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37

街旁的攤販早被嚇的退避三舍,連路過的醉漢都酒醒了。蕭墨宸並沒有看他們,一把抄起呼延昊扛在肩上,將他丟上馬背,自已再跨上去,一甩馬鞭,快速向將軍府馳去。

福伯聽到門房說蕭墨宸返回,還扛着個人,立刻迎上去。

“將軍?您這是?”福伯有些詫異。

“殿下回來了嗎?”蕭墨宸壓低聲音問道。

“剛進屋,估計這陣才躺下。”福伯也低聲回答。

蕭墨宸點點頭:“將他安置在思過居,給他服軟筋散,再找兩個可靠但是平時不引人注意的家僕守着,避開殿下。”

福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刻低聲答應。

蕭墨宸把人交給福伯,隨即離開。

陸風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躺在牀上左右看了看,不意外的,房間裡面只有自己一人。屋內早已經被收拾乾淨,枕邊還擺着一套乾淨的衣物。

陸風勾了勾嘴角,從牀上坐起來,伸手拿了衣服來穿。邊穿衣服邊哼哼着軍歌,明顯心情比較好。

剛出門,就看到小雪進了院子。陸風現在一看到小雪,不由自主的腳下轉了三百六十度準備回屋,可惜對方明顯看穿他的意圖,提聲喚道:“陸大哥!”

陸風頭皮一麻,只得轉過身來:“嘿嘿,小雪啊,你怎麼又來了啊?”

小雪瞪他一眼,一把把他拉到院中石凳坐下,一手搭着他的脈搏一邊問,我今日來了幾次,你都沒起,怎這麼晚起?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陸風無可奈何的伸着胳膊讓她問脈,一邊滿不在乎的答道:“睡的晚了,幾乎天亮才躺下,自然起的晚咯。”

小雪皺了皺眉:“陸大哥,你現在還有傷在身,氣血漸虛,再不注意生活習慣,恐怕你離久病不起的日子也不遠了。”

陸風想了想,正聲問道:“真有這麼嚴重?”

小雪頷首:“你體內的藥針十分霸道,被推入筋脈時還凝了內力,爲的就是不被輕易取出來。本來應該每日用藥才能保持你現在的狀態,可是現在誰也不知道這藥針當初到底用了什麼藥,現在我也不敢輕易嘗試。”說罷臉上露出一絲悲色:“若是爺爺還在,說不定他還有些辦法……”

陸風笑了笑,收回手臂,捏了捏小雪的臉:“別一臉憂愁的,你陸大哥福大命大,不會那麼輕易嗝屁,總會有辦法的。”

小雪瞪了他一眼,取出一個藥丸遞給他:“吃吧!”

陸風悲傷的接過藥丸塞進嘴裡,隨便嚼了兩下吞了。還沒來得及再咽一口口水,又被強塞了一枚山楂到嘴裡。

山楂酸酸甜甜,到是把嘴裡的藥味兒沖淡了不少,等陸風徹底嚥了,小雪才露了個笑臉。

陸風趕緊諂媚道:“還是我們家小雪疼我!”

小雪完全不吃他這一套,瞪了他一眼道:“這藥丸也只能固你氣血,治標不治本,要想徹底恢復,還是得想辦法把針取出來。”

陸風想了想,問道:“若是你來取針,能有幾成把握?”

“取針並不難,而是針上毒性本靠走針方式維持在最弱,貿然取針恐怕毒性立顯,若沒有準確的解藥,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陸風沉默了一陣,隨即嘆道:“看來我還真得跟着大皇子進宮了,不知道宮裡的衆多臭皮匠能不能頂上一個諸葛亮。”

“既然你相通了,那我也不必再多說。”齊正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兩人身後,小雪連忙站起來行禮,陸風也站起來按規矩行了禮。

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陸風現在看齊正則都有種詭異的感覺。

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個相對簡單的環境裡,古代皇宮中的爾虞我詐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歷史故事而已,如今真有活生生這麼一個玩着謀略長大的人站在自己身邊,陸風或多或少有些發憷。更何況,這人從十三歲甚至更小的歲數,就開始爲了皇位步步爲營,想想自己十三歲,最大的煩惱就是明天得早點去學校抄作業,別被老師發現。

這兩種人生簡直不在同一個段位上,陸風覺得自己還是別那麼得瑟,別哪天真給他玩死了,自己還莫名其妙呢。

齊正則看着陸風行禮,虛扶一下笑道:“陸侍衛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拘束?”

陸風也沒回話,站起來靜候指示。

看陸風沒接自己的話,齊正則也不以爲意,做在石凳上繼續問道:“昨晚陸侍衛休息的可好?”

小雪已經識趣的退了出去,院子裡只剩下他們兩人。陸風聽他問起昨晚的事,心裡彆扭的感覺更甚,之得說:“還好,多謝殿下關心。”

齊正則盯着陸風的頭頂看了一會兒,忽而一笑道:“看來陸侍衛是心願達成了,不然怎麼才一夜,連說話的語氣都和我的蕭將軍那麼像了呢?”

陸風心中一凜,立刻擡頭看向齊正則,齊正則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陸風本來就不那麼會玩心計,更加受不了別人一副挑釁的樣子,一看到齊正則的臉,索性就豁出去了,他不是心思深沉麼,既然這樣,自己再怎麼裝也瞞不了對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當下嘿嘿一笑:“那還多虧殿下您的成全。”

齊正則也不謙虛,頷首道:“既然知道是我成全的,那是不是該報答我呢?本王可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陸風對齊正則的厚臉皮又有了新的認識,心悅誠服道:“陸風願以身相許。”

齊正則一愣,哈哈大笑:“陸風啊陸風,你果然很有意思。”說罷站起來伸手微勾了勾他的下巴:“即便你敢許,我敢要,恐怕我的將軍也不答應。”

陸風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三番兩次被人勾着下巴調戲,實在是煩透了這個動作,當即退開兩步:“殿下,明人不說暗話,您到底想讓我幹什麼,劃出條道道來,我是個粗人,實在猜不透您到底爲什麼這麼看得起我。”

齊正則收了手臂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讓你在我身邊做個暗衛。”

陸風皺眉:“暗衛?什麼意思?”

“很簡單,明裡做寵臣,暗裡幫我解決麻煩。”

“我不會玩政治,更不會當兇器,您的要求恐怕我做不到。”

“你不用懂政治,憑你這皮相,陪我吃喝玩樂綽綽有餘,至於你說的兇器嘛,我答應你,絕不會讓你輕易殺人,你只要保護我的安全就可以。”

陸風沉默半響,又問道:“我現在甚至都沒辦法自保,您又確定我以後一定有能力保護你?”

“這個自然不用擔心,我帶你回朝,你現在這副樣子剛好能掩人耳目,宮中自有太醫爲你診治而不漏半分馬腳,若是能恢復自然最好,但倘若恢復不了……”

齊正則稍頓一下,眼神逐漸凌厲起來:“你就只好毒發身亡了。”

陸風哼笑:“看來我要是不答應,現在就能毒發身亡了。”

齊正則笑了笑:“你很聰明。”

陸風客氣的點點頭:“謝殿下讚賞。”

“我很欣賞你,爲我所用,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但是你若不能達到我的期望,我留着你也沒什麼用,反而讓我的將軍心有牽掛。”

齊正則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我也是迫不得已。”

陸風也懶得吐槽他的裝模作樣,當即回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有朝一日,你若真能榮登大寶,我也有個請求。”

齊正則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就喜歡聽人提要求,沒有要求的人本王用起來還真有些心有慼慼,但說無妨。”

“事成之後,放我和蕭墨宸卸甲歸田。”

齊正則一挑眉:“我即登大寶,愛卿又何不留下與本王共享榮華?”

陸風冷笑:“多謝殿下厚愛,只是我怕事成之後,有我們這些人在身邊,殿下連睡覺都不安穩了,生怕有人說您這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齊正則臉色一肅,殺意頓顯,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迅速垂下眼簾,伸手撫上自己腰帶上的玉佩,漫不經心的說道:“愛卿多慮了。”

陸風彷彿不怕死般的笑道:“殿下不用裝,明人不說暗話,事兒我沒經過,書我還是看過的。我只不過是小人物,您能走到今天,腦子裡裝的是多少朝代更迭留下的政治智慧?榮華富貴或功名利祿,百年之後也不過黃土一堆;名垂青史或遺臭萬年,千年之後也不過書本上的一個名字。這些對我來說,太虛,我不在乎。我只想幸福美滿平安健康的度過此生,其他別無所願。”

齊正則摩挲着腰間的玉佩,看着陸風緩緩的說:“我若不答應呢?”

陸風一笑,真誠的望着齊正則的眼睛:“那我現在就帶着蕭墨宸私奔。”

齊正則彷彿聽到了一個曠世笑話般瞪眼看着陸風:“別說蕭墨宸願不願意跟你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能跑到哪兒去?”

陸風神秘的眨眨眼:“殿下不妨立刻去查查,看看我從哪來。若是真能查得到,陸風便死心塌地跟着您,您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讓我割腕我絕不上吊。”

齊正則一臉輕蔑:“你以爲我真查不出?”

陸風也笑了:“您試試唄。”

齊正則收了笑臉:“好!既然你這麼有信心,我也得讓你看看本王究竟有多大能耐,我若真查不出,答應了你的條件也無妨,但我若查出來了……”

陸風馬上接口:“陸風絕不食言,此生甘爲殿下鞠躬盡瘁。”

齊正則點點頭,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笑容:“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陸風也笑了。

“不過——”陸風話鋒一轉:“殿下是不是得給我個信物什麼的啊?”

齊正則微挑眉頭:“怕我誆你?”

陸風嘿嘿一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若食言,殿下弄死我不就跟碾死個螞蟻一般?可是殿下貴人事多,一不小心忘了的話,陸風也好有個信物給殿下提個醒不是?”

齊正則笑了笑,解下腰間玉佩:“就以此爲信,不過若是我贏了,這塊玉佩,你還是要還我。”

陸風雙手接過玉佩,看也沒看便收進懷裡:“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