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希望,但也很可能瞬間變成失望。
想到這裡,蘇芸頓時淡了態度。
“等明天大家都安頓好了,我們再一起去看望一下吧!”
龍澤搖着扇子道:“如果真是‘神之手’,應該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身份!”
聞言,夜君燃忍不住刺道:“你是準備把自己當成身份驗證器嗎?”
“爲主人的大業,就算受了委屈也是應該的。”龍澤寸步不讓地說道,自商陌學院相識至今已有近二十年,他喜歡看夜君燃又吃醋又無奈的模樣的惡趣味卻沒有半點改變。
蘇芸見狀,無奈道:“你就不要再故意和他擡槓了。”
夜君燃冷笑道:“芸兒是打算偏心他嗎?”
龍澤也道:“擡槓這種事情,你是鬥不過我的。”
蘇芸苦笑道:“你們不覺得你們兩個人一旦進入吵架嘲諷模式,總會讓人懷疑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聽到這話,兩個小氣的男人才終於住嘴了。
龍澤看了眼天空,道:“相柳約了我去郊外勘測地形,可不能讓他久等了。”
“你若敢讓他久等,必定會被他念叨死的。”蘇芸含笑說道,相柳和龍澤名爲養父子,其實關係卻介於宿敵和好友之間,不過任誰攤上了龍澤這種滿肚子壞水的養父,也都會理解相柳的難處的。
……
虛族的領地內,廢墟片片。
虛無一黑衣肅然地走在荒蕪的大地上,腳步踏過之處,具是焦炭。
突然,他停下了。
“東西送過去了嗎?”
聽到問話,一直緊隨他身後的雷神急忙道:“已經送過去了。但是主上,您爲何要將‘神之手’送入蠻荒世界?屬下不明白,他們可是——”
“你不需要明白我的想法,你只需要遵我的意思辦事就可以了。”虛無一冷漠地說道,“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計劃中。”
“屬下……”
雷神還想在說些什麼,但虛無一隻是一聲“嗯”,就將他已經浮到咽喉處的話全部嚇得吞了下去!
“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準備和防禦都是可笑的。”虛無一擡起頭,淡褐色的眼中流出漠視一切的傲慢,“我不想我的敵人太弱,那樣的話,打敗他們也不會讓我有快感!”
“屬下明白了,屬下不敢懷疑主上的決定。”雷神小心翼翼地說道,自從將那隻貓扔進聚陰棺內後,主上的心思就越發地漂浮不定同時也喜怒無常。
早知道那隻貓擁有穩定主上情緒的能力,能讓他不那麼瘋狂扭曲,他怎麼就不能忍受那隻貓的挑撥離間和無事生非?
可惜如今那貓兒被主上親手沉入黑暗深淵,也不知何時能夠再出來,再出來的時候是不是過去的他,也是誰都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裡,悔恨再次纏繞心頭。
而這時,虛無一已經又一次地走到了黑暗深淵前。
看着被虛無之氣反覆吞吐推挪的聚陰棺,他側身坐下,甚至還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了一壺酒一個酒杯。
“我把‘神之手’送去了蠻荒世界,”看着聚陰棺,他自斟自飲自言自語道,“你忍受着凌遲的痛苦從體內取出了兩根肋骨,若是完全不能派上用處,那些苦豈不是全部白受了?”
聚陰棺內,響起了輕輕的嘆息。
“很驚訝對不對?我說過,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但是真實對我而言卻是可笑的。”
飲酒的同時,虛無一長嘆一口氣:“躺在聚陰棺內的這些日子,你做夢了嗎?”
“每天都會做很多很多的夢,有的很血腥,有的很黑暗。”
棺內,百里低聲說道,黑暗的吞吐讓他思緒混亂,有時甚至會忘記自己還活着,唯獨小腹處魔胎的心跳越來越真實。
全身的養分都已經被魔物吸走,連自我也快要消失了。
“知道我爲什麼每天都找你談話嗎?”虛無一突然說道,“黑暗和虛無最容易把人吞噬,如果沒有我這樣一再地和你說話,刺激你的思考和記憶,你會很快就忘記了自己,然後徹底淪爲黑暗的一部分。”
“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百里反問道,“如果你想我活着,何必把我鎖在聚陰棺內?如果你想我死去,又爲何每天和我說話?”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本能地想這麼做。”虛無一拍了拍崖壁,自嘲道,“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不正是愛情的味道嗎?”
聞言,聚陰棺內一陣沉默,許久以後,纔有一個幽暗得彷彿來自地下的聲音輕輕泛起。
“果然,你還是不懂什麼是愛!”
“我不需要懂得愛,我只需要學會搶佔。”
虛無一冷笑着,擡起頭,對始終好像木頭一樣守在黑暗深淵旁的凰遠雲道:“守住他,每天三次彈奏鳳凰吟,明白嗎?!”
“是!”
沒有自我的傀儡生硬地回答着,盤膝坐下,一絲不苟地彈奏着凰隨雲生前最常彈奏的音樂。
悠悠的聲音入耳彷彿甘露,但對困在聚陰棺內的人而言,卻是世間最可怕的折磨!
“……就算丟了自我,我也不會忘記你!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忘記恨你的!”
……
忙完城中事務,蘇芸正百無聊賴地抱着兒子逗趣,突然天空下起一陣細雨,山風吹得窗戶哐哐直響。
蘇芸於是擡起頭,正要吩咐侍女們把窗關上,卻看到翠竹之後立着個絕對不想見到的人!
“你又厚着臉皮來做什麼!上次的回覆還不夠清晰嗎!”她好聲沒好氣地說道,“我們是絕對不會和聖罪者合作的!不管你來多少次,或是準備什麼禮物!當初的事情……”
“當日是我們做下大錯,夜夫人不願意原諒我們也是我們自作自受。”
說話的同時,墨竹雙手合十持珠,自細雨中漫步而來,全身上下都沒有一點潮溼。
“既然知道自作自受,爲何還要自取其辱?”蘇芸一邊維護兒子,一邊叱問道。
“因爲聖罪者都是不知死活的,更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墨竹擡起頭,淡綠色眼中流出魔一樣的執念,“只要墨竹一息尚存,必定會不遺餘力地說服夜夫人。”
“那我就殺了你!”蘇芸怒道,“立刻給我停住,否則——”
“若是殺了我能讓夫人解氣,進而答應合作,我又何惜此命?”
說完,男人竟是當場盤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