呢?
我張開眼睛,直直地注視着沒入他的血肉的銀釵,我的手顫抖了一下,瑟瑟地收回了手,攤開雙手,上面粘滿了被雨水稀釋的鮮血,還保留着溫度,燙得要灼燒了我的皮膚一般,“我不是故意的,請你把我關起來吧。”
玄逸眉頭沒有皺一下,拔下銀釵,塞進我的手裡,“雪兒,你如果覺得泄憤,那就多扎幾針吧。”
我雙手發抖,“叮!”銀釵墜落在地,很快雨水就沖掉了上面的血跡。
疼痛感加劇,一陣一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翻攪着我的腹部,我感覺好像一股暖流從我的身子裡流出來。
我在雨中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爲什麼要來這裡,爲什麼要承受這些啊……”
玄逸瞥見我的裙襬上暈開的血紅,大叫一聲:“雪兒,你……流血了。”他緊張地橫抱起我,大聲呼喊:“宣御醫啊,快宣御醫!”
我除了冷,什麼感覺都沒有。聽到耳邊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進進出出的,好混亂嘈雜啊。
能不能安靜一會兒啊,我好累好累,讓我好好地睡一會兒。
我越是想睡覺越覺得自己頭腦清醒起來。
“沐可星……”若有似無的呼喚聲,從遠處飄來,虛無輕飄,好像隔了數層迷障。沐可星,好久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
“誰在叫我啊?”我站在一片空落落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周圍吹來陣陣寒風,吹得我心臟和手腳直哆嗦。
“沐可星……”又一陣這樣詭異的聲音傳來。
MMD,誰在耍我玩啊?跟我玩捉迷藏,我大喊道:“喂!藏頭露尾的算什麼好漢啊,快出來吧!”
我突然感覺一隻冰冷的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腦後傳來了一陣冷風,飄出一個幽幽然的聲音,“沐可星……”
我倏地轉身,眼前一亮,一位白衣飄飄的仙女啊,她渾身穿着素雅白裝,輕紗裹腰,翩躚如仙,渾身散發出淡淡的白光。嬌美的容顏,冰肌玉膚,差不多和我一般年紀,怎麼覺得有些眼熟啊?
“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女啊?是不是我功德圓滿,得道成仙了嗎?”我劈頭就扔下一連串問號。
溫婉賢淑的她清清一笑,好像夜間綻放的曇花,聖潔如斯,“沐可星,我就是徹兒的生母——上官雪蝶。”
蝦米?眼前這位美女居然是我的婆婆,乖乖!這麼年輕就當婆婆,不是給我壓力嘛!不造成婆媳爭風吃醋大戰纔怪。不對!“你不是已經……怎麼我會看見你……難道說我也已經死翹翹了。”
她輕輕地搖搖頭,“我只是進入了你的夢而已。”
美女就是美女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彰顯出淑女良好的涵養,哪像我,遇到事情一驚一乍,咋咋呼呼地像只小麻雀。
“哦~~~幸好幸好,還沒有翹辮子嘍!”我大大舒了一口氣,“對了,你吃飽了撐着沒事進我的夢幹嘛!”不要說千里迢迢就是爲了來嚇嚇我,顯示一下做婆婆的權威。
“你來到古代有一段時間了,經歷了很多……”
雖然插話很不禮貌,我還是立即打斷了她的話,“你怎麼知道我……”我一時間太激動了,都不知道怎麼問了。
“就是我請求玄機婆婆把你帶到這裡,代價就是永世不能轉世。”她抿嘴笑笑,眼眸中透着清韻雅淡的灑脫。
“是你讓玄機婆婆把我帶來這裡的,那你知道我如何回去啊?取回碧赤雙色鐲我就可以回去了嗎?”我太激動了,看來我回去有望了。
“不能,你還沒有化解前世的結。等時間到了,你自然有自己的歸宿。”她眼眸一擡,探究的視線看着我的眼眸,“回去?在這裡的牽掛,你放得下嗎?”
美女婆婆把我剛剛燃起的希望無情地扼殺在搖籃裡了。對啊,這裡的一切我已經產生了感情,有了牽絆,我能放得下,捨得了嗎?我的心霎時悵然若失起來,好像被丟棄在一個一隻小舟之上,隨波而飄,不知很去很從。
“你能告訴我誰是Edward的前世嗎?”雖然我在玄逸的胸口看到了那顆黑痣,但他身上沒有Edward的感覺,反而在花蘿蔔身上察覺到Edward的氣息。是我自我暗示過於強烈,產生了幻覺嗎?
“這個,我不能告訴了,應該由你自己去找尋答應。你已經離答案不遠了……”
這叫什麼啊?一問三不知!太不給我面子了。
“那你幹嘛把我弄到這裡來啊?”我有種快要虛脫的感覺,在這裡經歷了那麼多,我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你已經知道了,天瑾和蕭翎他們倆個爲了我成了宿敵,我不想再讓他們鬥下去,不惜一心求死,我的死沒有緩解他們的怨憤反而……他們之間的關係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造成的。你比我做得好,緩和了玄逸和徹兒之間的關係。我和天瑾分開了,但是不希望徹兒和你的緣分在這一世就斷裂了。你知道的,身爲一位母親,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孩子,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沒有盡到一位母親的責任,所以我要盡全力來補償徹兒。”她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清婉,透着絲絲情緒的波動,微微潤溼的眼眸泛着清幽的光芒,比夜明珠還要明亮。
我伸出手輕輕撫着隆起的腹部,當母親的感覺真的很微妙。我安慰她,“婆婆,玄徹會幸福的,我會帶給幸福。”這是女人之間的一個承諾。
“你回去吧!他們在等着你呢!”說着,她輕嘆一聲,一縷白影飄過,四周立刻被黑暗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