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快走開啦!”我驚聲呼叫起來。
“雪兒,雪兒,你怎麼了?醒醒……”一個清朗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乍得驚醒過來,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大聲喘氣,“我做惡夢了,夢見蕭翎化成厲鬼追着我要吃我的肉。”我驚魂未定,後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雪兒,不怕不怕,我就在這裡!”玄徹緊緊地擁住了我,寬厚結實的胸膛,溫暖的溫度,讓我不安的心跳頓時安穩下來了。
我朝四周望了望,“這是在哪裡啊?”富麗堂皇,雕樑畫棟,奢華的黃金裝飾,頗具皇家風範。
“皇宮。”玄徹簡潔地說道,然後馬上轉移話題,“雪兒,你生產後氣血很弱,都昏睡兩三天了,這下你可要好好休息,乖乖在牀上躺滿一個月,月子做不好很容易烙下病根子的。”說着玄徹把我按下去,掀起被子,掖好。
“你何時像三姑六婆一樣婆婆媽媽了?”花蘿蔔不是一向悶騷,騷都騷到骨子裡去了,哪會一開口就說這麼多話,“花蘿蔔,我們的小蘿蔔頭呢?”
“奶孃照顧着呢。”
“去抱來我看看嘛!”我急切地督促着他,“在山洞裡,那種環境下我都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
“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有什麼好看的。”玄徹在我的額頭輕啄一口,“你多看看我就能聯想到那小子長什麼樣了。”
這話……聽上去咋滴那麼酸呢?老子在吃兒子的醋?
“你怎麼那麼霸道的啊,我想見見自己的親身兒子也不行嗎?”我氣極了,自己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居然還有看自己孩子的權利。
在女人發脾氣的時候,送一件小禮物就能讓她乖乖閉嘴了,對於這一點玄徹倒是挺會利用的,他從懷裡取出碧赤雙色手鐲,拉過我的手,給我戴上,“母妃給你的,你可要好好保管哦!”
我看着這隻熟悉的手鐲,就是玄機婆婆給我的那支,並帶我來到這個時代,我心裡一個激動,美女婆婆好像曾經跟過說過,有了這個手鐲就可以回到現代了。
“好了,手銬都戴上了,你就不能反悔嫁給我,生生世世只能當我的妻子!”
我怎麼覺得聽上去像是給我戴上了緊箍咒,從此以後就沒有人生自由了。
“用一個手鐲就想要捆住我,是不是太小瞧我的翻天覆地的能力了?”
“小瞧?豈敢豈敢,小瞧老婆大人你呢!把好端端的蕭子木騙進你的青樓當妓 女,虜獲單純的駑國王子芳心,讓他對你死心塌地,還把把玄逸玩弄地團團轉……”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聽他悉數我的光輝事蹟還有點沾沾自喜起來。
但是一聽到玄逸,我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問道:“那個,那個病秧子,現在怎麼樣了?他是不是已經……”我的腦海中還閃現着玄逸爲了讓我逃脫蕭翎的魔爪,死死抱着他的雙腳,實實地捱了他的拳打腳踢。
“雪兒,你偏心耶!一睜開眼睛,第一個關心的是小蘿蔔頭,然後就關心那個病秧子。你的心裡到底有幾個男人,我在你心裡排第幾啊?”玄徹立即扳起一張臉,委屈地說道。
玄徹現在多像一名怨婦,動不動就喝千年陳醋,“玄逸是我的救命恩人耶,關心他天經地義啊!快說啊,他到底怎麼樣了?”我朝着他咆哮
“死不了啦!”玄徹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然後掖掖我的被子,交代一句,“乖乖在牀上躺着,懂不?”然後他就出去了。
我心裡還是擔心玄逸的情況,我掀開被子,速速爬起來。對於花蘿蔔的話我一向當成了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反正他都習慣了,我又有什麼好怕他的。
身上披了一件狐裘抵禦深秋陰冷的溼氣,我打量了一下這間金碧輝煌的屋子,明黃色的垂幔,鳳凰齊飛式的燭臺,百鳥朝鳳錦絲被……我總覺這間屋子不像一般的臥室。
我掀開用瑪瑙串成的簾子,珠子碰擊發出嚶嚶清脆的聲響。
“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外屋站了兩排宮女,衣着鮮豔,看見我,齊刷刷地給我跪下行禮。
當下立即蒙了,“皇后?你們說的是我嗎?”我用手指點點自己。
“小姐……皇后你怎麼能起來呢?殿下吩咐你必須在牀上躺着!”流蘇端着一碗漆黑中泛着幽光的藥走進來。
看到一個熟人,當然要問清楚狀況,我把流蘇拽進了裡屋,“說!怎麼一回事?!”我嚴厲地問道,頗有架勢!
“小……皇后。”流蘇對於主子身份突然改變還沒有適應過來,一時間還無法改口,“皇后,您指的是什麼啊?”
流蘇居然還跟我買傻。
“我怎麼成皇后了?”我瞪大眼睛,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一覺睡醒就被人呼做爲皇后。
“玄徹王爺登基稱帝了,你當然成爲他的皇后啦!”流蘇說得理所當然的,“還有啊,小蘿蔔頭也已經下旨被立爲太子了。”
蝦米?我是皇后,小蘿蔔頭成爲太子,玄徹趁我昏睡的時候竟然偷偷摸摸幹了這麼多勾當!太氣憤了,居然之間pass掉我的意見。
“皇后娘娘,您身子弱,還是先會牀上躺着吧!”流蘇一板一眼地說道,這種稱呼,這個帽子一帶,把我和流蘇的關係一下子生疏了不少。
“叫我雪兒就好了啦!”
“奴婢不敢!”流蘇的眼眸瞥向外屋,我知道不是流蘇不敢,而是不能。皇宮裡處處長着眼睛,如果我肆無忌憚地體貼流蘇,早晚會引起一些宮人的記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早晚會吃虧。如此勾心鬥角的後宮,簡直就是社會陰暗腐晦一面的集中地。
我諒解流蘇的苦心,乖乖地坐回了牀上。
“皇后娘娘,請把藥喝了吧!”流蘇把那碗黑不溜秋,冒着輕薄的白汽,苦澀的氣味彌散開來,還沒有下嚥,湊近我的鼻子我都受不了了。
喝這種藥簡直就是自虐,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好的,雖然還是有些痠痛,但這是生產後的正常現象,我纔不要喝這種東西來虐待自己。
“拿一盆花來吧!”我擺出皇后的架子來命令人。
外屋的一名小宮女馬上移着小碎步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盆開得正豔的菊花。
我把藥緩緩地往花盆裡倒,“記住!藥是我自己喝光的,知道不?”
小宮女諾諾地點點頭,緊接着她雙手瑟瑟發抖,眼珠子瞪圓,怔怔地盯住正在慢慢枯萎的豔麗的菊花,由原來絢爛的亮黃色,慢慢蛻變成了枯褐色。
我的眉頭漸漸皺緊,誰對我有如此大的仇恨在我的藥裡下毒,要置於我死地呢?一張豔麗的臉迅速在我的腦海裡閃過,心裡有了幾分瞭然。
“小姐,皇后娘娘,這……”流蘇驚詫地盯着花盆,流入出對我的關懷之意。
“流蘇,陪我來演一場戲,好不好?我們來玩玩那個想要害死我的人!”我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撒下漁網,看着魚兒自己悄悄的自投羅網,也挺好玩的。
我厲聲命令那名膽小的宮女,“你悄悄的這盆話處理掉,不要透露出去半個字。記住!我今天把那碗藥喝掉了,知道嗎?”
那名宮女瑟瑟地點着頭,躬身退下。
“流蘇,那位‘屎姐’呢?”
“按照淳于的律例,皇帝之前取的妻妾都要按照一定的等級受封,所以蕭王妃已經受封爲婕妃,入住翠環宮。”
“翠環宮?聽上去不錯嘛!”估計那裡肯定風景秀麗,鳥語花香。
“不是!那裡接近冷宮了。”流蘇講道這些八卦就來勁了,她彎腰,嘴巴貼近我的耳朵說道:“小姐,你不知道吧!現在玄徹王爺剛登基,後宮還不夠殷實,就只有你們兩個,之前在王府別院住下的那些小妾,因爲身份的原因都沒有受封。所以……現在後宮你最大,而且以你皇后和兒子太子的身份,地位牢不可破!”聽上去,流蘇很是爲我高興。
但我卻怎麼感受不到一絲的喜悅之情呢?皇后,太子又如何。大漢朝的衛子夫皇后,想當年多傳奇,只是平陽公主府上的歌女坐上了皇后之位,自己的兒子也是太子,風光一時,可是結局下場如何,還是一尺白綾。
一切榮耀過眼雲煙,我根本就一點都不稀罕,在皇宮這個大染缸裡,一切最真最純的感情都會被權力給沖淡,給抹黑。不是我對於玄徹和我所經歷磨難後堅貞的感情不夠自信,而是……不想讓世俗的骯髒來玷污了他。
“流蘇,你現在就出去大聲叫,說我中毒了,生命危在旦夕。要儘快弄得盡人皆知,知道嗎?”我朝她眨着眼睛。
流蘇機靈的眼眸一轉,點點頭。她在我身邊待久了,耳濡目染,我對於她的演技絕對有信心。
我一側身,無力地躺在牀上,魚兒就要上鉤了,我只要在這裡裝死就行了!
視線正好落在手腕上的碧赤雙色手鐲,精緻反覆的花紋,彰顯着它的雍容華貴,我喃喃自語,“我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這個深宮裡嗎?每天過着這種處心積慮,勾心鬥角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