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還記得在下嗎?
一句話,長歡和凌棄成爲了焦點。葉長歡十里紅妝出嫁曾是整個陳國的喜事,舉辦之隆重前所未有。
新婚之夜慘死的妻子如今醒來,做爲丈夫,凌棄卻說了一句:公主,還記得在下嗎?
這是夫妻該說的話嗎?衆人猜測着凌棄的心思。
紫鴛佔據了長歡的身體,卻沒有佔據她的記憶,面對凌棄,她是陌生的,眼神瞥見了心痕,知道她是凌棄的人。那麼,這個男人的身份該是……
葉長歡淡淡一笑,笑容高貴端莊,道:“凌莊主。”
凌棄別有深意揚起深深笑意,好一聲凌莊主,真正的葉長歡從未這樣稱呼過他。
“長歡公主醒來,似乎變了不少。”
葉長歡心裡一緊張,眼神閃爍,臉上流露幾分心虛慌亂。冒牌貨始終是冒牌貨,無論裝的有多麼逼真,終究只是個贗品!
“昏睡了太長時間,醒來後才發現很多事已非當初的模樣,長歡只是隨波逐流罷了。”
凌棄笑而不語,他認識的長歡絕不會隨波逐流。
凌棄道:“公主,凌某曾贈予您一對瑪瑙骰,公主可帶來了?”
她慌了,什麼瑪瑙骰?從未見過。
帶着人皮面具的花子凌心裡嘲諷,那對瑪瑙骰在哪,只有她知道。
葉長歡佯裝冷靜道:“隨身帶着不方便,本公主將它收起來了,那麼貴重的禮物,當然得好好保管。”
凌棄繼續道:“凌某曾教公主擲骰子,公主還記得麼?”
擲骰子,紫鴛從未碰過。
“當……當然了!莊主親自所教,本公主怎會忘記?”
凌棄拍了拍手,帶着人皮面具的花子凌向前兩步,凌棄道:“她是凌某的婢女,請公主賜教。”
葉長歡心虛,她可沒擲骰子的本事:“今日表演節目都要已經安排好了,擲骰子的事,還是改日吧!”
花子凌屈膝行禮,不卑不亢:“公主,奴婢聽聞公主擲骰子的技藝天下第一,今日奴婢斗膽,望公主賜教。”
一個小小奴婢都這麼說了,她若不答應就顯得她不敢應戰,若答應了,她又沒真本事。
該如何是好?
葉長歡左右爲難的樣子被陳琪看在眼中,心想着爲她化解,剛想說話,眼神卻與花子凌的視線碰撞,這一瞧,他的眼被花子凌的眼神深深吸引,怎麼也移不開。
好熟悉的感覺,靈魂似找到了丟失的另一半。
花子凌急忙垂眸,心跳失了節奏,快從嗓子眼跳出來般。李越見了此幕,對陳琪頗爲不滿。
走了個花子凌,他又瞧上了凌棄的婢女,難不成他本性是這樣的?
李越上前,對着陳琪微微鞠躬行禮,繼而直起腰板,對着花子凌冷眼道:“你不過是一小小婢女,有何資格請公主賜教?”
花子凌絲毫不在意李越的惡言,不在意笑道:“總管說的是。”花子凌走到凌棄面前,跪下,“莊主,奴婢無能,無法相邀公主賜教。”
凌棄揮了揮手示意花子凌起身,“不怪你,公主身份尊貴,是凌某失了分寸。”
凌棄以退爲進,陳琪對葉長歡使眼色,示意她
應戰,陳琪都這麼做看,葉長歡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臺上,花子凌從懷中套出一個精緻的盒子,當她打開盒子的瞬間,李越驚愕了。
盒子裡的正是凌棄當初贈送給葉長歡的瑪瑙骰,長歡不是說收起來了嗎?怎麼會在這個女婢的手裡。凌棄當初說過,瑪瑙骰是天下獨一無二的。
花子凌將瑪瑙骰放在桌上,問道:“公主覺得這對骰子如何?”
李越急忙注視葉長歡的每一個表情變化,哪隻葉長歡表現的特別冷靜,似乎從未見過這對骰子。
葉長歡道:“很別緻。”
很別緻?李越震驚,就只有這三個字?她的樣子像是初次見到這對瑪瑙骰。
李越的腦海中回想起心痕說的話。
這次再見長歡公主,感覺她變了不少,像是換了個人。
你可聽說過借屍還魂這一說話?
茅山就有此術,鬼魂可進入活人的身體,繼續活下去。
是真的,請你相信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心痕的話,一遍又一遍重複,借屍還魂這幾個字漸漸得到了肯定。
她剛剛見到凌棄稱呼一聲“凌莊主”,見到瑪瑙骰,只說一句“很別緻”。難道,真的是借屍還魂?
花子凌偷偷瞥了眼李越,很好,他的臉上有她想要的答案,他起疑了。
花子凌故意大聲問:“公主見多識廣,可見過這對骰子?”
李越全神貫注看着長歡,哪隻長歡搖頭道:“從未見過。”
花子凌將骰子遞給長歡,“公主爲尊,公主先請。”
葉長歡緊張看着這對骰子,之前從未接觸過,她一點兒技巧也不懂,算了,若擲骰子擲不好,就說昏迷太久,生疏了。
葉長歡閉眼,咬牙,隨手一擲。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兩隻眼睛盯着不斷旋轉的骰子,周圍靜的連呼吸聲都那麼清楚。
骰子旋轉越來越慢,葉長歡微微睜開眼睛,一個骰子停了,是六!另一個骰子隨後停下,是五!衆人紛紛鼓掌喝彩!
最驚喜莫過於葉長歡,這是天助!從未玩過骰子的她竟然擲除十一點!
葉長歡心安了,花子凌卻不安了。她可沒料到紫鴛能擲出這麼大來,她倒沒底了。
凌棄是靠耳朵聽的,當六和五出來時,他也爲花子凌捏了把汗。
花子凌拿起骰子,閉眼,腦海中全是凌棄當初教骰子時的畫面。
心要靜,記住,骰子和你是一體的,唯有這樣,你才能應用自如。
花子凌舉手,手一鬆,兩顆骰子在桌面上旋轉出聲,一聲又一聲,伴隨着她的呼吸。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骰子上,誰贏誰輸,很快就能見分曉了。
一顆骰子落,六點!
另一顆擅自仍然不斷旋轉,有個別緊張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骰子旋轉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到底會是幾點?
六點!
當骰子六點朝上時,花子凌張開雙臂後轉,欲向當初一樣擁抱李越慶賀,可轉身後卻空空如也。
李越看到了花子凌的動作,好熟悉的一幕。
葉長歡臉色不善回到座位上,凌棄笑道:“
公主昏迷太長時間,難免生疏,公主若不介意,凌某願親自指導公主。”
“不必了!”想也沒想就回絕,長歡語氣不善道:“本公主豈能失常把玩市井之流的玩意兒,有失身份,多謝凌莊主美意。”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葉瓊羽尖酸刻薄道:“公主此言差矣,看來公主睡太久了,忘記了很多事情。”
長歡如坐鍼氈;“皇嫂欲言何事?”
葉瓊羽笑道:“天一賭坊是何人主事兒,公主忘了麼?”
長歡一臉不解,似乎沒聽明白,葉瓊羽掩脣笑道:“聽聞,凌莊主早就將天一賭坊交由公主掌管,公主忘了不成?要知道這天一賭坊可是個香饃饃,公主居然忘了,這得讓多少人傷心?”
長歡佯裝痛苦按摩太陽穴,痛苦道:“這一醒來,腦子就不太靈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多謝皇嫂提醒。”
長歡剛要跟凌棄說話,凌棄率先一步道:“公主莫放在心上,現在,天一賭坊已經由我親自處理。”
葉長歡恨不得自抽嘴巴,這天一賭坊一年的收入可是個驚人的數字。
一場晚宴,大家各有心思,陳琪親自送長歡回長歡宮,欲走時,長歡伸手挽留了陳琪:“進來喝杯茶吧。”
“不了,朕還要去瞧瞧小皇子。”
陳琪擡腿欲走,長歡忙道:“若你那日肯出來看我一眼,我們的孩子已經會喊父皇母妃了。”
陳琪心痛難當,轉身緊緊摟住長歡,一句又一句對不起。
“琪,我的要求並不高,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哪怕是一兩句話也好,自從我醒來,你就沒好好陪過我,這一次,好好陪我,好嗎?”
孩子,是他對她最大的愧疚。
“好。”
這一夜,陳琪留宿長歡宮,紅綃暖帳,眉眼幾度雲雨,原始音律的節奏此起彼伏。
長歡宮內,一片好風光,有佳人相伴;長歡宮外,她一人獨佔,迎着晚間微涼的寒風,心中十二月寒霜。
他擁抱的是她的身體,卻並非她的靈魂。
翌日一早,長歡醒來,身邊的榻已經涼了,唯有身上的異樣告訴她,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她剛穿戴整齊,李越拿着聖旨前來,來告訴她,她被封爲貴妃了,賜號“陳貴妃”。
多麼大的榮譽,陳國的國名。
接旨的那一刻,葉長歡問他:“我現在在給你一個機會,帶我走,我們去過最平凡的生活,你願意嗎?”
李越搖頭了,他的話讓葉長歡如遭雷擊。
他說:“曾經我愛過你,很愛很愛,可愛的不夠透徹,在昨天,再見心痕的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心意。對於你,只是迷戀,桃花樹下,一位勝似桃花仙子的女子。對於心痕,那纔是愛。”
葉長歡崩潰了,應該說紫鴛崩潰了。爲了李越,她可以頂着葉長歡的身軀、名字重生,只因爲他愛葉長歡,以爲自己變成她就可以得到李越。
可現在,李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巴掌。
他不愛葉長歡了,愛那個叫心痕的婢女!
夠了,真的夠了!是在尋我開心嗎?我紫鴛就是被你戲耍的人嗎?李越,我付出這麼多,你爲何次次踐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