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着戎裝幾個字,舞語仙心頭一動,隨後也不顧蘇蘇的阻攔,推門便走了進去。
正堂內,旺財正對着一個跪的筆挺的男子苦口婆心。
“你在這跪穿了地板也沒有用啊,我們掌櫃的不在,真的不在。這位爺,要不等她……回來……”
一道光照進來,兩個人同時擡頭,一個詫異一個驚喜。
旺財看了看緊隨而來的蘇蘇,眼神中滿是你怎麼放她進來了的疑問。
後者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無能爲力。
兩個人只得退在一旁,帶着滿臉好奇看着一立一跪的兩個人。
柳尚被關了好幾天,面色憔悴的厲害,可在看見舞語仙的一瞬,還是綻開一臉的希冀。
“舞姑娘,在下前來是想問一下,您是怎麼會……”
見他開門見山到這種地步,舞語仙趕緊打斷了柳尚的話,清了清喉嚨道:“有客人到,你們連一杯清茶都不準備,就讓人家在地上跪着,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勸得唾沫橫飛,旺財忽然聽到這段話先是一愣,之後慌忙道歉:“都是小的疏忽怠慢了貴客,這就去準備茶點,還請柳先生上座。”
蘇蘇嘟起嘴來,一手叉腰便要解釋:什麼叫“讓人家在地上跪着”!?是他自己死活都不起來!
旺財見狀,迅速伸出手來,將蘇蘇拉進後院。
“你拽我幹嘛!?”蘇蘇甩着胳膊滿臉疑惑。
“和我一起去準備茶點啊!”旺財頭也不回,死死拉着她繼續走。
“倒個茶一個人幹不了嗎!?”蘇蘇幾乎氣急敗壞。
“幹不了幹不了,哪能少的了蘇蘇姐。”
二人推推搡搡走出正堂,旺財出去之後,還不忘將門關好,蘇蘇的吵嚷之聲隔絕在外,屋內瞬間寂靜更顯出幾分尷尬。
柳尚依舊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忘了起身還是跪的酸了。
舞語仙瞥了這傢伙一眼,還是忍不住上前將他扶起。
“男子漢大丈夫,話也不說跪在別人店裡,成何體統!?你不要臉我還要呢,趕緊起來!”
柳尚忙搖頭拒絕:“舞姑娘,您的薛家槍是從何處學的,教您薛家槍法的人是誰!?這件事關乎在下祖父、母親和姐姐,求姑娘一定如實相告!”
看着柳尚一臉急迫,舞語仙知道他心中感受,可是她也沒有辦法解釋,總不能說自己就是柳沛涵,莫名其妙變成舞語仙了吧。
當時情勢危急,若不是爲了保護米團兒,她絕不會在柳尚和榭北行兩個人面前使出薛家槍。
好在當時榭北行已經迷離,加之夜色朦朧並未看清,不然,她現在的麻煩就不止這些了。
“舞姑娘?”
見她遲遲沒有反應,柳尚有些着急了,他向前又跪行了兩步,懇求道:“這是我祖父的槍法,您是舞相嫡女從小長在宮中,是如何學會的!?那晚情勢危急,若不是爐火純青的程度,不可能信手拈來。在下雖然不才,但是在軍中也有幾年,還請姑娘千萬不要敷衍,一定要如實相告!”
說罷,柳尚作勢就要磕頭,舞語仙趕緊上前將他扶起。
“說你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如此卑躬屈膝,你到來勁兒了!?”
柳尚反手捏住舞語仙的胳膊懇求道:“您就告訴我吧,不論付出什麼代價,在下絕無怨言。只要您說出來,赴湯蹈火在下都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
原本一直琢磨着怎麼將這傻小子打發回去,聽見這四個字舞語仙突然心思一動。
自己如今在京舉目無親,連朋友都沒有幾個,柳家不能指望,舞家也指望不上,安和王府更是不敢指望。
若是能有柳尚時時幫忙,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畢竟姐弟一場,自己如今風雨飄搖,不用他用誰!?
看出對方心思活絡起來,柳尚趕緊趁熱打鐵:“在下必當一諾千金,只要姑娘願意相告,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
裝出一副爲難的模樣,舞語仙沉吟片刻說道:“不是我不告訴你,主要是教我這槍法的人說了,不能告訴任何人!若不是柳統領說這是薛家槍法,我還真不知道呢。”
瞎話編的不着邊際,可舞語仙還是從柳尚臉上看出了認真,這傢伙居然相信了!?
恍惚中,她彷彿看見了那個黃昏中,被自己誆着去捅蜂窩,被蟄成了豬頭的小男孩兒。
忍不住伸出了手,就快摸到柳尚的頭時,對方猛然擡頭。
舞語仙懸空的手尷尬凝固,只能佯裝發火將柳尚從地上薅了起來。
“跟你說了別跪,怎麼聽不懂話呢!?”
“不能說出是誰,那教您槍法的人是高是矮?”柳尚依舊不死心,繼續追問。
收回思緒,舞語仙敷衍道:“不高不矮。”
“是胖是瘦!?”柳尚絲毫沒聽出搪塞之意,繼續追問。
“不胖也不瘦!”舞語仙無奈道。
“那是男是女?!”柳尚又問。
“不……”舞語仙頓時梗住,轉而責問,“你到底想知道什麼,都說了不能告訴你!”
“真的不是我孃親,或者我姐姐?”柳尚又問。
看着他眼底的光,舞語仙不忍打擊。可是給他不切實際的撫慰,並非長久之計。
他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能總是沉湎在對孃親長姐的懷念之中,混沌度日。
“柳夫人和柳大小姐我也是見過幾面的,若是她們我怎麼會不認識?”舞語仙特意嗔怪,隨後又誇張道,“看你這模樣,我學的這槍法,當真是薛家的什麼回馬槍?”
柳尚急急點頭:“正是,絕不會錯!”
舞語仙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怪不得當時他說絕不能外傳,只做危機之時的防身之用。”
瞪着舞語仙的一舉一動,柳尚生怕錯過半個字。
見氣氛烘托到位了,舞語仙狠狠甩了一下頭,鄭重道:“這樣吧,雖然教我槍法的人不能告訴你,但是,若你願意遵守我的三條禁令並且拜我爲師,這槍法我倒是可以教你。”
柳尚愣了半晌,之後纔像是突然會動了一般:“當真?!舞姑娘,你這話可當真!?”
“自然當真!”
“沒問題,我這就拜師,這就拜!”柳尚興奮大喊。
門外聽見動靜,旺財與蘇蘇二人慌忙推門,卻看見柳尚跪在地上正在朝舞語仙磕頭。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