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蘇泠月一窒,她不得不承認銀雪是對的。
“我早說你養虎爲患,若他一輩子失憶,留在你身邊,我就當你養個寵物逗趣解悶,睜一隻眼閉一隻。可他一旦恢復,你想想他曾經是怎麼對待你的!這樣的人不早早除掉,一定會成爲你的心腹大患!”銀雪堅持道。
蘇泠月垂下眸子,她承認,雖然軒轅洛辰這個傻王爺現在看起來人畜無害,連馬都不會騎,整日的興趣愛好就是逗踏雪丸子玩和變着法子逗自己開心,但是她無法預料軒轅洛辰一旦恢復會發生什麼。
畢竟軒轅洛辰的母族和親生母親之死,與蘇泠月脫不了干係。
殺母之仇,誅族之仇,又有幾個人可以放下?
蘇泠月內心天人交戰,銀雪紫眸輕眯,忽地閃身往屋裡飛去。蘇泠月感覺到銀雪身上殺氣暴漲,暗道一聲:不好,雪要殺他!
蘇泠月身法比銀雪還要快,一眨眼飛過去攔在銀雪面前:“雪,你不許殺他!”
“不殺他?難道等他來殺你?別忘了你們之間的仇!”銀雪紫眸絞着她。
“……我知道,我也沒忘。”蘇泠月側頭,從窗戶看進去,看到軒轅洛辰沉睡的臉,那樣的單純而安靜,她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至少現在,他是豁出去性命救我的小傻瓜,我的傻王爺……如果等他好了以後,記起了一切想來找我報仇,等到那時,我定會親手殺了他。”
“但是今天,雪,你不許傷他!只要他一日是我的小傻瓜,我就會護他一日!”蘇泠月眸光如炬,堅定的毫不妥協。
銀雪與她對視良久,忽地無奈的嘆氣:“好,都依你。只是請主人務必記得今日的話,到時候切莫心軟下不了手。”
蘇泠月點點頭,對玉琅琊道:“琅琊,一切就拜託你了。”
玉琅琊點點頭:“月兒你放心。”
蘇泠月指着銀雪道:“還要勞煩你替銀雪看看,他天生感覺缺失,感受不到一切感覺。不知你可有辦法醫治他?”
“哦,還有這樣的病症?”玉琅琊對疑難雜症向來很有興趣,
反正這會軒轅洛辰被紮了鍼灸在睡覺,玉琅琊很是熱絡的招呼銀雪來把脈看病。
蘇泠月走進屋,坐在牀前,安靜的看着她的傻王爺。
就在蘇泠月坐在軒轅洛辰身邊的那一刻,原本應該在沉睡的軒轅洛辰忽地驚醒,一隻手緊緊的抓着蘇泠月的袖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眼中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
“六王爺,別怕,我們已經安全了。無雙公子說你性命無憂。”蘇泠月微笑着覆着他的手。
軒轅洛辰身上有傷,很痛,他咬着嘴脣搖搖頭:“我、我不是怕死……”
“哦?”蘇泠月笑着替他掖被子,指尖抹掉他眼角的淚珠兒。
“我夢見姐姐走了,不要我了……”軒轅洛辰的淚又涌了出來,“我真的不怕死。可我怕姐姐丟下我,不要我。”
蘇泠月嘆了口氣,用手覆着他的眼,輕輕道:“等你的病好的,你的記憶和神智也會隨之恢復,到時候你就不需要姐姐在身邊保護你了。”
“不!”軒轅洛辰賭氣道,“那我不治了!”
“小傻瓜,不治你會死。”蘇泠月啞然失笑。
“死就死,現在爲姐姐而死,好過姐姐丟下我!”軒轅洛辰胸口劇烈的起伏,剛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他眼神充滿哀傷和絕望,“姐姐,我們永遠都像現在這樣好不好?”
“……王爺……”蘇泠月嘆氣,她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突然。
“別叫我王爺,我是姐姐的辰兒。”軒轅洛辰聲音透着無限的哀傷,“我以前、是不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姐姐,你能告訴我,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嗎?”
“你以前……”蘇泠月眯起眼,想起那個霸道強勢的洛王爺,輕輕道:“你以前很霸道,很強勢,也很……自私。不過你是西律最強大的皇子,如果不是你變成現在的模樣,太子之位本該是你來坐,而不是軒轅洛炎。先前我們被鬼麪人行刺,他們的目標很顯然是你。如今金陵城中,想要你命,又有足夠的勢力調動鬼麪人的,只有……太子。你的七弟弟對你動
了殺心,你若一直是這幅任人宰割的模樣,遲早會死。今日你與我、銀雪、蘇雲三人同行,我們三人尚且護不了你,讓你幾乎喪命……辰兒,姐姐護不了你一輩子,你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在弱肉強食的金陵,活下去。”
軒轅洛辰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蘇泠月也不管他聽進去多少,繼續囑咐道:“你在藥王谷養好傷,等你恢復了記憶,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從前我對你瞭解不多,不知道你真正的勢力有多大,不過我想,能縱橫軒轅皇族那麼多年,你的根基應該很深。我猜測你的心腹都在你出事後蟄伏了起來,等待你的召喚。辰兒,如今太子即位,金陵城內風起雲涌,不強,則死,你明白了麼?”
“宛卿生死未卜,我必須去南域尋他……”蘇泠月輕輕摩挲着軒轅洛辰的臉,有些不捨,她知道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和她的小傻瓜說話。
下次再見面時,他不會再依賴她,信任她。
他們之間,隔着殺母之仇,滅族之恨。
一股幽香傳來,軒轅洛辰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止不住的睏意襲來,他雖懵懂,可也明白,蘇姐姐這是在和他訣別。
軒轅洛辰努力的抓住蘇泠月的衣袖,喃喃道:“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不管我是誰,我希望我只是姐姐的……小傻瓜……一輩子……姐姐,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蘇泠月伏下身子,額頭抵着軒轅洛辰的額頭,閉上眼,低低輕語。
軒轅洛辰聞着安神的香,沉沉的睡去,蘇泠月在牀邊坐了好久,才站起來,走出院子。
院子裡,玉琅琊招呼銀雪搬了一大堆醫書,兩人坐在書堆裡,尋找給銀雪治病的法子。玉琅琊自出師一來,從未遇見治不了的病,而銀雪則是他遇到的第一個讓他都毫無頭緒的病例。
這激發了藥王谷主的鬥志,玉琅琊來了興趣,非要治好銀雪不可。
蘇泠月見他們兩人看書看的認真,不想打擾他們。忽地,蘇泠月隱約看見遠處傳來一陣陣火光,她縱身一躍,跳上最高的大樹,倒吸一口冷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