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戰爭打的就是後勤,唐朝當然是深明這個道理。
成功佔領了庫倫後,唐朝其實壓根也沒想過要去招惹北邊的俄羅斯遠東方面軍。
摩天嶺戰役,完全不在唐朝的計劃之內。
好在這兩年來投注在軍隊上的心血沒有白廢。儘管犧牲較大,但好歹也算是全殲了俄軍的一個精銳師,以至於把這支入侵俄軍的主帥都嚇跑了。
俄軍駐貝加爾地區的21騎兵軍,虎頭蛇尾,薩科列夫斯基這個沒膽匪類,居然只是搶掠一番逃回老窩了。讓唐朝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唐朝很想率領全軍追擊,越過國境殺個痛快,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再刺激俄.國的軍人和將領了,萬一真把整個俄.國遠東方面軍的軍人都激怒了拼死一戰,那才真叫得不償失。
得抓緊時間,趁着現在俄.國臨時政府和英、法等協約國都沒心思和精力找麻煩,先把蒙古和西北各省之間的交道問題解決了,纔是當務之急。
博格汗避暑山莊,暢春園裡。
俄.國駐庫倫總領事阿洛夫,坐在會客堂的沙發上,正喋喋不休地對唐朝大吐苦水,想說服唐大帥把俘虜的那四千多俄軍放了。
這等放虎歸山的事唐朝怎麼可能答應,再說了,現在要在蒙古境內大修鐵路和公路,正缺壯勞力呢。
“阿洛夫先生,我記得你說過的,薩科列夫斯基現在是你們俄.國的軍閥,我在中國目前也算是一個軍閥。”唐朝嘴裡叼着雪茄,揹着雙手在阿活夫面前來回晃悠着,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些軍閥,都有着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就上頭的命令當回事,以下克上那是常有的事。
我與薩科列夫斯基,都是軍閥,那就得用軍閥的方式來解決我們之間的糾紛。這不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存在什麼外交影響。摩天嶺一戰,我可是犧牲了八百零九名將士,八百零九條活生生的生命啊!他們的背後是八百零九個家庭,我必須對這些家庭的老人和孩子,還有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寡婦,負責啊!”
“尼瑪的,你們中國人的命是命,我們俄.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我們可是死了八千多人。”阿洛夫在心裡暗自腹誹着,但嘴裡卻不敢明着說出來,還得裝出沉痛的心情,嘆然說道:“是啊!這是一場不該發生的戰爭,薩科列夫斯基將軍無視國家的法令和軍紀,遠東方面軍已經決定要對他進行處罰。但是,唐大帥,那些俄.國士兵是無辜的,他們只是聽命行事,所以,還希望大帥能本着國際人道主義的精神,網開一面。”
“再說吧,再說吧。”唐朝笑眯眯的連連點頭轉移話題,“阿洛夫先生,我聽說,最近在聖彼得堡,你們的立憲民主黨、社會革命黨、十月黨、進步黨、孟什維克、布爾什維克等各種不同政治黨派組織,紛紛走上前臺開始爭奪俄.國的主導權,不知阿洛夫先生屬於哪個黨?”
“唉,現在的俄羅斯帝國,與1911年的貴國,是多麼的相似。”阿洛夫長吁短嘆地搖頭說道:“我是不會加入這些擾亂國家秩序的亂黨的。我永遠忠誠於羅曼諾夫王朝,即算是沙皇陛下遜位了,我相信羅曼諾夫王朝絕不會就此倒下。”
“靠!沒有老子來幫你們,羅曼諾夫王朝所有的血脈全得死絕。”唐朝心裡暗自得意,臉上卻是顯得神情格外凝重地說道:“阿洛夫先生,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跟你說。”
“但說無妨。”阿洛夫對中國文化顯然比較精通。
“我從聖彼得堡收到風聲,很多人提出要殺了尼古拉二世全家。”唐朝肅然說道:“臨時政府的首腦克倫斯基想把尼古拉二世全家送去英國政治避難,但遭到了英國皇室的無情拒絕。克倫斯基領導的臨時政府現在繼續推行戰爭政策,據我對貴國當前局勢的判斷,臨時政府維持不了多久必然被其他黨派推翻。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們的沙皇陛下的一家子,可就全部落入那些對皇室成員喊打喊殺的無產階級革命黨手裡了。”
“絕對不能讓那些該死的革命黨殺了尼古拉陛下!絕對不可以!”阿洛夫激動無比的咆哮起來,“我一定要把陛下一家救出來,一定要救出來。”
“阿洛夫先生,我建議你馬上跟貴國遠東方面軍裡面還忠誠於皇室的將領取得聯絡,如果你們有想法解救尼古拉二世全家,或許到時候我可以爲你們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唐朝正色說道:“你知道,新疆製造出來的飛艇,目前是全世界航程最遠,飛行速度最快的飛艇。”
“事不宜遲,我馬上就去。”阿洛夫這時候已經忘記了來找唐大帥的初衷,此際腦子裡想的全是該如何解救沙皇陛下的全家,匆匆地跟唐朝打了個招呼,滿臉心事重重地走了。
書房的門開啓,楊永泰從裡面走出來,面顯欽佩之色地望着唐朝說道:“大帥,您的意思是不是打算把俄.國沙皇救出來,在遠東扶持他重新復國,與新生的俄.國政.權分庭對立?”
“這是必須的!”唐朝斷然點頭答道:“不趁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俄.國支解分裂,我們背靠着這麼一個貪婪成性的強鄰,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中亞四國已經獨立,如果再把俄.國的遠東地區也分裂成幾個小國家,最起碼在近二十年之內,俄.國將無法對我國構成威脅,大帥,高!實在是太高了!”楊永泰對唐朝表現出來的政治手腕,感到由衷的歎服。
“暢卿,你把鬆坡、方震他們請過來,蒙古領導班子的問題,我得跟他們議一議。”唐朝一邊抽着雪茄一邊說道:“我在庫倫能呆的時間不多了,不把蒙古的問題處理好,我就是走了走得不安心。”
楊永泰點頭應是,沒一會兒就把早在外面候着的蔡鍔、蔣百里、楚宣、楊增新、唐寬等人請進了書房。
對唐朝提名由巴爾達夫暫時主持蒙古地區的軍政大局,楊增新、蔡鍔、蔣百里、楚宣等人都沒什麼意見。需要考慮的是,蒙古駐軍如何擴編,兵力如何部署。
現在的大蒙古,不僅與俄.國有着漫長的邊境線,而且與國內的其他勢力控制的地盤也是錯蹤交雜。
陝西目前屬於段祺瑞的皖系;緊挨着自成一系的山西晉綏系閻錫山;河北境內既有皖系控制的地盤,也有馮國璋的直系控制的地盤;河北過去還有奉系控制的熱河、察哈爾、遼寧、吉林和黑龍江。
隨着內外蒙合併成大蒙古,歸屬安西大都護府管轄,西北系與北方其他各系軍閥之間的地盤利益衝突,勢將不可避免。
由於唐朝一直高舉着中國人不打中國的大旗,因此很早之前他就中西北的軍政要員們定了個調子,不打算插手國內那一灘混水,安安心心經營好大西北。西北系現在控制的地盤已經夠大了,沒必要再對外擴張了。
軍事方面,有蔡鍔和蔣百里,的確讓唐朝省了不少心。在唐朝眼裡是麻煩事,交到蔡鍔手裡就很簡單了。
經過認真磋商權衡,決定,成立第五集團軍,下轄15、16、17三個軍,以原第六師爲骨幹,所需兵員全部在大蒙古及其周邊地區就近解決。晉升巴爾達夫爲第五集團軍中將司令,調任新疆省省長楊增新爲大蒙古自治區首任主席,巴特馬多爾濟任自治特區秘書長。
考慮到已經向段祺瑞執政的北洋政府報請成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寧夏回-族自治區、大蒙古自治區、西.藏藏族自治區四大少數民族自治區;科布多、唐努烏梁海、大宛、寧遠四個經濟特區;青海省、甘肅省兩個省,唐朝乾脆趁着今天的機會,讓大家把其他九位封疆大吏的人選都討論一下。
說是討論,其實只要是唐朝提名,在座的沒有一個會執反對意見。
伊麗娜被唐朝提名升任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主席,也開了西北系,甚至是整個中華.民.國出現第一名女性擔任省級大員的先河。
寧夏回-族自治區主席,由原西北邊防軍第四師師長白瑞良擔;
西.藏藏族自治區主席,由原西北邊防軍第八師師長朗措擔任;
科布多特區特特首杜發榮,原西北邊防軍第一師師長。
唐努烏梁海特區特首楊飛霞,原伊犁鎮守使,西北軍防軍第五師師長,也是楊增新的族親,日本陸士畢業,能文善武。唐努烏梁海和科布多,靠近俄.國,自然是要安排文武雙全的英才坐鎮。
大宛經濟特區,特首穆海林,兼駐軍司令。
寧遠經濟特區,特首張鳴遠,原新疆都督府軍務廳長。
青海省省長,胡全忠,原西北邊防軍第二師師長。
甘肅省省長,齊大魁,原西北邊防軍第八師師長。
楊增新、蔡鍔等人都看出了唐大帥的這個任命,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原本的西北邊防軍的師級主管多數調職。但大家都很明智的悶在肚子裡沒有提出來問其原因何在。
只有蔡鍔大致猜到了一點,因爲西北軍校第一期軍官速成辦的學員,畢業了。
西北軍一直按照唐朝的新軍事思想和理念作爲指導方針,對各級軍事主管的要求自然非常嚴格。沒有經過軍校系統學習和培訓的軍官,是難以勝任的。
鑑於“安西大都護府”這個行政機構只是向徵意義大過實質職能,唐朝在這次碰頭會上提議成立西北人民政府,西北人民政府所管轄的地區內的所有軍隊一律統稱爲西北邊防軍,簡稱西北軍。西北軍由西北人民軍事委員會直接領導,並決定,在1918年7月1日,正式召開西北人民政府成立大會,並舉行第一屆西北人民代表大會。
沒說的,只要是唐大帥提出來的,大家全都舉雙手贊成。
因爲現在的西北地區,在楊度負責的宣傳部不遺餘力的宣揚下,所有西北各級軍政官員的腦子裡都有了一個鮮明的概念:凡是大帥說的都是對的,凡是大帥的指示我們必須堅決執行。
這次會議,後世的史書稱之爲“博格汗會議”,正是有了這次的會議,西北人民政府確立了新的領導班子,提出我明確的政治舉張和軍事戰略思想,制定了西北人民政府的第一個五年發展規劃,爲日後西北政府奪取全國政.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會議結束後,唐朝沒有隨同蔡鍔、蔣百里等人回新疆,他要參加完摩天嶺戰役犧牲的八百零九名官兵的葬禮後,親自帶着他們的靈位回唐家堡,因爲,唐家堡廣場上去年開建的那座忠烈祠,將於三天後正式竣工並交付使用。
爲了紀念在摩天嶺犧牲的八百零九名西北軍烈士,唐朝特地在博格汗山下選了塊風水寶地。在西北軍工程兵部隊和庫倫當地各族人民的全力支持下,一座嶄新的烈士陵園,在博格汗山腳下拔地而起。唐朝要讓所有的中華各族兒女都知道,這些烈士,是爲了保護蒙古保護祖國的領土不被俄.國侵略者佔領,英勇無畏地獻出了他們年青寶貴的生命,壯烈殉國。
1917年5月28日,天空中陰霾密佈,細雨紛飛。
通往博格汗烈士陵園的公路兩側,每隔三米,都有一名標槍般的挺立着,身穿西北軍制式常服,胳膊上挽着黑紗,胸前繫着白花,手持鋼槍的西北軍戰士。
上午九點三十分。身穿西北軍上將常服的唐朝,同樣在左胳膊上繫着黑紗,胸前插着一朵白玉蘭花,與肩扛中將將星的巴爾達夫一起,親自爲犧牲的將士擡棺,站在送靈隊伍的最前面。
一具具黑色的棺木,上面蓋着鮮紅的西北軍白虎軍旗,在唐大帥的帶領下,邁着沉着的步伐,緩緩地朝博格汗烈士陵園前進。
公路的兩側,警戒線後面,站滿了前來送行的人民羣衆和來自全國各地聞風趕來的新聞記者。
前導的三輛軍車上,一路播放着沉痛的哀樂,一路拋撒着白花和冥錢。
有很多的羣衆自發地舉着帶有蒙古民俗的招魂幡,唱着招魂曲,以此來表達他們心中的敬意。
十里長亭,漸漸過去。
博格汗烈士陵園搭建的祭壇上,哲布尊丹巴八世親自領着一大羣身狀盛裝的喇嘛,爲烈士的英靈舉行祭奠。
祭祀儀勢結束後,唐朝表情肅穆地站在了祭壇前方,對着麥克風,用一種無比沉重的語氣緩緩說道:“今天,我們懷着無比沉痛的心情,爲我們的烈士英靈送行。摩天嶺阻擊戰,是我中華民族抵禦外辱抗擊侵略者的無數次戰役中的一次。戰鬥之前,我對我的將士們說過,我會跟他們一起戰鬥,只要我活着,我將親自爲活着的將士們請功,爲犧牲了的烈士們送行。
現在,我站在這裡,祭慰逝去的英靈,我要對英靈們說,要對全國的中華各族兒女們說,要對全世界所有的海外華人們說,我泱泱大國,堂堂天朝,有國無防的歷史,從此將一去復返!我們這一代的中國.軍人,將肩負起保家衛國,開疆拓土的崇高責任和義務,中國.軍人,將成爲支撐起我中華民族屹立於世界強國之列的精鋼脊樑、錚錚鐵骨!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犧牲的英烈們,你們生得偉大,死得光榮!在此,我誠心誠意地向蒼天祈禱,請佑我英靈不散,忠魂不滅,永生記世佑我華夏大地,佑我華夏子民,魂歸來兮!忠烈永存,千秋不朽!”
“呯!呯!呯!”儀仗隊的士兵們舉槍朝天鳴槍致敬。
之後,唐朝親歷親爲地給每一具下葬的靈棺撒下第一把泥土,全部八百零九具,無一具落下。
葬禮結束後,是爲摩天嶺戰役的戰鬥英難授勳慶功大會。
摩天嶺戰役,經過蔣百里覈實後,共.產生了個人特等功三名,一等功十九名,二等功三十七名,三等功一百七十五名;集體一等功一個,集體二等功六個,集體三等功二十六個。
特等功獎章爲純金鑲鑽虎賁勳章;
一等功獎章爲純銀虎賁勳章;
二等功獎章爲銅質虎賁勳章;
三等功獎章爲鐵質虎賁勳章。
這次戰鬥,產生了西北軍第一批擁有傳承稱號的榮譽部隊:摩天嶺英雄團;鐵拳營,鋼鐵連。
周明軒不僅榮立了個人一等功,而且他所帶領的一營也獲得了集體二等功一次,並被唐大帥親自授予了鐵拳營的稱號。
然而,周明軒看重的並不是自己的戰功,他跟所有立功獲勳的官兵們一樣,敬重的是大帥對犧牲烈士給予的這種無比崇高的殊榮。這等風光大葬,絕對是光宗耀祖,有那麼一瞬間,周明軒覺得寧願自己也躺在這裡的陵墓裡。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這是千古流傳下來的古訓。但是,我們的大帥,完全將這種傳統觀念顛覆了!
大帥說了,今天的這場葬禮並不算結束,他還要親自把這八百零九個烈士的牌位,帶回唐家堡,送進新落成的忠烈祠裡,讓英烈們生生世世被全天下所有的中華兒女銘記在心,年年祭拜。
這還是當大頭兵嗎?這簡直就是當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