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完脈確定蕭逸雲無礙後,兩人靜靜地享用完早膳,然後一起到了書房。蕭逸雲將瀟峰招進來,詢問神騎軍調查事宜。他雖昏迷不醒,但他的手下會知道要做什麼。
“回主子,屬下無能,還沒有查探出什麼,只是最近皇上身邊守衛的人換了一批,應該是神騎軍的人。”
“嗯,下去吧。”
雲依捧着本書,卻是盯着蕭逸雲的方向輕笑。蕭逸雲走過去將人攬在懷裡,清淡而溫和的聲音在雲依耳邊響起:“愛妃有什麼事這麼好笑,說來聽聽。”
“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嫁了個工作狂,一醒來就只顧着工作了。”
“工作狂是什麼?”
雲依來了興致,她以前用現代的詞彙都會及有耐性地給自己人解釋,以前她怕蕭逸雲未必有那份閒心聽她說那些,但她現在還是很想給他普及一些。若是她一些話別人聽不懂而他卻能聽懂,總覺得會親近很多。
巴拉巴拉解釋一堆,蕭逸雲靜靜聽着,沒有一絲不耐。雲依這下安心了,既然蕭逸雲不排斥,那麼她也不必顧忌太多了。
扯完閒話,雲依還是把話題扯回正事。
“蕭逸雲,那個神騎軍的頭頭你覺得他受傷嚴重嗎?”
蕭逸雲沒有一絲隱瞞,道:“我內力在他之上,那一掌我故意收了些內力,爲的是重傷他且讓他們小覷了我,也對他們以爲傷得極重的我放鬆警惕。他絕對傷得很重,短時間內別想出來。”
“你怎麼知道他們達到什麼樣的功力,若是處置不當,不是很危險嗎?”
蕭逸雲抿了抿脣,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雲依本想說算了的,但還沒說出口,蕭逸雲便開口了:“雲依,你可知我爲何對這東臨的江山有野心?”
雲依搖頭,她只道是江山誘人,作爲當世無雙的將領、英雄,總是對版圖充滿野心。可如今蕭逸雲說來,只怕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蕭逸雲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告訴了雲依他不爲人知的故事。
原來,蕭逸雲是先皇最爲寵愛的妃子生下的兒子,原本蕭逸雲兄弟是和母親一起住在宮外的,因爲他們的母親不喜宮廷生活,先皇也捨不得心愛的女子入宮去經歷那些是非,所以將他們養在宮外,一有時間就去看他們。
當時的太后即蕭逸雲的祖母知道有那麼一個女子讓自己的兒子一有時間就往外跑,原本是極力反對,並且派人追查,無奈他們的父皇將他們母子保護得太好,太后,甚至是其他先皇的女人費盡心思都沒能把人找出來。
後來太后退步,知道自己有兩個雙胞胎孫兒卻不得見,而太后隨着年齡增長、身體變差,心也漸漸軟了,又極爲想見到自己的孫兒,終於在身體垮掉之前低了頭,承諾會保護他們母子,先皇才把他們帶入宮。
而帶他們入宮的真正原因不僅僅因爲太后的承諾及先皇的孝道,更是因爲有人發現了他們,對他們出手了,先皇覺得他們留在宮外不再安全,便把他們接進了宮中細心管顧。他們入宮後雖招人嫉恨,可有帝王的寵愛和保護,他們安然度過了童年。
直到蕭逸雲兄弟十六歲那年,他們的母妃身體突然變差,且久治不愈,宮內的太醫說不清個所以然,他們的父皇便滿江湖遍尋良醫,江湖郎中也沒有放過,可也沒人能治得好。最終他們的母妃沒能熬過那年的冬天。那一年,太醫的鮮血染紅了白雪,太醫院幾乎徹底換血。
蕭逸雲的母親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她去世後,他們雖然悲痛,卻沒往別處想。然後便是蕭逸雲十七歲一戰成名,成爲整片大陸皆有名的少年將領。他的父皇有意讓他立戰功然後順理成章地接手他的天下,他卻拒絕了。
那時皇帝問他爲什麼,年輕氣盛的蕭逸雲意氣風發道:“征戰沙場、保家衛國本就是兒子最大的心願,皇位兒子不想,不如讓善於政治的大皇兄來治國,我來平天下,到時我們必能像父皇一樣給東臨一個太平盛世。”
那時皇帝看着自己最爲寵愛的兒子,滿眼慈愛而憂傷。年輕的蕭逸雲當時並沒有明白父親爲何憂傷,只是想着大皇兄本就是帶着繼承皇位的使命長大,他若是搶走了皇位,不說自己不是多有心思於此,單是大皇兄那裡他就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他和蕭逸風兩人幾乎分走了父皇對孩子的愛,若是連皇位都搶走,未免太過殘忍。
不久後,父皇招了一個黑衣人來見,讓他們比試,蕭逸雲極具天賦,雖不顯露,但對自己的武功、內力都自信非常,所以被那人打敗幾十招以內打敗時,他都久久不能回神。他那時外表雖穩重,骨子裡卻也張揚,那一次的慘敗使得他之後更爲發憤練功。
後來蕭逸雲的父親告訴他,那人是神騎軍這一代的首領,專職守護東臨根基,保護東臨皇室,亂世時對外保家衛國,對內除奸佞、平暴亂、守龍脈。若非帝王召見,他們不能出現,隱於市集,即使是帝王,也只有在召喚他們時才能見到,他們是誰,有多少人,做帝王的都不能清楚知道。
即使是對於東臨皇室而言,神騎軍也是個神話般的存在,因爲他們除了帝王和帝王認定的繼承人,都不能被清楚告知他們的存在,更不得親眼所見,所以神騎軍對於他們而言,也和平頭百姓一樣,只是野史裡不知真假的、傳奇的存在。
十八歲那一年,父皇突然暴斃,和蕭逸雲的母親一樣的、突如其來的、不知緣由的、藥石無醫的去世了,不同的是他的父皇走得更爲突然,那時蕭逸雲還在外剿滅盜賊,一點消息都沒穿來,他的父皇就突然走了,消息傳來時只有“帝薨,速回”幾個字。
那時蕭逸雲除了趕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腦子裡什麼也不能想,他只顧帶着幾個手下日夜兼程地趕路。直到被一羣黑衣人圍追堵截,一直不願意去相信的事終於在腦子裡越發清晰,越發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回京之時聽到到的卻是丞相扯着嗓子宣佈的話:國不可一日無主……先皇遺願,大皇子繼承皇位……立大學士之女秦湘爲後……年後完婚
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蕭逸雲一個人靜靜立在遠處,看着眼前不似真實的一切。明明一個多月前他離開前都還好好的,怎麼不過一月光景,一切都變了。
一直徘徊在蕭逸雲腦中的猜測越發清晰起來,他一直極力否定自己所想,此時卻否定不能。父皇的死、當日的刺殺,甚至或許連母妃當年的死,都是有預謀的,爲的不過就是一張皇位,不過是一個虛名。呵,他怎麼忘了,殺兄弒父只爲奪位的事還少嗎?東臨雖少,但也不是就全然沒有啊。
不是他蕭逸雲看不得別人好,試想想,身體一直都不錯,他走前還特地讓御醫診斷過身體很好的父皇怎麼可能說走就走,父皇其實一直在等他改變主意,所以遺詔遲遲未立。突然父皇死了,還出來了遺詔,他還恰好被追殺……
其實蕭逸雲本是被追殺得只剩最後一口氣,在他昏迷、認定自己必死無疑之際,他聽到有人阻止了要殺他的人,那人說:“主子以答應不殺他,但實在不耐煩他所以才讓我們教訓一番,我們不能殺他,否則主子的那位不好交代。主子也有意讓他去看主子的風光,便這樣吧。”
主子的那位,主子的風光,呵呵,都是蕭逸錦啊。用自己的性命逼迫秦湘委曲求全嫁與他,然後讓他活着看他風光無限,試問天底下,還有誰比這個新帝更爲風光的呢?
之後,蕭逸雲開始追查蕭逸錦,蕭逸錦似是不怕蕭逸雲查出什麼,任由蕭逸雲去查。
然後是蕭逸雲十九歲那年出征,一場必贏的戰事,千防萬防,終還是沒有防過,還是被蕭逸錦算計得廢了腿。而蕭逸錦狂妄到絲毫不掩飾自己做的好事,不過蕭逸雲能很清楚地查到是蕭逸錦乾的好事,卻沒有切實的證據。
雲依想想也是,古代又沒有那麼先進的科技,沒有照相機,沒有錄音機、錄音筆,沒有攝像頭,沒有鑑定指紋的科技,什麼都沒有,即使蕭逸錦很直白地在蕭逸雲面前說是自己乾的好事,回頭就說沒有,能拿他怎麼樣。雲依撇嘴,賤人就是能折騰事。
蕭逸雲之後便開始韜光養晦,他一直在尋找證據,一個人做過的事不可能毫無蛛絲馬跡,或許他能找到些什麼,即使那個證據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還是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