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直視驕陽

當2020年新年的鐘聲敲響,隨之而來的不是喜氣洋洋的祥和,而是來勢洶洶的花冠病毒。

美姍曾經讀過畢淑敏的《花冠病毒》,書裡那花冠的威力到今天還歷歷在目。當電視節目裡、手機裡鋪天蓋地的病毒信息席捲而來,所有人都怕了。看着每日更新的最新消息裡那不斷攀升的死亡人數,每個人都是惶恐的吧。活到五十歲的美姍第一次經歷了在家禁足的日子。

一個月不能下樓,美姍憋得快瘋了。雖然美姍不喜歡熱鬧,不善於交際,但是她並不是宅女。當天氣陰沉起來,看着室外那一片灰暗,美姍本已焦灼的心又被蒙上一層厚厚的幔布。

能不能活着,成爲有史以來全球每個人都同時面對的話題。足禁錮了,思緒卻飛向了遙遠的天邊。

人爲什麼活着?怎樣活着纔是有意義的人生?進入五十歲的人如何去活?層層遞進的這些問題每天撕咬着美姍的心。

偶然,語文同事的微信朋友圈發了一條中學生必讀書目。小說《瓦爾登湖》進入美姍的視野。好好聽的書名。美姍笑自己的淺薄,知之甚少。

自從女兒念上大學以後,美姍的生活節奏發生巨大變化。從每天圍繞孩子轉的情況剝離開的人,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人生。晚上,沒有自習的時候去江邊跳跳廣場舞強健強健體魄,重塑重塑年輕時優美的身姿。休息日,去圖書館借兩本書來豐盈豐盈自己的學識。美姍雖然比較喜愛閱讀,但是從小的閱讀量實在可憐。現在條件好了,閒暇的時間多了,美姍願意沒事多去讀書,做那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知性之人。女兒曾經跟美珊說,她喜愛的青峰每次在飛機上都要帶一本書去讀,上次在飛機上又讀了一遍沈從文的《邊城》。青峰特喜愛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每年都要重讀一次。現在自己開始擁有很多屬於自己的時間,那麼就把小時候缺失的彌補回來吧。

梭羅的《瓦爾登湖》給了美姍深刻的啓示。美姍覺得,自己之所以有時候會莫名地感到心煩,是由於自己做事不夠專注。看書,就要專注書裡的內容,閒暇就要注重體會天倫的快樂,工作就要傾注自己的心血。總之不要心猿意馬,不要去被環境所侵擾。這樣就能時時保持一種美好的心境。

當美姍拜讀了心理學大師歐文·亞隆的《直視驕陽》,對於上面三個問題,美姍有了更加具體更加明確的答案。

“成爲你自己”,

“成爲真正的自己”,以及尼采的格言

“圓滿人生”,

“充實你自己,實現你的潛能,充分地、完全地活着,只有這樣,也只有這樣,才能死而無憾。”

亞隆說

“記住,改變從來不會遲,你也永遠不算老。”

這些擲地有聲的話語直逼美珊的內心。說得多好呀,成爲你自己,成爲真正的自己。

網上不是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句子嗎,五十歲纔是人生真正的開始。2020年是美珊人生的五十週歲。源於疫情在家工作的之凡和依依悄悄出去,給美珊買回來精緻的手鍊和耳墜。多麼難得的一家三口一起的生日,人生裡多麼多麼重要的日子!看着這精美的生日禮物,美珊在心中默默發誓

“從今天起,我一定要把我後面的每一天都過得精彩,過得充實。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愛人和女兒。爭取長長久久地陪在他們身邊!給自己的人生交上一份圓滿的答卷。”

早在幾年前,美珊就覺得自己的教育工作尤其是班主任工作非常有意義,帶了幾十年的學生,平日的點點滴滴真的很珍貴,要是能夠記錄下來,那一定是一筆珍貴的精神財富。三年前的一天,美珊有一日在手機上突然發現一個可以創作的軟件。美珊心花怒放,這多方便呀,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隨時記錄下自己工作中那些精彩的片段嘍。說幹就幹。就這樣,在機緣巧合中美珊開始了自己稚嫩的筆耕。

除了讀書,寫作,美珊還喜歡什麼就學點什麼。她覺得,只要每天自己都有一定的收穫,那就沒有白活每一天。還是在電影《神話》上映時,美珊在依依的帶領下,學習了第一首韓語歌曲。當時只是照着讀音用漢語模仿。一個暑假,突發奇想的依依帶着美珊學起了韓文字母。這下美珊來勁兒了,女兒去外地上班了,沒事的美珊在全民k歌上一首一首韓文歌曲的學唱,現在那些生僻的字母已經熟悉得差不多了。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最起碼可以用韓語把自己喜愛的韓文歌痛快地唱出來,美珊覺得這也是一種收穫。

美珊還有一個最大的心願——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語。這是美珊從初一時就有的夢想。別人看了也許會笑話。因爲當今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的人實在太多。但是,沒有語言環境沒有決心的美珊,確實至今也沒有完成這個心願。但是令美珊高興的是,在斷斷續續的學習中,自己的聽力有了很大的突破。英文電視劇裡那些簡單的詞彙和句子美珊都能聽懂了。這是一年前美珊還不曾具備的能力。現在雖然記單詞的能力實在是差到極致,但是美珊並沒有放棄。生活裡那些不常用的名詞、形容詞、副詞真的太不容易記住了。但是美珊堅信,在反覆的練習中,這個願望會實現的。

每天醒來,美姍都感謝上帝,自己還活着。五十歲,身體再不是從前。甲狀腺做過一次手術,腎上有囊腫,**有肌瘤,頸椎嚴重變形,腰間盤不敢隨意扭動……當生命一日勝似一日地走向人生的終點,所以活着的每一天倍感珍貴。尤其當獲悉身邊那一個個從四十多歲就意外離去的例子,五十歲的人自會在內心掀起層層波瀾。

好在美姍和之凡都是性格開朗愛好廣泛的人。更加註重精神世界的兩人把繁忙的工作和業餘的生活安排得協調有秩。

一次在電視節目裡,美姍看到了一個叫盛瑞玲的老人。九十歲的她美若天仙。在網上搜索六十歲的她,不過是普普通通而已。所以,活着有千千萬萬種方式。無論年輕,亦或青春不在,擯棄那些生活中的灰暗與醜陋,直視驕陽,把每天的日子過成一首清麗的小詩,一篇清雅的散文,時光在瀟灑不羈中會留下你美麗的印跡。

五十歲,你來吧,“讓我編織你們”!(電影《青春萬歲》的經典臺詞,王蒙的詩《青春萬歲》: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來吧,讓我編織你們,用青春的金線,和幸福的瓔珞,編織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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