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沒事吧?”宮女小心翼翼的爲容蓮上藥,原本白嫩的肌膚都淤青發腫了,感受到藥物所帶來的清涼容蓮愜意的眯上了眼睛,一旁的晴兒卻鬆了一口氣。
之前的大宮女因爲容嬪被罰跪一事給牽連了,這才讓自己有了上位的機會,只是晴兒並不高興,容嬪這樣的性子,只怕自己若是不小心便沒幾日的活頭了。
容蓮恨恨道:“那個下堂婦,也真是厲害,居然能把皇上給忽悠得團團轉。”晴兒寬慰說:“娘娘不必擔憂,好歹您和皇上多年的情分還在,不過是因爲公主剛剛回宮的原因罷了。”
晴兒一提便勾起了容蓮的傷心事,內心不禁悽楚萬分,只是轉念一想,霎時間笑容溢在了臉上,自己尚且如此,長春宮那位又能夠怎麼樣?
見容嬪在思量,晴兒取了把團扇給她撲風,由於扇柄是用寒玉做的,不僅是晴兒握着清涼,撲出來的風也清涼無比,容蓮這纔回過神來,臉上皆是神秘莫測的神情。
晴兒猜不透她要幹些什麼,只好硬着頭皮問:“娘娘?您是要去哪裡了麼?”晴兒只是無心一問,卻正中容蓮下懷,讚賞的看了一眼晴兒道:“去永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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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藥百無聊賴的躺在涼榻上貪涼,如今三個月的肚子開始微微顯了出來,因爲天氣的原因,每天都必須放些冰塊在房裡,翠兒見明藥又毫無皇后姿態的躺在涼榻上,不由得勸道:“皇后娘娘,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只怕又要說三道四了。”
知道翠兒是爲了自己好,明藥卻毫不在乎,翻了翻身子,“她們愛嚼舌根就嚼舌根去唄。”
翠兒低低一笑,出去吩咐外頭的人將幾盒瓜果拱放在了內房,明藥有了身孕口味很是刁鑽,連着薰香也挑剔起來,這時鮮瓜果的味道很是清香,翠兒便出了主意擱置在了裡頭。
明藥聞着頓時覺得身子清涼了不少,喚了翠兒進來,道:“翠兒,你這丫頭也是機靈……”只是說着明藥卻皺緊眉頭,翠兒以爲自己觸犯主子了,連忙下跪求饒:“皇后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有意擅做主張的。”
明藥噗嗤一笑,朝翠兒擡擡手:“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想這是天家之地,你的名字又過於俗氣,這纔想到要給你改一個名字罷了。”
翠兒又驚又喜,收了眼淚道:“多謝娘娘恩典,翠兒但憑娘娘做主。”
見她同意,明藥還真的歪頭認真想了想,隨機笑着從案几上取了顆葡萄,道:“腹有詩書氣自華,你便叫淑華如何?”
“敢問娘娘可是賢良淑德的淑?”翠兒大膽一問,她知道皇后是一個好相與的主兒,待明藥點頭,翠兒慌忙屈膝:“奴婢惶恐,不敢冒犯淑妃娘娘。”
明藥不由得一愣,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淑妃母家如今正如日中天,而皇上也正是用人之際,後宮前朝牽一髮而動全身,只怕不能夠過分得罪。
這樣一想,明藥頓時心煩意亂,轉頭望去卻見屋外植的梧桐樹影子橫斜映在雕花長窗上,姿態肆意,頗有幾分梅影橫窗瘦的意味。
“不如你叫疏影吧。”明藥這回還真是隨心所欲了,翠兒卻歡喜道:“疏影多謝娘娘賜名。”
明藥還待說些什麼,屋外卻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白且隨大步走了進來,見主僕倆其樂融融,笑道:“你們主僕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兩人連忙行了一禮,白且隨卻扶起了明藥,嗔道:“這裡又沒有旁人,你我二人行這些虛的做什麼?”
疏影知道帝后溫情,只好退到了一旁,明藥卻道:“是沒有旁人,可是要讓別個知道了,又要說臣妾沒有一分皇后該有的儀態,魅惑皇上不是。”
白且隨聽着那酸溜溜的腔調,輕輕彈了一下明藥的額頭,“她們愛說就說去,朕和朕的妻子伉儷情深也是她們能夠比的?”
原本心裡梗着一口氣的明藥霎時間就化了,拉着白且隨坐下,道:“方纔我尋思着給翠兒改個名字,如今該喚疏影了。”
白且隨點了點頭,“疏影也是好名字。”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明藥,見她的身量寬了些,這才放心下來,明藥笑眯眯道:“皇上放心,臣妾這些天吃的可多了,哪裡還能像前些日子那樣瘦下來?”
明藥一提,白且隨就心驚肉跳,前段時間明藥突然暴瘦下來,讓他以爲是怎麼了,問過太醫之後才知道是因爲懷孕造成的。
白且隨點了點頭,又瞧着到了晌午,命人傳了膳,見明藥果然吃的很多,這才放下心來,可還沒過多久,明藥又囔囔着要吃點心,白且隨只好讓人攢了幾盒明藥平時還吃的點心進來,明藥一見到點心頓時兩眼放光,卻只吃了一盒玫瑰蘇粉糕便停下來了。
明藥細細抿了一口香茶,霎時間又覺得好笑,算下來進宮的日子也有了小半年,卻彷彿過了很久,宮裡的女人也從剛開始的新人變成了個個都是深宅婦人。
“聽說皇上將容嬪罰跪了?”明藥放下杯盞,她雖然沒有親自去看過那公主,卻知道她長得跟容蓮有七分像,又想到了從前……
莫非……明藥一想頓時感到一陣後怕,白且隨知道明藥聰明已經猜到了八分,讓疏影下去了以後便向她解釋道:“你想的沒錯,從前我確實對皇妹有着不該有的非分之想,不過那也是從前了。”
明藥卻沒有看不起這不倫不類的愛慕,只心疼道:“往後有我。”
原本提起就很是傷神,以爲明藥也會看不起自己,卻看到她如此的理解自己,白且隨不由得一笑:“朕的皇后可真是溫柔體貼。”
誰知道明藥卻吃味了,掙脫開白且隨的懷抱,道:“不過如今她回來了,皇上是不是又要死灰復燃了?”
“你看容嬪便知道朕的心意了。”白且隨見明藥還和自己開着玩笑,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四方描金盒子,遞給明藥:“打開看看。”
明藥打開後只覺得一道綠光乍然飛開,一隻纏枝翡翠鐲子靜靜然的躺在裡面,水頭極好,那碧水波然欲動彷彿要涌出來。
“藩王進貢的一隻翡翠鐲子。”白且隨說着將明藥的手腕擡起,指間細膩讓他晃神,又道:“皇后膚白貌美,特別是手腕處更是如同藕臂,戴上去自然是最美的。”
明藥收回了手腕,笑罵白且隨當了皇帝還跟個登徒子一樣,又彷彿是想到了些什麼,道:“容嬪知道真相必然是萬念俱灰,如今皇上才登基不久,可不要讓人落下個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名頭。”
說罷,明藥將盒子闔上,推送到白且隨的面前,道:“這個鐲子水頭極好,臣妾記得以前在太子府的時候容嬪就喜歡戴翡翠,不如就送給她吧,臣妾如今懷着身孕也不喜歡戴這些沉的。”
白且隨知道明藥說的有了道理,便差人送去了延禧宮,正要提議和明藥去散散心時,卻外頭有人來報,說是丞相大人求見,白且隨見明藥心情極好,笑道:“好了,朕去見見這老狐狸,晚點再來看看你。”
明藥笑着將白且隨送出去,待道白且隨上了鑾輿方道:“可別了,到時候再說臣妾挺着肚子都到勾引皇上,臣妾可沒地方哭去。”
回到了內房躺下,疏影卻一臉惋惜,將明藥扶下坐好:“娘娘又何必將那樣好的鐲子給她,真是可惜了,那水頭可是奴婢這輩子見過最好的。”
她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什麼樣的金銀財寶都見過,可唯獨那樣的鐲子是第一次見,更難得的是皇上的心意,世人皆道最無情帝王家,可帝后伉儷情深也不是沒有。
“皇上需要的是後宮和睦。”明藥說完便躺在涼榻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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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皇上差人送來的?”容蓮看見桌上的鐲子,不由得滿心歡喜,不過是去了一趟永和宮,回來竟然是這樣的驚喜。
一樣的宮女連忙點頭,容蓮歡歡喜喜的戴上了那翡翠鐲子,他原以爲皇上會厭棄自己,沒想到他居然還惦記着自己愛戴翡翠,又聽說是進貢的鐲子,世間只有一隻更是心花怒放。
“皇上說娘娘戴上翡翠自然是極好的,很配娘娘。”小宮女見容蓮高興,也都盡挑着好話來說,容蓮聽了果然高興,全宮上上下下都賞賜了一番。
高興的同時容蓮卻不忘打聽白且隨晚上留宿在哪裡,道:“晴兒,皇上今晚翻了哪個宮的牌子?”
晴兒登時嚇了一跳,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說:“在……在長春宮。”
容蓮眸裡閃過一絲狠毒,“又是長春宮,這狐狸精也不知道給皇上下了什麼藥,挺着肚子都能勾引皇上去。”可因爲那鐲子容蓮又寬心下來,卻也不忘詛咒道:“最好是將她肚子裡的雜種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