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外,空曠的庭,四月的天氣,本該溫溫暖暖,可今日,卻驕陽似火,熱的異常。一身血衣的長歡雙膝跪在地上,身子不堪一擊,卻還是挺直了背。
烈日當空,汗水順着臉頰滑落,鹹鹹的汗水時而滑過傷口,錐心之痛。
御書房內,一襲龍袍的陳琪躲在窗邊,滿眼疼惜,愛她勝過自己,她痛,他又何嘗好受?可是,她讓他痛了,他豈能放她一人快活?
書房內,一慵懶坐在椅子上的俊朗、身穿白衣的男子微微搖頭,陳琪的痛楚他全數看在眼中。
男子俊朗非凡,看似溫柔儒雅,頗有仙人之姿,可說出的話卻惹人想抽他。
“果然,人都很賤,愛你的,你不稀罕,對你冷若冰霜的卻是窮追不捨,得不到便要毀了,最後搞的自己遍體鱗傷。”
男子悠哉地抿了一口茶,眉一皺,意有所指道:“嘖嘖,這茶怎這般苦澀?”
陳琪仍似沒有聽到般,身子一動不動地倚靠窗邊,心裡眼裡都是庭院中跪着的女人。
“琪,這麼折磨她,你當真好受嗎?”男子不知何時到了他身旁,冷清的眼神落在長歡的身上,眸中無一絲波瀾,就似無情無愛般:“還能再跪會兒,這種程度的傷要不了她的命。”
說着,男子似百無聊賴般坐在窗邊的藤椅上,似無心道:“最多半死不活而已。”
果然,陳琪的臉上閃過動容之色,對着身旁的王公公道:“讓她進來。”
御書房內,自長歡一步三搖進來,陳琪都未看過她一眼,靜的可怕,唯有藤椅上的白衣男子頻頻對她投以笑顏。
只是,那笑冷的可怕。
“歡嬪娘娘,你人都進來了,還不快跟皇上說說來意?”白衣男子好心提醒。
話一出,陳琪便不滿了,他的佔有慾很可怕,容不得長歡跟別的男子多言,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好友也不行。
陳琪皺眉:“尉遲冽,還有事麼?”
尉遲冽挑眉,嘖嘖,自己惹人嫌棄了,這麼不給面子地下逐客令了。
“好戲還沒開始,我怎捨得走?”尉遲冽厚着臉皮繼續坐在藤椅上,一副不看完戲就不走的樣子。
長歡糾結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皇上。”
她這一聲出口,陳琪忍不住顫了身子,尉遲冽淡笑,這場愛情的追逐中,陳琪輸的徹底。
陳琪不語,依舊冰冷着臉,長歡急忙上前一步,她這一動,身上的傷口更痛了,鮮血不斷滲出。
“皇上,紫鳶是無辜的!”她憤怒,卻不能表露。
啪的一聲,陳琪合上奏摺,終於擡頭看她了,只是那目光中全是怒火,長歡恐懼地後退了一步。
“葉長歡,你負傷過來就是爲了說這句話?”
他還以爲,以爲……
原來,又是自作多情,葉長歡,你還要傷我多少次?
他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長歡愣愣地點頭。
尉遲冽在一旁忍不住撫額,這女子真是不解風情,在陳琪吃人的目光下還敢點頭
。
陳琪大步上前,用力抓住葉長歡的手腕,力氣大的足以捏碎她的骨頭,可當看到她手指上的血漬時,心裡疼惜,不知覺地鬆了些力氣:“葉長歡,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眼裡的東西,她看不懂,更不會自以爲是地認爲高高在上的天子愛她如癡。
在她看來,自己是一個無姿色,無才華的女子,從未設想過眼前的天子因愛而恨。
她害怕的樣子很無助:“皇上,臣妾,臣妾……”
尉遲冽無奈搖頭,這個小女子根本就看不出陳琪的心意,忍不住開口道:“歡嬪娘娘,會愛人否?”
下意識點頭,雖然不明白尉遲冽爲什麼這麼問。
尉遲冽滿意一笑,繼續語出驚人:“愛上皇上,你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愛上皇上?長歡下意識轉過頭看着陳琪,四目相視,他的目光如火,燃燒着期待之火,長歡面色一紅:“可是,我心裡……”
她遲疑了,她想說她的心裡愛着誰,她自己都不清楚,是陳瀟還是那個面具男。
可是,她的遲疑再次傷了陳琪,他以爲她想說她心裡有人了,而那個人就是陳瀟。
“夠了!”他大怒,眸中爬上血絲,就像暴怒的獅子。
шшш● TTκan● ¢〇 大掌一甩,瘦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地,背對葉長歡而立,將臉上的痛苦全數掩藏:“葉長歡,沒有下一次。”
我絕不容許你再踐踏我的心,你一次又一次將我的真心踐踏,毫不留情,那麼,就別怪我傷你。
這時,門外傳來了公公的聲音:“大將軍,不可擅闖御書房,這可是重罪!”
“滾開!”
長歡下意識回頭看着門的方向,這是陳瀟的聲音,而且夾雜怒火。
她的小動作再次惹怒陳琪,心裡的醋意似長江之水源源不斷,該死的!只要陳瀟一出現,她的眼裡心裡便只有他!
“砰”的一聲,御書房門被人踹開,陳瀟冰寒着一張臉,特別是看到葉長歡渾身是血的時候,他眼中的怒火足以燎原。
快步走到葉長歡身邊,心疼地擁她入懷,流血不流淚的他溼了眼眶:“長歡。”
這一幕,驚了尉遲冽,戰場上聞風喪膽的驍騎大將軍竟會有如此深情一面,這場戲越來越精彩了。
這一幕,怒了陳琪,身周散發着地獄的氣息。
他愛的女人,他的嬪妃,被別的男人擁抱入懷。
正當他要爆發之時,長歡急忙推開陳瀟,遠離了他幾步,剛纔在他懷中的片刻,她理清了一些事情。
他的懷抱,他的氣息,他的深情,已不再撩動她的心跳,在他的懷中,已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幸福、喜悅和心動。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大將軍,你我身份有別,請自重。”
陳瀟心疼,陳琪心悅,尉遲冽心驚。
陳瀟想上前拉住長歡,告訴她,只要她願意,他可以不計任何代價帶她走,可是,他一靠前,長歡便後退一步。
“長歡,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能再
看你受折磨,讓我們重新來過。”
看着陳瀟,長歡想到了面具男,心裡一涼,怕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垂首,眼瞼掩藏了眸中的傷痛和悔意,似在對陳瀟說,又似在對自己說:“沒有重來,沒有機會重來,沒有暫停繼續,有時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永遠永遠沒機會了。”
“可以!”陳瀟伸手想抓住離自己心愈來愈遠的女子,卻被陳琪半路擋了下來。
“皇兄,朕的歡嬪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陳瀟冷笑:“她知道麼?”知道你就是那個戴銀色面具的男子,知道你這樣戲耍,隱瞞她嗎?
陳琪心裡一寒,恐懼襲來,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向長歡坦白,現在告訴她,她只怕會以爲自己是在戲耍她。
他們之間的氣氛怪異,尉遲冽急忙上前:“都是自家兄弟,可別爲了一個嬪妃傷了感情。”
他話一出,兩人紛紛怒視他,尉遲冽自認倒黴地退回藤椅上。
長歡在一旁心情複雜,陳瀟知道自己被折磨,匆匆趕來救她,她心裡很感激。可眼下,她要先解決紫鳶的事情。
紫鳶心思單純,切不可沾染了妃嬪之間的爭鬥,單純如她,怎會是別人的對手?
小心翼翼伸出手,抓緊了陳琪的衣袖,楚楚動人的水眸看着陳琪,一瞬間,陳琪冰冷的心化了:“皇上,紫鳶,不合適。”
陳瀟冷笑:“長歡,你寧可和自己的丫鬟一起伺候皇上,也不願回到我的身邊?”
長歡面色蒼白,他怎可如此看她?嘲諷道:“傷了我,還要我乖乖回到你的身邊,陳瀟,覆水難收!”
陳瀟面色蒼白,陳琪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自己也傷了她,難道這輩子,他們都要以互相傷害的方式在一起嗎?
“大將軍,皇宮重地,若無要事,請回府吧!”
葉長歡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到門邊,將門大大打開:“請。”
陳瀟腳步沉重地走到門邊,受傷的視線靜靜落在她的身上,就這麼癡癡望着:“我告訴自己你已是皇上的嬪妃,告訴自己不要再關心你,告訴自己不要再愛你,可是,我做不到。長歡,你若安好,我便遠遠望着你,不再打擾你,你若不好,我願背棄天下許你一世安好。”
他離開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的視線緊緊追隨他,若一開始,你便如此待我,我們會有多麼幸福?陳瀟,爲何在失去我時才懂得挽留?
肩膀上傳來痛意,長歡擡頭,正在落在陳琪的目光中,他的眼睛真的好熟悉,璀璨若星辰,就似面具男一般。
“今日表現不錯,朕可以考慮放過花才人。”
她一喜:“多謝皇上。”
她的喜悅傳染給了他,陳琪心間的不悅散去了些:“凡事都是有代價的,獨寵花才人的三日改爲獨寵歡嬪三日,如何?”
獨寵,三日?
“皇上,那可以放紫鳶出宮嗎?還她自由之身。”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帶你入宮。
她期待的眼神,他不惹拒絕:“看你表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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