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夜大駭,趕緊跑過去接住要摔倒在地的安恬,忽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抱着她立刻大步的朝車子的方向跑了過去。
站在這邊和烈兢說話的梧桐看到急衝衝跑來的烈夜嚇了一大跳,再看他懷中已經昏過去的安恬,不由快速的將車門拉開讓兩人進去,自己也着急的坐上了副駕駛。
安恬她,這是怎麼了?
“快!快回去!”烈夜大喝着,臉色難堪,手臂緊緊的抱着安恬,一向沉穩的臉上竟然滿是驚慌。
就在剛纔,他眼睜睜的看着她眼中滿是驚恐的倒下,那一刻,他甚至覺得他的心臟也已經停止了,整個世界都是靜止的!
死一般的寂靜,讓他不由害怕的緊緊的擁着懷中的人兒,手指顫抖着,摸上了她脖頸上的脈搏。
直到感覺到她脖頸處脈搏的律動之後,烈夜這才緩了過來,不斷的催促着烈兢加快速度趕回去。
在駕駛座上開車的烈兢幾乎是全速飈車着趕回去的,一路上闖了無數個紅燈,猶如離弦的箭一般全速趕回了烈家,直接將車開到了烈家的醫務室門口才停了下來。
幾乎是車子才停下,烈夜已經抱着安恬給衝了進去,得知消息的醫師們瞬間一哄而上,開始檢查起安恬的身體。
模糊中,安恬只覺得自己全身好像置身於火爐之中,無數的地獄煉火不斷的灼燒着她的身體,每一寸上刻骨的疼痛,都足以清晰的傳達到她的大腦之中,讓她疼痛難忍!
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開來,身體中好像有無數隻手在撕扯着她的肉體,全身的血液在瞬間涌上了她的頭頂,頭部好似要爆炸了一般,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將她給碾壓殆盡!
同一時刻,一直在旁邊看着的烈夜看到安恬的臉在瞬間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凸顯而出,在額頭上面跳躍着,好似下一秒就要爆開一般!
心瞬間就揪起來了,烈夜緊張的揪住旁邊一個醫師的領子大喝:“說!她到底怎麼了?!”
怎麼會無緣無故就昏倒了?還呈現出這幅狀況,好像臉上的青筋很快就要爆開一樣!
那些個醫師檢查着,安恬身上已經插滿了各種試管,但是卻怎麼也檢查不出來安恬身體的異樣,此時又聽到烈夜這一聲吼,頓時壓力極大的顫抖着搖頭:“現在還不知道,還要再等一會!再觀察一會!”
“觀察一會?!”烈夜大怒,一把將那個醫師給狠狠的甩了出去,眉宇中滿是厲色:“你們立刻給我檢查!要是恬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全部人陪葬!”
整個醫務室中,烈夜慷鏘有力的聲音猶如重磅炸彈般響徹在整個醫務室,讓原本就緊張的醫師心情更加沉重了。
沒有人懷疑烈夜話中的真實性,所以只能埋頭快速的檢查着手中的儀器,並且將所有可能的結果全部羅列出來,逐一檢查。
烈夜神色低沉的看着躺在牀上,滿臉蒼白的人兒,腦中忽的閃過閔兌那張臉,不由狠狠的咬牙,揮手招來烈夜:“去派人把閔兌抓過來!”
他纔剛走,恬兒就昏倒了!
到底他剛纔,對恬兒做了什麼事情?!原本還好好的人,怎麼會說倒下就倒下?
耳邊一派的嘈雜,躺在牀上的安恬不由皺眉,身體中疼痛難耐的痛楚讓她極是不耐的低喝出聲:“不要吵!”
吵死了?!
腦中無數個聲音在爭執着,讓她整個腦袋都要裂開了一般,整個人都苦不堪言。
身體的疼痛,大腦中精神的折磨,這種常人難以忍受的雙重摺磨不斷的侵蝕着安恬的身體,讓她掙扎着想要狠狠的撞向隨便什麼地方,讓那體內的痛楚得以緩解!
可是無論她到底怎麼動,身體好似已經僵硬了一般根本就動彈不得!
那股無助的感覺不斷的涌了上來,讓她幾欲失控,想要尖叫,想要抓住什麼東西,最後卻什麼也抓不着,猶如隻身漂浮在大海之中,一片荒蕪。
原本嘈雜的醫務室因爲安恬的這一聲低喝而變得更加安靜了,靜悄悄的一片,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醫師們的動作也放輕了很多,就怕坐在牀邊的那尊大神因爲他們擾了安恬的情景而廢了他們!
“恬兒……”烈夜輕輕的喊着她的名字,擔心的握住她的雙手,卻發現她身體已經冰涼了一片,好似一具屍體一般,不由驚駭起來,顫抖着手指探向了安恬的鼻翼,直到感受到她微弱的氣息才顫抖着鬆了手,淡淡的殺氣瞬間四溢着:“快給我治!”
醫務室中的人都被他這一聲吼給嚇得一個激靈,站在邊上的梧桐見此,不由壯着膽子道:“少爺,你還是出去吧?你在這裡,他們也不能專心的給少夫人醫治的!”
就這麼時不時的被嚇一次,鬼才能專心下來給人治病!
爲了安恬這丫頭不至於死得太慘,她只能壯着膽子把烈夜勸出去。只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安恬,這丫頭到底怎麼回事了?
她下來拿水的時候正好看到烈兢,便說了會話,沒過多久,見看到烈夜一臉鐵青的將她給抱了下來,難道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這丫頭被人襲擊了嗎?
一旁的烈兢聽到梧桐的話,不由點了點頭,勸道:“少爺還是先避開吧,少夫人會沒事的。”
烈夜眉頭緊緊的擰成了一團,聽到兩人的話,立刻搖頭,“我就在這裡,我不說話!”
恬兒已經變成了這樣,他實在不能出去,他就怕一出去回來……恬兒就……
醫務室中,所有人都有些動容的看着難過的烈夜,滿是不忍,那些醫師們頓時加快了手中速度。
躺在牀上的安恬眉頭依舊緊緊的皺着,全身猶如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汗津津的渾身都溼透了!
難以言喻的痛楚毫無保留的顯現在她疼得扭曲得了臉上,精緻的五官因爲毫無血色,而好似沒有靈魂的布偶一般,漸漸失去的生氣。
安恬只覺得身體中那股火燎的痛楚漸漸的隱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痛楚,好似被人用錘頭一下下的砸在她心臟一般,每一下都鈍疼得厲害,尖銳的疼一下下的從大腦神經末端傳了過來,讓她痛不欲生!
緊閉着的眼忽然無力的掙了開來,安恬眨眨眼睛,身體的痛楚依舊清晰,但是意識卻好像脫離的身體一般,眼前忽然閃過五光十色的幻象,明亮猶如天堂的光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好似有能夠將生命照亮的魔力一般,讓安恬嘴角的弧度不由上挑,再上挑。
眼前閃過的光幕,是一幅幅從前的畫面。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認識烈夜。
畫面中,是她第一次見到風沐的場景。
頭上紫色絲帶扎這馬尾的她看起來還帶着青澀的味道,一眼便喜歡上了穿着白色襯衣的風沐,喜歡他身上暖融融的陽光氣息,喜歡他嘴角溫潤的微笑,不可自拔的。
後來,她就好像是風沐的小尾巴,走過的林蔭小路上有他,圖書館自習室中有他,社團活動中也有他……
數不清楚那種喜歡到底有多喜歡,只知道一看見他,便足以讓她將課堂上的沉悶一掃而空,心情中也帶上了陽光。
哦!
那時候,安媚也經常跟在風沐的身邊,她們三人關係很好呢!
一起看電影,一起去郊遊,一同去尋找各種好吃的美食……好多好多被深深埋在心底的回憶在瞬間涌了上來,讓安恬不自覺的,眼角已經一片的溼潤。
她這是怎麼了?
都說人死前,會能夠看到很多生前的畫面場景,會看到很多曾經做過的事情。
她現在看着的這些,就是從前發生過的沒一件事,難道這是迴光返照嗎?她……要死了嗎?
周身好似已經洋溢在溫馨的暖陽之中,平復了她身體的所有疼痛,讓她不自覺的想要淪陷下去,不想再繼續的掙扎下去。
眼前的畫面忽的一轉,燦爛的陽光瞬間被陰雲所替代,那一片溫暖中,烏雲撕開了它的僞裝,寒風如刺骨的冰晶不斷的向她打來,砸得她靈魂都是生疼的!
畫面中,是她進去安媚的房間找安媚,卻不小心坐到了牀上放着的日記本,上面記載着她所有對風沐的喜好,還有她和風沐爲了不讓她傷心而瞞着她的地下戀情。
日記中的兩人,溫馨甜膩得那麼美好,安媚對她的心疼和愧疚,全都躍然於紙上。
於是……逃離……出國留學……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走馬觀花般快速的閃過,那些原本每每想起的畫面,此刻在安恬的面前重現,她卻平靜得好像在看別人的故事。
最後,畫面忽然變得緩慢了,眼前出現的是,是她和烈夜結婚的場景,他禮服着身,俊朗非凡,而她一身雪白,笑得甜美而嬌憨。
隱隱的,一個極其稚嫩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猶如婚禮的交響曲一般深入人心:“長大以後你不要娶別人,要娶,就娶我吧!”
輕靈如鬼魅的聲音輕盈的飄了過來,卻又漸漸的飄遠。
安恬瞳孔已經漸漸的放大,身體的所有知覺也隨着那聲音漸漸的飄向了遠方,眼角凝聚着的淚終於順着臉頰滑落了下來。
遇見烈夜,是她最美好的事情。
如果還能再重來,她想,她要爲他生一個孩子,陪伴在他的身邊,然後,再一起慢慢變老。
夜……再見了……
心中默唸,安恬的瞳孔已經漸漸的放大……再放大……眸光已經山渙散……
“不可以!不可以!”烈夜驚駭的看着好似已經到了盡頭的安恬,一瞬間猶如寒冰直直灌下,讓他僵硬在地,心跳好似也隨之停止。
嘀--嘀--嘀--
連接着心臟的設備一陣空鳴,心電圖在瞬間也變成了一條直線,似乎已經詔示着,牀上的安恬,生命已經流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