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一行兩隊人馬,就這麼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呼延昊肩有槍傷,不便再騎馬,便尋了馬車坐,陸風自然與他同坐,以便看管。蕭卯在馬車外隨行。

呼延昊斜倚在車中,眼睛卻始終不離陸風,陸風這麼被他一直看着,也完全沒有不自在,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我不知道,你竟然是蕭墨宸的親兵。”

“這還是託你的福,本來我只不過是一介布衣。”

聽到這個回答,呼延昊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蕭墨宸與陸風交集的原委。他自嘲一笑:“看來的確是我的不是。”

陸風沒有理他。

“你手中的兵器叫什麼名字?”呼延昊此時最感興趣的莫過於此。他年幼習武,幾乎見過所有兵器,被陸風手中殺器所傷,卻發現自己居然聽都沒聽說過那個東西。若這玩意是天澤國的新兵器,那麼他們蒼狼部族幾乎沒有再勝過天澤的可能性。

陸風輕輕撫摸手中的槍,笑道:“它叫‘點誰死誰,見誰滅誰’。所以你最好老實點,別再給我動手的機會。”

呼延昊心知陸風是存心找他不痛快,也不與他計較,便點頭:“的確是個好名字。”說完便不再吭聲,同樣閉目休息起來。

馬車裡安靜下來,陸風睜眼看向呼延昊。

這個人,五官深邃,由於是異族的關係,眼部輪廓很深,此時閉着眼,看不出其他情緒,不過陸風知道,這個人只要睜眼,必然看上去冷酷狠戾。

呼延昊感覺到自己被觀察,突然睜眼,兩人四目相對,陸風裝作隨意的掃過他,看向別處。他不願意和呼延昊的眼神有過多接觸,那裡面承載着太多的殘忍與殺戮。陸風還是個喜歡美好的人,他天生尊重生命,熱愛和平,即使他是個軍人,也是個爲了國家永保幸福安康的軍人,即使他曾經殺過人,也是爲了讓更多人能夠幸福美滿的活下去的殺戮。他一身的制敵本領,都是爲了守護,而呼延昊,那是天生的野狼,他的眼神裡始終透着侵略。陸風對以掠奪爲名的廝殺有着深深的厭惡,所以,他不願多看呼延昊。

呼延昊察覺到陸風這種若無其事的躲避,漸漸露出個意義不明的笑:“你怕我?”

陸風一挑眉,看向他:“你假酒喝多了?我憑什麼怕你?”

“是啊,我剛剛敗在你手下,身上又有傷,你爲什麼要怕我呢?”呼延昊一掃之前低靡之氣,彷彿找到了新的樂趣般,漸漸興奮起來。

陸風厭惡的掃了他一眼:“我這不是怕你,我是討厭你。你屠殺無辜百姓,是爲殘忍;以親人相挾,逼人就範,是爲卑鄙。按理說,你這麼殘暴,我是該怕你,可是偏偏我這人吧,嫉惡如仇,從小不願意對惡勢力低頭,所以我只好討厭你。”

呼延昊滿不在乎的笑說:“我屠殺的是敵國百姓,對敵人的殘忍就是對自己的仁慈;我若不以親人相挾,現在還能平安的坐在馬車裡嗎?”

陸風懶得和他理論,轉念笑道:“道不同不相爲謀,我不管是怕你還是討厭你,都是正常的,你又何必大驚小怪呢?難道你愛上我了?”

呼延昊慢慢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閃電般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擡起陸風的下顎:“從來沒人敢這麼和我說話,也從來沒有人能傷了我還活下來,更加沒有人敢掌摑我,可是你都做了,而且現在還好好的或者,讓我不得不奇怪,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陸風一把推開他:“那我告訴你,你不是喜歡上我了,你這是有受虐傾向,說的通俗點就是犯賤了。”說罷又展開一個充滿誠意的笑容:“不過沒關係,我一向以助人爲樂。以後你皮癢了就直接告訴我,我會很樂意幫你解癢的。”

呼延昊臉色陰沉,冷笑着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陸風點點頭:“恩,人通常只有在做不到的時候,纔會放狠話過嘴癮,沒關係,我能理解你。”

呼延昊欺身上來,伸手狠狠捏住陸風兩頰,陸風已經將□□頂上他的腹部。四目相對,呼延昊低頭看看頂在他小腹上的黑色兵器,似笑非笑的看像陸風:“我賭你現在不會動手。”說着便俯身吻下來。

陸風大驚失色,沒想到呼延昊居然會吻他,擡手砍向呼延昊脖頸,呼延昊一把捏住他的手腕,陸風直覺手腕一麻,另一隻手拎槍搗上呼延昊後腦。呼延昊悶哼一聲,卻沒有鬆開,只是狠狠咬傷陸風嘴脣。陸風順手將槍滑進衣袖,再抖出袖中匕首頂上呼延昊咽喉稍一用力,呼延昊立刻覺得頸間一涼。他停下嘴上的齧咬,分開的時候,又意猶未盡的輕舔過陸風脣上血跡。

陸風直覺頭皮一麻,更加兇狠的將手中匕首往對方脖頸的皮肉間送了送。頓時,鮮血流的更加快了。

蕭卯聽到車裡異動,挑簾問道:“陸侍衛,怎麼了……”

之間車中兩人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對峙,呼延昊脖頸間架了匕首,臉上的表情卻愉快的詭異,陸風雖然以兇器頂着呼延昊,面色鐵青卻脣色豔紅,脣齒間還有些可疑的齧痕和血跡。

蕭卯的臉色也有些微變,挑簾上車,抽出長劍指着呼延昊。

呼延昊卻滿不在乎,輕舔下自己的脣,似是在回味:“你這嘴巴說話這麼不討人喜歡,不過嚐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不知道你的人是不是也這樣,有機會定會討教一二。”

陸風臉色已經不能再差:“蕭卯,有勞你看着他。”說完便深吸口氣收起匕首下車。

此刻蕭卯也是臉色鐵青,就算之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聽完呼延昊的話,也能明白。他起手點了呼延昊的穴,在他對面坐定,一言不發。呼延昊也沒什麼話和這個侍衛說,調整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半躺着,眯着眼咂咂嘴,一臉猥/瑣/淫/蕩。

陸風此刻騎着馬,一臉不爽,狠狠朝地面吐了幾口唾沫,又死命的擦了擦嘴。媽的,陰溝裡翻船了,他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個呼延昊居然是個斷袖呢?

別問陸風怎麼這麼肯定,正常男人,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想到去親吻另外一個同性的吧。

居然被一個男人強吻了,這個事實讓陸風有點接受不能,同時,讓他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是的,陸風是個gay。在沒當兵之前,喜歡過自己的一個學長。遺憾的是,那個學長是個直男。於是年少無知的陸風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這位學長約到學校的小樹林,告白了。

結果當然很慘烈,被直男無情的拒絕簡直是一定的。可是年少的小陸風哪裡懂得那麼多,告白不成就強吻人家,結果被一腳踢開,從此形同陌路。

當年那青澀的小暗戀就在陸風的橫衝直撞下慘淡收場,如果老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默默的看着那位學長,永遠都保持着朋友的關係。至少,學長還不會討厭他。

如今被呼延昊強吻,他終於能理解那位學長內心的憤怒,甚至,當初學長肯定是比他現在的震怒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吧。除了憤怒,他是不是還覺得噁心了呢?

陸風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現在還想那些有什麼用,還是該擔心下小雪的安危吧。

後面的路途,陸風不再與呼延昊同車,而是把看管的任務交給了蕭卯。一路上再無波折,順利到達定遠城。

沿街找到小雪開的藥堂,陸風匆匆下馬進去。小雪正坐在屋中替一位老者寫藥方。看到她安然無恙,陸風暫時放心下來,輕喚一聲:“小雪。”

小雪詫異擡頭,看見陸風,驚喜着起身:“陸大哥!”

陸風微笑看着他,小雪高興的急走幾步撲過來。

陸風摸摸她的頭關心道:“你沒事吧?”

小雪一臉疑惑:“我能有什麼事兒?倒是你怎麼來了,我爺爺呢?”

呼延昊此時也踏進藥堂:“我的人只在暗處保護她,小雪姑娘與你親厚,我怎麼會傷她呢?”

陸風回頭看向呼延昊,臉色已恢復了之間的冷漠淡然。呼延昊身邊竄出幾個之前沒見過的人,恭敬跟在他身後:“回稟王爺,屬下始終伴小雪姑娘左右,未敢有半分倦怠。”

小雪大驚失色,不曾想過自己竟然處於別人的監視之下,連忙望向陸風。

陸風神色有些悲傷:“對不起,小雪,張伯已經遇害,我怕你傷心,不敢來見你,只留了封信於你,在族長那裡,本想等無法再瞞時交給你……”

小雪一聽,眼淚剎時涌了上來,退開兩步問道:“是誰害了爺爺?”

陸風還未說話,呼延昊便笑說:“我若早知那老頭與你們關係親厚,必不會殺他,反而會奉爲上賓,要怪只能怪他不走運。”

小雪驚怒的看向門口的男人:“是你殺了我師父?”

呼延昊毫不介意的點頭承認。

小雪看着陸風咬牙問道:“陸大哥怎麼和他在一起,爲什麼不殺了他爲爺爺報仇?”

陸風一臉悲慼:“此事說來話長,如今我還不能殺他,今日來便是接你離開這裡,其他的事以後再與你解釋。”

小雪搖頭:“我不走!既然仇人在此,我必手刃仇人爲師父報仇!”說着就想衝上去。

陸風一把拉住她:“小雪!”

小雪使勁掙扎:“你不幫我報仇也就算了,我就當你不是我陸大哥,爲什麼還要阻止我!”

呼延昊大笑:“小雪姑娘此言差矣,你陸大哥可是爲了你,放棄了殺我的機會,你不感激他,怎麼還要責怪他呢?”

小雪滿眼淚霧,不解的看向陸風。

陸風嘆了口氣:“小雪,此人不是你能對付的,不要以卵擊石,彼時你被他控制,我之得留他性命來見你,陸大哥發誓,以後必定以他鮮血祭張伯之靈。”

小雪哭着責怪道:“你管我幹什麼,爲張伯報仇纔是真的!”

“胡說,張伯送你離開,就是爲了讓你好好活下去,我怎能爲了仇恨賠上你的性命?”

小雪不再說話,只是流淚,陸風嘆氣道:“去收拾東西吧,我帶你離開。”

“我不走!”

“你不走,下次我再有殺他的機會,他若再以你相挾,我是殺還是不殺?”陸風皺眉呵斥。

呼延昊卻笑道:“既然小雪姑娘這麼想報仇,不如跟着我?看看有沒有動手的機會?”

陸風轉頭襲向呼延昊,呼延昊身後兩人立刻傾身過來阻擋,三人就在藥堂門口打起來。蕭卯立刻帶人衝過來護好小雪。兩隊人馬劍拔弩張,陸風突然拔槍指着呼延昊大喊:“住手!”

在場所有人都見識過陸風手中兵器的厲害,紛紛停下來,蕭卯趁機將小雪帶至安全範圍。

呼延昊被槍指着,也不害怕,冷笑問:“你的武器還有用麼?”

陸風心中一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你可以試試。”

呼延昊繼續說:“若還能用,當日我在車上強吻你你就該動手,即使不殺我,也能立刻傷我。可是你沒有,反用匕首制住我,舍利器而求匕首?這是爲什麼呢?”

蕭卯等人驚疑的看向陸風,陸風見被識破,卻也不慌:“的確,此物還能用一次,不過最後一顆子彈是留着取你性命用的,我怎麼能隨便動手呢?”

呼延昊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等着你來取我性命,既然小雪姑娘已完璧歸趙,那麼本王也該告辭,後悔有期!”

說完便從容離開,踏馬而去。

等他們走遠,蕭卯才略有責怪的問:“既然陸侍衛手中兵器還能用,爲什麼不取他性命?”

陸風放下槍嘆了口氣:“他沒有說錯,此物的確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