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柳暢第一個表示了質疑:“怎麼會有清妖會不紮營?”
旁邊瞿傑也提出了疑問:“清軍遇到我們虹軍,第一個反應就是結營紮寨啊!”
由於虹軍的野戰能力很強,而且在實戰憑藉着火器上的優勢往往能給對手毀滅性的打擊,因此虹軍的對手,不管怎麼樣,是營兵、團勇還是土匪,如果不立即逃跑的話,肯定會高溝深壘,最大程度限制住虹軍的野戰優勢與火力優勢。
而虹軍也是對於這樣的對手有些頭痛,雖然比不上湘軍所謂“結硬寨,打呆仗”,但在實戰之中,已方不得不面對清軍的高溝深壘,不得不付出很大的代價,當然柳暢所部也是停下來第一個行動就是紮營築壘,那是最疲勞也要把工事做好了。
但是陸子云也向大家保證:“我們從多方面的情報都可以確認,這一隻四千人的閩勇從來不紮營,也不築壘,平時散居民間,戰時大旗一打,魚貫而行!”
有這樣的對手?大家心底都有疑問了!這饒廷饒真的這麼豆腐?他好歹也是個福建名將啊!
饒廷選從不紮營的名氣是非常響亮,專談太平天國戰.爭浙江史事的《談浙》一書就專門談及了這一點:“饒壯勇公選梅,閩人也,小刀會於閩,有功保升總鎮,即至常(山),頓兵於城,末嘗紮營,亦不知營壘爲保物。蓋閩地多險阻,扼險以守,即可杜賊衝,小刀會多烏合,饒部下有健將畢定邦、賴高翔二人,各帶漳.州勇爲其爪牙,故閩省卒平,至此狃於閩省之勝,卒不紮營。”
而且饒廷選並不是一個能在實戰中吸取教訓的人物,接下去更是變本加厲:“至六年八月,往援廣.信,率六千餘,城外亦無一營,幸畢高二將力戰解圍,饒得晉勇號,由是愈以爲營可不扎矣。八年,饒守衢(州),亦居城中,紮營城外者皆外省援兵,衢.州圍解,饒之威名越著”,以至於“治軍逾壞”,王有齡雖然倚爲長城,也不由感嘆“前次杭.州以不紮營失守,今之守浦者又不紮營,豈真時數使然邪?”
有了陸子云的保證,大家都有些心動,這可是送上門的大肥羊啊!
因此雲天縱就詢問同爲楠溪雙雲之一的陸子云:“子云,如果主力南下的話,你的情報不確實的話,你個人可要承擔一切責任!”
“我承擔一切責任!”陸子云很乾脆立下了軍令狀:“我願意立下軍令狀,如果我的情報有半句不實,我願意受一切處分,實在是這隻肥羊太肥,我們牛刀營一個營吃不下,請兄弟們一塊下刀子!”
原本虹軍先取金.華再克處州的決策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柳暢當即說道:“大家的意見怎麼樣!”
“肥羊送上門來,不吃不好意思啊!”
“檢點,如果真是頭不紮營的大肥羊,我也想下一刀子!”
“就是現在不解決閩勇,接下去我們也得面對着閩勇的側面威脅!”
這支數千名的清軍,確實對於虹軍的金處攻略有着很大的優勢,雖然已經派遣牛刀營攻佔了縉雲城,但尚不足以掩護全軍的左側,因此柳暢很乾脆地同意:“那好啊,大夥一起下刀子,吃小肥羊啊!”
只不過雖然下了首先解決饒廷選的決心,但是柳暢也不準備放棄已經拿下的金.華府四縣,他很快詢問了一個問題:“這次主力南下,誰留在金.華府啃硬骨頭?”
這個問題問得好,大家都想着吃肥肉,留在金華啃硬骨頭的活兒最苦最累,因此一羣中高級軍官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孫鬍子站了出來:“若論攻擊,咱們磐石營比其它團弱一些,但是防守,我們磐石營堪稱守如磐石。”
這是主動站出來守備金.華府,對於這樣的高風亮節,柳暢很是讚歎:“力行,不愧是我虹軍的棟樑之材,等我們從處州府回來,你就是磐石團的團長,不過在那之前,你手上除了善葉軍校之外,只有三個連隊了吧?”
磐石營擴編成步兵團也是成章的事,只是現在孫鬍子的兵力似乎太小,因此柳暢很快就作出了決定:“我把金湯第二連留給你們,混成營如果在臺.州府完成既定任務,立即向金.華府增援磐石團。”
“就是咱們一個磐石營都足以守住義.烏與武.義兩縣了!”孫鬍子信心很足:“善葉軍校負責後方守備就行了!”
事實上善葉軍校第一期生加第二期生,差不多有十個步兵連,只是大家對於軍校生的戰鬥力信心不足,柳暢也不再堅持。
“接下去,各個步兵團、營、連立即做好準備,我們南下吃肥羊去!”
……
對於磐石營的高風亮節,大家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那邊陸子云就已經跟孫鬍子打了保票:“老孫,你放心,這次我給你帶六百名俘虜回來,保證你的步兵團能開張。”
“與其是六百名俘虜,還不如給我三十個幹部好了,你那些福.建俘虜,恐怕我手下這些兵聽不懂他們的話。”
現在虹軍的軍官以溫.州人爲主,夾雜少量臺.州兵,而士兵倒一大半是臺.州籍,如果再加上一批福.建人,這語言的複雜程度就超出了普通的想象之外。
只是陸子云這下子就苦笑了:“虹軍全軍,就屬於我們牛刀營幹部最缺了,實際就半個牛刀連的底子,你還要搶劫我這種窮人,有沒有天理啊!”
只是不過下一刻他就告訴孫鬍子一個好辦法:“現在整個金華府的防務都交給你們負責,善葉軍校的好苗子,你先預定幾個再說!”
這麼一說,孫鬍子當即一拍大腿:“沒錯,沒錯,雖然這批軍校生入伍時間太短,而且沒經歷過什麼大戰鬥,但是總有幾個好苗子,我得先預訂了!”
……
處州府。
武紅船依然是整個處州鎮首屈一指的名將,他出援縉.雲,在數萬紅賊的圍攻之中,最後從容地退回了府城,可以說是當世名將。
只是恆知府過慣了太平日子,他已經在處州府做了二十年的知府,不知道戎馬廝殺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武紅船最後是敗退回來了,當即把武紅船貶去迎接饒延選。
在武紅船的印象中,饒延選好歹也是閩省名將,在閩南大敗小刀會會匪,所率領的四千兵勇必然是紀律森嚴,剛毅果敢。
只是他剛一看到饒延選的兵勇,就吃了大驚,這鬆鬆散散不成形的就是饒延選的援兵,雖然部隊裡裝備了不少洋槍洋炮,但是武紅船的心底卻不安起來。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更沒想到的是饒延選的部隊連一具帳篷都沒帶,他們完全是散住民居,詢問他們爲什麼不紮營,結果對面的一個小軍官口瞪目呆地問道:“爲什麼要紮營結壘,那太累了!”
武紅船可以說是全處州對於紅賊,特別是柳絕戶瞭解最深的一個,他清楚知道紅賊作戰極有章法,進退如一,攻如雷霆,守如泰山,遇到破綻即行奔襲,進抵一地,立即紮營駐壘,以求不敗。
如果饒延選是負責守城的部隊,或許還有幾分希望,畢竟可以憑藉城牆死守,但是這也把城外的糧道與要害都讓給了對手,可現在他是支援金處的援軍,那恐怕就是死定了。
他甚至有一種直覺,紅賊是不會放過這麼一隻肥羊的,一想到這,武紅船就知道處州府恐怕是摻了。
饒延選的增援不但沒改變處州府的實力對比,反而讓處州府處於一種極其危險的境地:“那該怎麼樣?”
很快,他就想到了點辦法:“既然如此,也只能對不起恆知府了,可惜了俞道臺!”
只是他沒把自己的想法實施下去,就傳來了一個天大的喜訊:“金.華知府石景芬借將於處州府,稱金.華向無統兵之將,聽聞處州有名將武紅船,屢破紅賊,故特借將於處州。”
對於恆知府來說,這是個不錯的消息,至少說明自己的處州府強過了金華府,他當即同意了借將:“武參將,既有漳.州鎮饒總兵帶兵勇四千來援,處州已經穩如泰山,你自帶募勇兩百五十人,趕去支援石知府。”
武紅船那真是感激不盡,連聲說道:“府臺提拔之恩,武紅船感激不盡,如今只有一樁心願末了?”
“什麼心願?”恆知府當即問道:“你既然要趕去增援金.華府,我便替你了心願,可是什麼相好?”
他知道武參將是個風流人物,但是武紅船卻說道:“俞道臺從溫州輾轉而來,不料一入處州即被參待查,如今我奉命出增金.華,俞道臺亦願將功贖罪,願意與本參將一同前往浙中,請府臺大人開恩。”
俞樹風是恆知府的該管上司,但是他現在處於停職檢查的情況下,恆知府反而而決定他的行止:“我亦知道臺是受了冤曲,武參將,只要道臺同意,你與俞道臺一同帶兵前往浙中,一定讓顯示出我處州府兵勇的威風來。”
武紅船那是鬆了一口氣,這接下去募勇的錢財有來路了。