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馬鴻逵部由河北移駐魯西、魯北。
1928年12月,北伐甫告結束,蔣介石爲排除異己,在南京召開編遣會議,蔣、閻共同排馮,其部隊大量縮編,馬鴻逵部由第四軍縮編爲陸軍暫編第十七師,轄步、騎各1旅,共6個團。1929年4月,馮玉祥部署反對蔣介石,決定放棄魯、豫,全軍西撤。馬鴻逵部由魯北星夜向洛陽撤退,遂有韓、石、馬倒馮投蔣之舉。
三、倒馮投蔣
大小軍閥之間,軍閥內部的上下級之間,只是一個利字。以利而結合,也以利而決裂。蔣、馮、閻之間是如此,韓復榘、石友三、馬鴻逵聯合倒馮投蔣也是如此。
1929年,馮玉祥策劃反蔣戰爭,放棄山東、河南,將主力集結於洛陽、陝州一帶,揚言回師西北,實際想出其不意暗渡黃河,襲取山西,進佔河北、河南、山東,然後直下南京,與蔣爭雄。孰料此時他的內部出了問題,使他這一雄心成爲泡影。原來韓復榘覺得馮對他沒有重用,且不久前韓被蔣介石在武漢召見,蔣極盡拉攏之能事,對韓說:“現在北伐成功,不應再有內戰,應當從事和平建設,希望向方(韓的表字)兄在這方面努力。”蔣介石命何健與韓住在一處,臨別時,又贈韓10萬大洋(《馮玉祥將軍》)。石友三是個朝秦暮楚的傢伙,對馮有功高不賞之怨。馬鴻逵因部隊由第四軍縮編爲暫編第十七師,沒有正規師的番號,只轄騎、步各一個旅,軍隊實力減少,個人官位下降,且常受孫良誠的壓制,久有不滿之心。而且韓、石、馬三人早已締結金蘭,稱兄道弟,默契已深。這是三人勾結倒馮投蔣的原因。
這年5月,馮玉祥命所部由山東、河南向鄭州、洛陽集中。馬鴻逵部從東昌出發,經曹縣、開封向洛陽行進。路過開封時,韓復榘集合馬部講話,並設盛宴招待馬部將領。行抵洛陽時,韓復榘先派其參謀長李樹椿和馬鴻逵商談舉事。馬當時雖顧慮其父馬福祥的處境(馬福祥當時奉蔣之命赴潼關馮玉祥處做說客),但終於決定隨韓倒馮,與韓密議後,馬召集旅長以上將領開會,出示由韓復榘、石友三、馬鴻逵、龐炳勳、席液池、張萬慶、程希賢7人署名的通電,徵求部屬意見,部屬當然表示服從。1929年5月22日,韓復榘等在洛陽發出通電,聲明維護和平,擁護中央。又給蔣介石發電,表示擁蔣。蔣自然欣喜,覆電嘉獎,令韓復榘保有其河南地盤,仍任河南省主席,並許以所有駐陝甘部隊概歸韓指揮,還犒賞500萬元,對石友三、馬鴻逵也各犒賞300萬元。5月25日,蔣明令討伐馮玉祥。馮軍集團受此打擊,只有退回潼關,閉關自守。但對於背叛者也決不放過,立即部署力量,予以打擊。
在發出通電的同時,馬鴻逵部即自洛陽向東開拔,從韓復榘處取來預先印好的安民告示,交先頭部隊到鄭州等地張貼。馬部分爲四個梯隊,馬寶琳團爲第一梯隊,盧忠良團爲第二梯隊,馬鴻逵率師部及直屬隊爲第三梯隊,教導團、工兵營爲第四梯隊,每梯隊乘火車一列。當馬鴻逵列車到達孝義車站時,駐此的龐炳勳請馬下車到師部會晤,並稱贈送大批槍彈,希即裝運。馬與其參謀長羅震覺察其中有詐,遂熄滅車燈,告以馬鴻逵還在後面一列車上,隨即派副官蔣有祿監視司機趕快開車離站。其實,龐炳勳早已變卦,奉馮命對韓、馬等進行攻擊。所以車剛開動,龐部即予以開槍射擊,但僅輕傷3人,無甚損失。車到黑石關站,馬鴻逵與羅震恐途中埋有炸藥,遂帶手槍隊1連,徒步入山,由登封繞道前往鄭州。途中屢遭攻擊。馬鴻逵賴衛兵輪流揹負奔跑,後在他的副官馬孝祥家中匿居數日,才找到一匹騾子到達鄭州。這時鄭州極爲混亂,馬的第一、二梯隊先期到達,馬部旅長馬全良自以警備司令名義出示安民,並派人尋找馬鴻逵。馬到鄭州後,臉上無光,藉故要槍斃馬全良,經馬騰蛟等高級將佐跪求,纔算了事。第四梯隊的教導團在偃師車站被龐部包圍繳械,只有工兵營由營長王書典率領進入南山,繞道到達鄭州。韓復榘部則在洛陽、陝州之間被馮部樑冠英、龐炳勳東西夾擊,潰走登封。此時,席液池騎兵師在開封,態度不明,各方面情勢緊張。馬鴻逵不敢住鄭州,即率部向南轉移到薛店,意在與駐許昌、南陽一帶的石友三部靠攏,取得支持。之後,韓復榘到鄭州,派火車將馬部接回。韓部曹福林、展書堂等也率5000多人陸續到鄭,又收容殘兵,共得兩三萬人,聲勢復振。蔣介石召馬鴻逵赴南京,恩禮有加,命馬兼任鄭州警備司令,將其部隊改編爲陸軍第二師,後又編爲第六十四師,旋又升其爲陸軍第十一軍軍長,部隊開往山東濟寧,招募新兵,擴充軍實。是年冬,又駐紮徐州。
但蔣介石對新附的韓、石、馬等並不放心,極盡其分化手段。先發表石友三爲安徽省主席,命其南下赴粵。對付在粵樹起反蔣旗幟的陳濟棠、張發奎。石友三表面服從,實爲粵省政客、桂系軍閥所拉攏,於是留一部分隊伍駐安慶,大部隊伍則集中於浦口,準備渡江襲擊南京,策應桂系反蔣。但事機不密,爲蔣偵悉,蔣軍在石部登輪之際,從獅子山開炮轟擊,石部倉皇還擊,寡不敵衆,只好從浦口北撤。時韓、馬袖手旁觀。蔣介石拉攏馬福祥父子,以青島市長爲誘餌,要求馬鴻逵活捉石友三。但馬鴻逵本與韓、石關係密切,韓屢囑馬照顧石部。時韓部屯駐隴海路東段,馬不敢違拂韓意。因而在石友三北撤中,馬既不攔截,又不敢違抗蔣命,只好虛與委蛇,兩面應付。當石友三北撤路過徐州時,馬部有人主張捉石獻蔣請功,馬鴻逵不敢下手,實際上韓復榘已派其精銳谷良民旅進至歸德、碭山一帶,掩護石部北移。嗣後馬又轉思對蔣不好交代,遂協同蔣的工兵團炸壞津浦路符離集鐵橋,阻石歸路。石部只好由蚌埠徒步北上,而馬鴻逵又派火車到符離集迎接石友三。當石帶衛隊一團到達徐州時,馬卻佯裝他往,只派副官長馬如龍設宴“殷勤”招待。如此撲朔迷離,鉤心鬥角,可笑亦可悲。
廣東反蔣勢力成立國民黨西南執行部,陳濟棠自稱聯軍統監,北方閻、馮反蔣氣氛又熾。馬鴻逵所駐之徐州成爲重要樞紐地區,對蔣關係至大。蔣即對馬極力籠絡,委馬福祥爲青島市長。派李鳴鐘經常到馬鴻逵處通款曲,並函電勉馬堅定“立場”,顧全“氣節”,馬覆電雲:“父子受恩甚厚,決不變心。”蔣深爲嘉許,約馬的總參議海濤到奉化,在妙高臺召見,成爲蔣的座上客。馬鴻逵不負蔣的重託,嚴密控制津浦、隴海兩線。蔣令其負責運輸補給軍需品,成立運輸司令部,鐵路客、貨運業務全部停頓,專供軍用。結果使徐州地區民用食鹽頓感奇缺,馬藉口解決軍用食鹽,派專車到海口大量運鹽,倒賣3個月之久,牟取暴利不下百萬元,蔣爲投馬所好,並不追究。馬更借其父任青島市長之便,與日本浪人、特務相勾結。派馬繼德爲代表,以上海慎昌洋行買辦顧蘭蓀爲經紀人,購得一批軍火,補充了他的一個步兵團的裝備。由於蔣對馬與對石、韓的態度顯著有別,三人聯盟遂形瓦解。但蔣對馬仍不放心,不久,即調嫡系顧祝同第二軍進駐徐州,取馬而代之。
1930年春,桂系李宗仁與蔣介石發生大戰,馮玉祥在河南積極響應反蔣,並與閻錫山正式結盟。蔣介石爲驅韓、石、馬反馮,又各封新職。以韓復榘爲討逆軍前敵總指揮,石友三爲平漢方面總指揮,馬鴻逵爲津浦方面總指揮。但石友三渡過黃河後,二次投馮反蔣。五月,蔣親赴河南歸德指揮作戰。這時馬部第六十四師自徐州進駐安慶、壽州,將壽州任應祺的留守部隊全部繳械。之後,馬部又調駐山東兗州、泰安一帶。蔣以中央軍在隴海戰役中傷亡很大,雙方形成拉鋸戰,即調馬鴻逵部兼程趕往隴海線參戰。蔣在柳河車站火車上召見馬部旅長馬全良,慰勉有加,並賞參戰官兵3萬多元。馬部在歸德車站下車後,以第一旅旅長馬全良爲前敵指揮官,以該旅盧忠良團爲前衛,以該旅第二團及師直屬山炮營、迫擊炮營等爲主力,以馬寶琳的第二旅爲總預備隊,向歸德西北老君營方向前進,中途得知石友三部已佔領老君營及其附近各寨。這時蔣軍左翼爲陳調元部,右翼爲夏鬥寅部,正與馮玉祥軍對峙。馬部炮擊石友三部,石部後撤。第二天,閻錫山突然發起反攻,來勢異常兇猛,馬部傷亡很大,黃昏後才全部撤出。接着蔣軍張治中的教導師也失利,蔣下令全線總退卻。直退到歸德、碭山一帶,令馬部退至泰安進行整頓。
閻錫山的晉軍由傅作義指揮攻打山東,進攻濟南甚急,馬鴻逵除防守泰安、大汶口、兗州外,又派一個團到肥城拒阻。蔣軍主力撤至膠濟線,準備放棄濟南,馬鴻逵部遂離泰安南下。到達曲阜附近時,夏鬥寅師也趕到曲阜縣城,馬遂留馬寶琳的步兵第二旅駐守兗州,其餘撤至鄒縣、滕縣佈防。這時晉軍已佔濟南、泰安,主力南下。蔣命退到膠濟路沿線的韓復榘反攻濟南,韓卻在青島搖擺不定,大有被馮、閻拉去的可能。蔣在急切中屢電馬鴻逵,以“歲寒知松柏,板蕩識忠臣”相勉,命馬鴻逵去青島說服韓復榘。馬果將韓說服,韓決定向濟南反攻。蔣令馬鴻逵守兗州,其嫡系部隊守曲阜,派裝甲車護路,另調蔡廷鍇、蔣光鼐兩師由徐州北上增援。兗州、曲阜一線,經過幾次激戰,傷亡很大,但蔣軍終於堅守下來。7月,蔣軍在津浦、膠濟兩路開始反攻,晉軍全線撤退。傅作義爲策撤退之安全,命令黃士桐旅及一個炮兵團固守泰安。馬鴻逵奉命進攻泰安,泰安城高池深,連攻不克,部隊傷亡很大。劉峙調重炮轟擊,仍然未克。斯時韓復榘已克濟南。泰安不下,鐵路受阻,蔣限期令馬攻下泰安,馬寫信勸降,守軍回信說:“節命不能兩全。”最後採用坑道戰,由西關挖掘坑道。用炸藥炸開西門甕城,但第二道城門未塌。8月24日,旅長馬全良、團長盧忠良帶奮勇隊攻擊,打開城門,經4小時激烈巷戰,才佔領泰安,全俘守城官兵,馬將黃士桐等押送南京。繳獲的山炮、機槍等即補充了馬部。蔣升馬鴻逵爲討逆軍第十五路軍總指揮,參謀長爲羅震,下轄兩個師。六十四師:師長馬騰蛟,參謀長馬光天,下轄兩個旅,旅長爲車有德、馬英才;七十二師:師長馬全良,參謀長孫繼先,下轄兩個旅,旅長盧忠良、馬寶琳。一個獨立旅,旅長馬及第。一個騎兵旅,旅長馬魁。直屬隊也擴充爲特務團、教導團、炮兵團、工兵營、輜重營、憲兵營。之後蔣介石又將原直系馬吉第師整編爲第六旅,隸屬於十五路軍建制。馬鴻逵在軍閥混戰中,以士兵的鮮血爲代價,大大撈了一把。
這次戰爭後,馬鴻逵駐防泰安,並及於大汶口、兗州、濟寧一帶。時山東省主席爲韓復榘,馬恃功與韓爭地盤,先後向韓“推薦”了十來個縣長:泰安周百鍠、肥城李伯海、臨清馬銳、濟寧趙文府、寧陽楊鴻壽、兗州周竹生、滕縣葉森、諸城李文勵、鄒縣屈伸,大有割據魯西之勢。馬向所“推薦”的縣長規定:要按期徵送壯丁,解糧撥款,如不能完成,必然嚴責。可見這樣的縣長無非是爲他拉丁、抽糧、送款而已。但老百姓只有那麼一點點,馬拿去了,韓就拿不上,馬還嫌這幾個縣拿的太少。因此,韓、馬之間的矛盾就越來越大。馬公開對他的部下發牢騷說:“江山是我們大家打下的,不是姓韓的一人打的,我軍的糧餉困難,爲什麼不早解決,要我的好看呢!”馬鴻逵此時躊躇滿志,在泰安訓練骨幹,擴充實力。爲籠絡軍心,還在蒿里山大修“討逆陣亡將士紀念碑”。在修碑中,挖出唐玄宗和宋真宗刻在玉簡上的祭天文告,馬據爲私有。後曾拿到天津,企圖賣與外商,被天津《實報》偵悉揭露,事發未果。近據有關資料記述,此一文物尚在臺灣。
中原戰爭結束後,馮玉祥失去對西北的控制力,蔣介石又急於圍攻江西紅軍,無力顧及。但經過考驗,他認爲馬鴻逵還可靠,就想任其爲甘肅省主席,徵求馬福祥的意見,馬認爲其子鴻逵性情橫暴,恐開罪於鄉里,又薦馬鴻賓(時任寧夏省主席),並說:“我侄才學勝曾(國藩)、胡(林翼),可以大用。”1930年11月,任馬鴻賓爲甘肅省政府委員,代理省主席,任馬鴻逵爲寧夏省主席。馬鴻逵對其父這一舉措極爲不滿,滯不就任。次年8月馬鴻賓在甘肅省主席任內發生“雷馬事變”,馬鴻逵乘機向蔣介石請求,願率所部入甘平亂,未得允准。“九一八”事變後,蔣介石繼續堅持“攘外必先安內”政策,調馬鴻逵部駐河南許昌,年底又命開赴信陽,向鄂豫邊蘇區進攻。馬鴻逵到信陽,將其總指揮部設在袁世凱舊居袁家大樓,爲“對內防逃”、“對外防擾”,深壕高壘,嚴設崗哨。又以親信周百鍠爲信陽縣長,便衣暗探,到處偵防,士兵、百姓稍涉嫌疑,動輒捕獲,殘酷拷打,刑訊逼供。不少人被無辜處決,且梟首示衆。一次,馬福祥到信陽,感到馬鴻逵做得太過火,在對官兵講話中,反覆引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不嗜殺人者能一之”的古語。另一方面,則是士兵沒薪餉,吃不飽,軍紀敗壞。連其旅長馬全良也看不慣,竟同馬鴻逵當面頂撞,憤然離隊回到西北。
馬鴻逵也心中有數:進攻紅軍不是被吃掉,就是被打垮。爲保存實力,藉故拖延,按兵不動。1932年7月,蔣介石準備發動對豫鄂皖蘇區的第四次“圍剿”,劉峙部集結於西平、遂平,陳繼承、胡宗南等部集結於孝感、廣水,以武力脅迫馬鴻逵進兵,有對馬部包圍繳械的態勢;蔣同時令馬福祥告誡其子不要學石友三。馬福祥看馬部形勢緊迫,星夜趕到漢口,面見蔣介石,爲其子緩頰。但因染時疾,臥牀不起。馬鴻逵在信陽聞訊趕來,又遵醫囑,搭車轉至北平協和醫院,8月19日車至琉璃河車站,馬福祥病逝。馬鴻逵以治喪爲名,躲在北平,部隊交參謀長羅震指揮。在蔣嫡系軍壓力下,馬部不敢怠慢,轉而積極配合蔣的嫡系部隊作戰。
7月的一個夜晚,紅軍向馬部所駐的信陽南李家寨等地進攻,蔣軍鋼甲列車巡邏到附近,鐵道被紅軍破壞,進退不能,陷於重圍。馬部在鋼甲列車炮火支援下出擊,救出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