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醒來的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論是塗金抹銀的牀沿,或是奢華庸俗中透着娘氣的室內擺設,都讓他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我不該在這裡!
這裡不是我應該呆的地方!
直覺如此大聲地叫喊着,他坐起身,扶着額。
腦海中正在翻滾驚濤駭浪,無數破碎得完全拼不出原本內容的記憶肆虐亂滾,無數個聲音無數個影像好像暴風雨一樣圍得他透不過氣!
“……我是誰!我……我在哪裡!這……啊!”
痛苦中他大吼一聲,將被子和牀頭的水全都扔出去,外衣也不穿,就這樣赤着腳跑了出去,沿路的侍女都還沒來得及問話請安,就被他隔空打飛!或是扔進花叢或是砸在水池,最不幸的幾個被撞在假山上,嘔出大口的血!
……
得知從蠻荒世界邊沿帶回來的男人即將醒來時,虛飛飛欣喜若狂,對着一屋子的衣服憂愁初次見面該怎麼打扮自己。
“這件?好像太輕浮了,不行。”
“這一件?又似乎太老氣了!”
“要不這件吧?可是我的腰圍粗了,根本穿不下啊!”
突然,外面傳來陣陣哀叫。
虛飛飛聞聲,揚眉道:“大清早的鬼哭狼嚎什麼!驚擾了我的夢郎可怎麼辦?”
男人至今未醒,無法問他的姓名,不過虛飛飛見他生得完美無瑕,好像夢中見過一般,於是便自顧自的給他取了個夢郎的名號。
“……是,是,奴婢立刻就去……”
貼身侍女還未把話說完,就見門窗破碎,有人被扔進房間,正落在虛飛飛方纔試穿過的衣服上。
虛飛飛大怒:“……你……這個賤人!立刻拖下去喂狗!”
“公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侍女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從衣服堆上起來,哀求道,“奴婢是被人扔進來的!”
“扔進來?誰這麼大膽,敢在本宮的地盤撒野!難道是虛丹丹來了?!”虛飛飛隨手抓出一把劍,道,“就知道這個賤人不會安分的!”
“那男人是個瘋子!”方纔被扔進來的侍女突然聲嘶力竭地喊道。
虛飛飛聞言,停下腳步:“什麼意思?”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他……我是被公主帶回來的男人打飛的!”侍女痛苦地說道,“不僅是我,其他姐妹也都被他打傷,他見人就打……還說女人都是髒東西,不許靠近他!”
“……女人都是髒東西,不許靠近他?!”
虛飛飛愣住了,她感覺自己像是被老天狠狠的耍弄了一把,才處理了一個葷素不忌是女人都要勾搭的玉郎,轉身就來了個看到女人都發脾氣嚴禁女人接近自己的夢郎!
“……算了,我過去看看!”虛飛飛冷靜地說道。
“是。”
侍女們緊張地說着,正要召集人手將那突然發狂亂走的男人制住,卻聽外面一陣轟隆!
門板碎掉了!
狂風吹入房間,紙張和紗幔隨之亂舞,珠簾撞擊中,讓虛飛飛心心念念掛着的男人頭髮凌亂地站在門口。
虛飛飛不由看癡了。
昏睡中的他已經美好得宛如夢境,沒想到醒來以後竟然更加……
他的五官是她見過的男人中生得最精緻的,精美的好像工匠畫出來的卻不會給人女氣的感覺,因爲剛剛醒來,雙眸還有些恍惚,眉宇間也有些虛弱的味道,但是沒人敢小覷他,在他的身上,流淌着天成的威嚴和王者氣勢。
他一席白色長袍,立在晨光下,姣似雲霞,燦若芙蕖,身材比例更宛如東來之子,多一分則長少一分則短。
“……你……是這裡的主人?”男人茫然地說道,他的聲音也很優美,低沉中帶着磁性,撩撥着女人的心絃。
虛飛飛當即作出一個決定,她要留下這個男人,不惜代價!
聯想到男人恍惚的神情,女人上前一步,伸出手,眼中含淚道:“……夫君,你不認識我了嗎?”
“……夫君?你叫我夫君?”
因爲虛飛飛的話,男人陷入了痛苦的思考中,他輕聲喃語道:“……夫君……妻子……我確實有個妻子,但是……我不認識你!把你的手拿開!”
話音剛落,就揮手把虛飛飛打了了!
虛飛飛自小驕縱,哪裡受過這等委屈,不等她落地,侍女們便拔劍圍住了男人。
“竟敢傷害公主殿下,你——”
“住手!不許對夫君無禮!”虛飛飛吃力地撐起身,呵斥道,“都給我退下!”
“可是公主,這男人分明已經瘋了,他……”
“就算瘋掉了也是本宮的夫君!”虛飛飛不容置疑地說道,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走到男人面前:“夫君,你怎麼可以連我也不記得,我……你說過會愛我一生一世……”
“……愛你一生一世……你是誰?!”男人挑眉問道。
眼前這女人一口一個夫君地呼喊他,他卻對她毫無影響,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她是誰,只是莫名地對她口中的“夫君”這個稱呼記憶深刻。
“……果然,你把一切都忘記了。”虛飛飛搽着眼淚道,“不過不要緊,至少我還記得……我記得就行……我……我……”
“我認識你嗎?”男人反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的妻子飛飛啊!”虛飛飛繼續哄騙道,“……算了,你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在你眼裡我就是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我……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不要才醒過來就離開我,我……我不想我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被父親拋棄……”
“父親?還未出生?孩子?”男人恍惚地重複着,這些字眼讓他的心莫名一陣觸動。
隱約中他記得自己結過婚,有個妻子,而且妻子也似乎已經懷孕……
難道他真是她的丈夫?
想到這裡,他強忍着不快反覆地打量眼前人:很陌生,完全沒有印象。
“……我不記得你。我只記得我……有個妻子,妻子已經懷孕,我…………雲……雲……蘇……啊!頭好痛!”
說着說着,男人又是一陣頭痛欲裂,禁不住跪倒在地,全身冷汗直冒!
看着男人痛苦的模樣,虛飛飛連忙道:“夫君,想不起就不要想了,只要你願意,我……我會一直照顧你……”
她想抱住他,然而手指還未落到男人的肩上,就被鬥氣彈開了。
“別碰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