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婚事(下)

隔天,美姍上完兩節課,把自己的班級交給教英語的令狐宇大哥幫忙照看,自己隨之凡去辦理婚前體檢然後去民政局領結婚證。當辦事員把兩本鮮紅的結婚證書交到二人的手中,美姍內心很不平靜。鄭重地接過結婚證,之凡緊緊抱住了美姍。嘴裡喃喃地在美姍耳邊細語

“別害怕,寶貝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一定!”

當晚,美姍和之凡去了他的大姐家,商議結婚事宜。要就寢了,美姍本打算和之凡的外甥女瀟瀟一起睡,可是大姐執意說瀟瀟還是想和媽媽睡,把之凡和美姍安排在一個房間。雖然已經領了結婚證,但是美姍的思想還是很傳統。因爲在民間,沒有辦婚禮的雙方還算不得結婚。美姍心裡很是不爽美姍平時是個性格非常溫和的女孩子。可是骨子裡原則性也很強。夜裡,之凡要摟着美姍一起入睡,被美姍嚴正地拒絕了。倔強的美姍開始不理之凡。當晚二人只好不快地睡下。

第二天在大姐家吃過早飯美姍就張羅着回學校宿舍。之凡看出美姍不高興。一路上,美姍都默不作聲。之凡打破僵局,首先開口

“你到底怎麼了?從昨晚開始你就忽然對我愛答不理的,我到底怎麼得罪你啦,你得告訴我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呀?”

美姍默不作答。

“你這樣一直不說話解決不了問題的。”美姍還是不肯做聲。這下之凡真的急了,停下腳步攔住美姍不讓走。路上雖然行人不多。但是看到之凡這樣攔住自己,美姍覺得很丟臉,氣得小臉兒漲得通紅。

“你不要攔着我”

“你光說不讓我攔着,你倒是說話呀!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也得讓我知道吧!”

“昨天晚上,你大姐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夏美姍好欺負嗎?我們還沒結婚呢?就讓我倆睡一個房間,是不是泰過分了!”

“大姐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什麼不是那個意思。擺明着像佔我便宜,過後你們好簡單把握娶回去。”

“看你說的,大姐真的不是那樣的人。”

“都這時候了你還替你大姐說話,你把我當什麼人?”

“你說當什麼人。她是我大姐,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我姐姐。”之凡的眼睛瞪了起來。

“還沒結婚呢,你就把我當成外人,你還和我急眼,既然這樣,我們現在就分手。”

“分手就分手。”

美姍氣鼓鼓地向學校的方向跑去。之凡緊握雙拳,原地不動地站在那裡,久久不動。痛苦撕扯着他的心。自己深愛着美姍,昨晚的事姐姐做的是欠妥當。但是,多年來,大姐就如同家裡的長輩,操持着整個大家。她畢竟是自己非常敬重的大姐。雖然自己深愛美姍,可是任憑她那樣指責自己的姐姐,之凡確實不能接受。那麼自己的家境,自己的那一衆姐姐。我葉之凡是不是真的不該和美姍成婚。痛苦抓得之凡雙手抱頭,蹲在原地。既然這樣,還不如就此打住吧,像我這樣的人就不應該有什麼非分之想。之前的一切,看來都是自己想得太過簡單了。結婚,畢竟不光是兩個人的問題。它會越來越牽扯到雙方的家庭。良久,之凡踉蹌着站起身來,緩慢地移步回到自己的家。拽過被子倒頭就睡。父親還在那裡喝酒,母親屋裡屋外嚇忙活着。兒子的反應沒有人理會。

再說美姍,自己甩出生氣的話,之凡竟然比自己還氣,而且根本就沒有跟上來勸阻。回到宿舍,欣梅不在,美姍躺在牀上任眼淚在臉上縱橫。痛苦過後,美姍決定回家。十一點半還有一趟回家的汽車。美姍擦乾眼淚,說走就走。坐在車上,美姍任窗外風聲呼嘯,自己的心卻空得宛若海底。

回到家,一進門就被弟弟劈頭蓋臉地指責

“夏美姍你可真有本事,從小到大,就你,能把咱爸弄得老淚縱橫。”

美姍本來心裡就很是紛亂,弟弟這麼一說,更是一頭霧水。小弟不明其由,繼續搶白美姍,“就是你,弄什麼五大篇來信,惹得咱爸坐在那裡默默流淚。”美姍本來心情極差,聽弟弟這麼一講,美姍默默地哭了。自己的婚事,家裡人都不同意。怎奈,兩個人相互愛慕。從小到大,美姍都是那個父母身邊乖順的女兒,可是自己的終身大事,卻惹來父親這樣的傷感。美姍沒有做過多的解釋。本來嗎,弟弟說的是對的。在個人問題面前,美姍確實讓你父母太過擔心了。好了,現在分手了,以後就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了。美姍心裡暗暗對自己說。看過父母,第二天美姍乘坐中午十二點的車返回安平。望着窗外皚皚的白雪,美姍的心還是那麼空空落落的。回到宿舍,欣梅不在。美姍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痛苦的內心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手緊緊抓着。睡了一覺起來,頭很大。欣梅沒有回來,美姍覺得這樣更好。自己的樣子要是讓她看了反倒不自在。披上衣服踱步到校園,看着陰霾的天空,心情更是壓抑。沒走兩步,腿軟軟的。算了吧,在領操臺的水泥臺上,美姍慢慢坐下。漫無目的地脫着腮,一隻手緊索着衣服坐在那裡。冬天的風很涼,美姍全然不覺。

正坐着,只見一羣年輕人嘰嘰喳喳地從校門進來。美姍順着聲音望去,是葉之凡帶領一些男男女女在興高采烈地來校園裡拍照。美姍這纔想起,今天是葉之凡最鐵的好友墨海邊結婚的日子。一行人不一會兒來到離美姍不遠的樓前拍照。美姍偷眼觀看,葉之凡和那些人說笑着,像是這邊的人根本就不存在。美姍聽見其中有個女孩詢問葉之凡什麼,但是被他所問非所答地別過去了。看來,最初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前天還卿卿我我剛領了結婚證的兩人今日竟形同陌路。不等他們走,美姍就顧自返回寢室。沒有心情吃飯,鑽進被窩和衣而臥。

晚上九點半,從辦公室備課回來的欣梅一進屋就說,

“美姍,你快去三樓看看吧,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葉之凡趴在他的辦公室桌子上好像是哭了好久。我也不好意思過去。我總想他會過來找你。但是始終沒有動靜。所以還是回來告訴你一聲。”

欣梅之前吃過飯回來後美姍一直假裝睡覺。所以,欣梅並不知道他倆分手的事情。但是聽欣梅說葉之凡在辦公室哭了好久,美姍柔軟的心還是打敗了自己。她答應着,起身披上衣服下來。

話說葉之凡,自從昨天和美姍分手,就痛不欲生。在家一覺睡到天黑。醒來記得摯友墨海邊明天結婚。起來洗把臉強打起精神去了墨海邊的家。今天幫忙參加完墨海邊婚禮,朋友們提出找個地方照相玩玩,心裡一直放不下美姍的之凡藉機說“大夥兒去我們單位吧。那裡地方寬敞,景緻也不錯。”

“好,好。咱們就按之凡說的,去他們單位吧。”一衆人一致贊成。不一會兒,呼呼啦啦的一羣人就來到四中校園。一進校門,之凡就看到神情低落的美姍。之凡的心不禁陣陣緊縮,一個無情的手撕扯着他的內心。可是,他決意不再去招惹他,所以假意不曾相識也不曾看見地和大家違心地一路談笑着。送走衆位朋友之凡借單位還有個急活明天等着要,顧自回到辦公室。在空空如也的樓裡,之凡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內心,萎靡地把身子蜷縮在椅子裡,頭深深地埋在臂腕裡。腦子裡回想着和美姍在一起的一個個美好的時段。心似在流血。昨天的那一幕來得太突然。自己的脾性也充分暴露出來。仔細想來,自己除了有一顆愛美姍的心其餘真的給你不了它什麼。還是還美姍取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吧。可是,可是自己的心爲什麼就是這麼痛苦,這麼難過。之凡迷迷糊糊地就這樣痛苦地呆了三四個小時。

鏡頭切回美姍,她悄悄地來到樓下,看葉之凡的辦公室門微掩着。順着門縫,看到葉之凡穿着單薄的外衣,坐在椅子裡,整個人痛璐而頹唐地趴在桌子上,確實如欣梅所說。

美姍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輕輕走到之凡身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了撫之凡的背。之凡慢慢擡起頭,看見眼前的美姍,眼裡的痛苦又深了一層。

“你來幹嘛?”

“你別這樣”美姍鼻子一酸。

“夏老師,你不用可憐我。我反思過了,先前確實是我的不對。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打擾你的生活。以我的資格,我實在配不上你。等明天,抽時間,我們倆把離婚手續辦了。”美姍能夠感覺到之凡絕望的內心,她那顆柔軟的心再也不能自持。

“之凡你不要說了。”美姍趴在之凡的身上縱情地哭了。

良久,之凡反過身來,緊緊握着美姍的手

“美姍,這次你一定想好。我給你機會。我的脾性昨天你也見過了。今天如果你說不,我以後絕不會再煩擾你。”

美姍理了理自己的情緒,喃喃地說

“之凡,經過這一天一宿的別離,我也認清了自己的心。上大學時,校園走廊上的一段標語可以很好地代表我的決心——既然選擇了大草原,又何懼必經的沼澤地。之凡,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了。即使我們沒有發生關係,但是在婚姻史上我也是結過婚的人,今後你還要好好地保護我呢,你可不許抵賴。就在剛剛,我已經下了決心,不但是你愛我,我也要好好地來保護你。這些年你已經很不容易了,以後的日子就讓我來保護你。看到你剛纔痛苦的樣子,我無法對你不管不顧。今後咱們兩個就不要再相互折磨了,你說好嗎?”

“你真的想好了嗎?你確定嗎?”之凡用顫抖的聲音問

“我確定”,美姍堅定地回答。

兩個恍如隔世又相見的人淚流滿面地緊緊擁抱在一起。任眼淚打溼了對方的衣衫。就讓它盡情地流吧,讓這淚河沖走隔在兩人之間的任何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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