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沒有太多的時間給黃裳洗腦,既然蕭鳳還好好的毫髮無損,那麼立即趕回翠雲居就成了天大的要緊事!
黃裳也沒有時間“聆聽”白勝的“教誨”,因爲他要帶人去反攻糧倉。糧倉是城頭兩萬將士和城內百姓的命脈,一旦糧倉被燒或者被奪,就不用說什麼守城了,全城軍民都得餓死!
白勝當然不能陪着黃裳去搶糧倉,他從黃裳的手下那裡借了兩騎馬,與蕭鳳趕往翠雲居。
建康城的大街上依然亂象叢生,白勝卻再也顧不上多管閒事,只顧與蕭鳳打馬疾奔。
一邊策馬,他一邊把前面的誤會解釋了一遍,蕭鳳默默地聽完,卻只肯相信一半,對於白勝撇清他李巧奴、龐秋霞之間的關係,她是說什麼也不肯信的。
一個是同處一室****,一個是相偎相依你儂我儂,這都是親眼看見或是親耳聽見的事情,任你白勝怎麼掰也講不通!
不過她也沒打算追究下去,浪子就浪子吧,誰也沒規定男人只能娶一個媳婦,反正她知道白勝是肯舍了命來維護她的,只有這一點就足夠獲得她的原諒了。
現在她糾結的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那就是到底嫁不嫁給白勝,這絕不是可以立即決定的事情。
說話間翠雲居的樓房已經遙遙在望,但是視野中的情景卻讓白勝心頭一沉,因爲他看見翠雲居的方向已經冒出了滾滾濃煙!
他不認爲那濃煙會是從翠雲居的毗鄰房屋裡冒出來的,根據方七佛和沈抃的對話,他已經知道聖姑即將血洗翠雲居的計劃。
轉眼間兩馬已到翠雲居門外,起火的果真是翠雲居的三層樓房。
透過烈火濃煙,白勝可以聽見後院裡的紛亂雜聲,有女人的哭喊,有男人的怒罵,還有兵器破空發出的風聲以及兵器相互碰撞的金鐵交鳴,聽上去絕不是一兩個人在打鬥。
這翠雲居竟然還有抵抗魔教勢力的實力麼?
白勝很是奇怪,穿過煙霧瀰漫的一樓,匆匆來到後院。
翠雲居的後院是一座花園,因爲風向的原因,這裡並沒有着火,人卻非常多,似乎所有住在翠雲居人都在這裡,場面混亂異常,滿園裡到處都是奔跑追逐的男男女女。
大約有二十七八個人在捉對廝殺,最顯眼的是一名絕色美女,眉目如畫、瓊鼻朱脣,顔值絕不比蕭鳳稍差,表情卻比蕭鳳盛怒的時候還要冷。
這美女手持一條亮如白銀的長鞭,長達四丈有餘,那長鞭活脫像是一條白色的巨蛇,在紛亂的人羣中上下翻飛,鞭梢所至,總有人倒下或被纏了拋飛。
美女的身邊有四名精悍男子護持,各個手持兵器,只待有人欺進美女近處,便即上前斬殺,與美女的長鞭形成了絕佳的組合,遠攻近守組成了五人方陣,方陣移向哪裡,哪裡就喪失抵抗,端的是犀利無比、所向披靡!
幾乎不用猜測,白勝也能知道這美女就是聖姑了,因爲方陣五人所穿的皆是繡有火焰的白衣白袍。不過他可以確定自己此生從未見過這個女子。
“這鞭子這麼長,居然能使成這般樣子!”白勝不禁讚歎。
“這應該就是白蟒鞭法了,這鞭法講究內力灌注鞭身,佐以巧勁,攻擊四丈之外的敵人,練到高深之時便無需巧勁,而是全憑內力運使,是魔教教主方臘的三大絕技之一,的確厲害”
蕭鳳在身旁給白勝解說,突然轉過來盯着白勝的臉:“你到底是在看武功還是在看人?”
白勝心說我真的是在看人,卻沒有來得及撒謊,因爲他的目光已經在看另外的一個人。
那是個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條褲子的中年男人,一身腩肉在冬日的寒風中格外醒目,一張圓臉上長着兩隻小眼睛,脣上留着兩撇鼠須,與“水泊羣英像”裡面的神醫一模一樣。不是安道全是誰?
而此刻安道全正在滿園亂跑的人羣中左鑽右躲,身法頗爲靈動,在他的身後有三四個魔教教徒正在追殺,卻頻頻被那些倉惶的嫖客妓女們擋住去路。
忽然間,安道全回身揚手,後面一個魔教教徒立時慘叫,伸手捂住了眼睛。
只有白勝才能看到,安道全打出的是一根細如髮絲的金針!
“快救這人,這是安!”白勝伸手一指,輕聲說了句隱語,來回答蕭鳳的詢問。
兩人立即跑向安道全,而安道全恰好也往他們這邊跑了過來,在接近的瞬間,安道全也看見了他們,臉色一變,雙手齊揚,竟向白勝和蕭鳳打出兩隻金針,直取兩人的眼睛!
“風兒快躲!”白勝唯恐蕭鳳看不見細小的金針,想都不想就橫移半步,在躲開襲向自己那一針的同時轉體,使出御光拳法中的一招“日星隱耀”!只覺得左臂微微一疼,那感覺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知道自己左臂中針了。
轉過頭來怒視安道全:“艹!你特麼瘋了?我們是來救你的!”
安道全怎會理睬白勝的咒罵?心說你們魔教中人怎麼會是救我的?也不管迎面的兩人是否中招,金針出手的同時就往左一轉身,隨手拉過一名妓女擋在身後,脫離了腹背受敵的危險。
白勝這才意識到自己和蕭鳳依然存在衣着上的問題。
他知道蕭鳳在趕往城南尋找黃裳時,爲使黃裳能夠辨認,恢復了她正常的男裝形貌,但是爲了路上不與魔教中人衝突,身上穿的那件郭老三的魔教制服卻沒有脫下來。而自己的身上更是多處血污,再也看不出那宛似火焰的血漬在哪裡。
蕭鳳其實已經看見了那支細如毛髮的金針,見白勝捨命來擋,心中自是感動,當下不管安道全跑遠,只拉住白勝的手臂檢視,心疼地說道:“這是八脈金針,但求沒毒。”
白勝道:“當然沒毒,有毒他何必射眼睛?”右手一捏,就把金針拔了出來,又道;“你別管我,先幫他!”
此時正好那三名追擊安道全的魔教教徒衝到了身邊,卻不來與白勝蕭鳳招呼,蕭鳳靈機一動,擡手就是一箭,那人根本沒想到教友居然會向他動手,立馬變成了一個糊塗鬼。
蕭鳳在這人倒地之前,劈手奪過死人手中的鋼刀,刷刷兩刀劈向另外兩人,那兩人頓時大驚,提起兵器招架:“莫要動手,自己人啊!”話未說完,其中一個已被蕭鳳抹了脖子,另一人轉身就跑。
白勝卻覺得有些奇怪,這一活兩死的三個魔教教徒在看見自己的時候,爲何不喊一聲白堂主呢?
但是混亂之中他不顧的思考這些問題,正要去追安道全時,只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悽悽喊道;“白公子!你可回來了!快救我啊!”
循聲看去,只見李巧奴身上裹着一牀錦被,正向自己跑來,身後一名魔教教徒正在提刀追趕,那教徒之所以一時之間追不上一個小腳女子,是因爲他的手裡提了一隻沉重的包袱,正是自己交給李巧奴保管的那隻。
那人陡然看見了白勝,立時一驚,停了腳步說道:“白堂主……”
“去你孃的,敢搶老子的錢!”白勝眼睛都紅了,“嘭嘭”兩拳落在呆愕的教衆胸口,或許是包袱沉重的緣故,又或許此人下盤功夫穩健,該教衆並沒有被打飛,而只是口吐鮮血癱軟坐倒。
白勝一把奪過包袱,回身推開摟住自己後腰的李巧奴,“拿着!我去救你的老相好。”
“不要去!”李巧奴再次緊緊抱住白勝的腰,“救他幹什麼?他死了就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