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僱主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與那張美豔的臉不相襯的怨毒和憤怒。
“那些有着腐蝕血脈能力的兇獸,就喜歡看着這些可憐的傢伙變成怪物,無止境的廝殺, 幫他們捕獵,那是他們的生存方式,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爲他們覺得這樣有趣。”
僱主直勾勾的盯着麟天成,那個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少年臉上明明是在微笑,卻總是讓她心頭髮毛。
麟天成伸出手將僱主的頭髮從臉前撥開。
“真是個美人啊。我很好奇,你咬斷他的喉嚨時,他是什麼樣的表情?那時的他……安詳麼?”
僱主停下了哭泣,雙眼直勾勾地看着麟天成,目光愈漸冰冷。
“他應該很愛你吧?起碼在你露出獠牙之前。”麟天成聳了聳肩。
僱主試圖起身撲向麟天成,卻被麟天成直接提着頭髮拎了起來,就像拎起一口破麻袋。
“所以,讓你變成這樣的,又是誰呢?”
麟天成虛眯着眼笑問道,“當然,你可以不說,反正殺了你,死在我手裡的兇獸,就夠數了。”
她滿眼憎惡的瞪着麟天成,雙眼開始變紅,紅得想要滴出血來。
“我生來就是這樣!”她掙扎着,聲音像是尖銳的指甲在撓玻璃。
麟天成微笑不語。
“你是怎麼知道的?”僱主咧着嘴問道,同時雙手紛紛背在了身後。
“像他這樣老實巴交的大叔,能趴在他身上,從正面咬斷他脖子的,應該只有他的妻子纔對。”
麟天成有些不以爲然,朝着僱主努了努下巴,“來試試?”
僱主一怔。
“你什麼意思?”
“試試看是你先用爪子砍斷我的手,還是我先割斷你的喉嚨。”
麟天成微笑的道。
僱主沉默了,身後緩緩延伸而出的利爪緩緩地收了回去。她明白,自己完蛋了。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麟天成眉毛一掀。
“爲什麼你明明已經看穿了我,還要刻意的把他的屍體擡回來,演戲給我看?按照你們麒麟族那種自詡浩然正道的做派,不是該直接殺了我麼?”
僱主呲着牙想要發怒。
麟天成眯眼一笑,看上去明媚極了,可偏偏在僱主眼裡,那笑容冷得可怕。
“我得驗證我的猜想,避免誤殺,免得寫報告會很麻煩。當然,歸根結底……”
麟天成笑容更甚,手腕一翻,就着手中劍,直接刺進了僱主的額頭,巨力貫穿了她的頭骨,將她直接釘死在石牆上!
“是因爲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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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麟山脈,玉麟城。
作爲麒麟一族的腹地,玉麟城的繁華,與其他各大妖族的主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麒麟一族的血脈,自古便是祥瑞,自然也免不了那些垂涎於麒麟血的兇獸們聚集於此,伺機而動。
麟天成走到城門前,並沒有像其他進出的人一樣出示通行文書,只是雙手揣在兜裡,埋頭往前走。
城門邊的士卒,過往的行人,見到麟天成,都不招呼,只是迅速讓開路。
“謝謝。”
麟天成下巴幾乎埋進斗篷的立領中,甕聲甕氣的說了一身,然後繼續埋頭向前,一直到麟天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不少好奇的目光才收斂起來。
“誒,你們說那個叫麟天成的孩子,真的十二歲就去獵殺魔物了?”
“朋友,外來人吧?麟天成你都不知道,他可是麒麟一族最年輕的‘帝王血脈’啊!據說今年才十六歲,已經有上百頭兇獸死在他手裡了!”
“我的天吶……那他可是個小英雄啊,爲什麼大家都那麼……怕他?”
“唉,不提,不提。走走走,吃飯吃飯……”
麟天成走得不快,不過隔着百來米,還是能聽見這些人的討論,臉上生出幾分無奈的笑。
越是強大的血脈,實際上,就越像怪物。
這是麒麟族中,流傳甚廣的說法。
越是純粹的麒麟血,帶來的力量越是驚人,但,也越容易讓人迷失自我。
麒麟一族的帝王血脈中,一半以上的,還沒等到血脈覺醒,便變成了擁有恐怖實力,卻完全喪失心智的怪物。
他們又總是沐浴在兇獸的污血中,有的族裔禁受不住這樣的污染,於是被神志也被吞噬,也變成了怪物。
那些狂暴的血液讓他們強大,也讓他們沉醉在無止盡的殺戮之中。
或許有朝一日,他們都會變成怪物,被人獵殺。
這是身爲帝王血脈的宿命,亦是獲得力量的代價,無從拒絕。
麟天成拋了拋手中的一截玻璃管,裡面是他獵殺的一百頭兇獸全部的精血,濃縮到一起之後,像是濃稠的墨汁那樣漆黑。
帝王血脈把這種黑色的血叫做‘鬼血’,將它注射進體內,能加速血脈覺醒,也能降低帝王血脈的濃度,從而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儘可能的壓制住帝王血脈。
這是麒麟族古老的法門,帝王血脈的族裔,必須經歷的一關。
若是沒能抵抗住鬼血的腐蝕,自然會變成怪物。
而那些抵禦住了鬼血侵蝕,成功控制自己血脈的族裔,纔有資格成爲真正的帝王候選人。
他很快就要注射鬼血了,這是個莫大的挑戰。
絕大部分族裔,注射鬼血後便失控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扛過去,只覺得這事,很有趣。
他不緊不慢地回到家中,玉麟城最大的院落,便是他的家。
“父親,我回來了。”
麟天成掀開身上的斗篷,遞給一旁候着的侍者,而後三兩步走進大堂,輕喚了一聲。
大堂上,有着不少字畫和盆栽,尤其有一株文竹長得很是茂盛,放在大堂主座的桌面上,一名藍白袍子的中年人,正爲它修剪枝椏。
男人名叫麟晏,玉麟城之主,也是整個麒麟族中,最強的帝王血脈。
“回來啦,看你樣子,一百頭兇獸,已經殺夠了吧。”
麟晏放下手裡的剪子看向麟天成,雖然已是年近五十,但那張臉倒是頗顯年輕。
麟天成揚了揚手中的玻璃管。“鬼血我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開始?”
“三天以後。”
麟晏言簡意賅的答道,又走上前來,拍了拍麟天成的肩膀,“你真的決定了?若是你出了什麼意外……”
“照規矩辦就好。”
麟天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我先回去了。”
麟天成沒什麼多的話要說,轉身就走。他只是來報個平安,然後告訴父親,任務完成。
麟晏沒有留他,只是默默看着那個尚還顯得青澀的背影,長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